秋天的气息撤退后,处处都充满冬天萧瑟的冷风。
司马阎固定在没有出国或是忙于公事时候,一个星期和凌舞月见上一到两次面,这样的日子也持续了三个月。
和凌舞月见面的时候,司马阎可以完全抛开原来的身分,体会当普通人的感觉。
但是某天秘书室送来的资料,让他起了警觉之心。
秘书手里拿着的牛皮纸袋,里面全是他穿着便装,和凌舞月约会情形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司马阎将照片大略翻过,睿智的眼睛眯着朝秘书望去。
“这些是这期某本杂志原来预定要登的照片,但已被我们收购。”
秘书微弯着腰,恭谨的说。
照片本身并没有什么司马阎反而比较在意杂志登的内文。
“内文原来预定要登什么?”
秘书迟疑一下,再从牛皮纸袋里找出一份样本。“总裁,请您过目。”
司马阎将文章内容缓缓看过去,眼神越发森冷。
文章内文刻意将司马阎塑造成一个游戏人间的有钱人,而凌舞月自然就是贪图富贵的交际花。
这种文章对司马阎来说,根本构不成什么伤害,因为这些传闻对他的工作毫无影响;但是对只是个市井小民的凌舞用来说,一登上去,她以后的生活必定会非常混乱。
虽然杂志将凌舞月的名字用假名代替,但是照片上两人的脸都清楚可见。
“总裁,以后还是请您带着保镖”
秘书谨慎的提出建议,随即被司马阎否决。
“就算带着保镖,也防不了狗仔队。”
“可是”
“不如直接对杂志社施压,反正没有钱解决不了事。”
司马阎不耐烦的将照片揉成一团,丢进字纸篓里。“还有别的事要报告吗?”
司马阎凌厉的眼神扫过秘书的脸,显示他的心情颇糟。
“没有”
“那下去吧!我要工作。”
司马阎继续埋首于这次要签订的合约里,但秘书在走出去前,又转过头来。
“总裁,请容我提醒您”
“什么事?”司马阎眼睛抬也不抬,翻阅着合约书。
“八卦杂志从您这里或许挖不出什么,可是要从凌小姐这方面下手,却非常容易。她不知道您的身分,而且也只是个普通人,一旦发现自己所有的私事被摊在所有人面前,她一定承受不住。”
司马阎缓缓看了秘书一眼。“我知道了,谢谢你。”
秘书朝他鞠躬后,才恭敬的退出去。
“阎?你在发呆?”凌舞月将准备要送入口的面线吹凉时,发现司马阎完全没有动筷的意思,便狐疑的开口。
两人坐在路旁卖蚵仔面线的小吃摊上,凌舞月提议要吃面线,司马阎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就很自然的坐在路边吃起来。
不过三个月相处下来,凌舞月已经发现,其实司马阎对小吃摊非常不习惯。
“没什么。”司马阎淡淡的回答,夹起一口面线放进嘴里。
唔,他已经快凌舞月调教可以适平民口味了
“可是你看起来有心事啊是不是新找的工作不如意?”
司马阎一个月前跟她说,已经找到一份在百货公司的工作。
他没有说清楚工作性质,而凌舞月也没问下去。
毕竟他看起来工作不是很定时,穿着又随便,应该不是什么很好的工作吧
“是不太如意。”司马阎皱眉回答。
八卦杂志好像不挖出他什么不甘心似的,拼命派人跟踪他。
而且,并不是每一家杂志社都肯把照片交出来,或许他们认为付印成册之后,带来的利益会更庞大吧!
这样下去,难保哪一天就出事了。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是发生奇怪的事?”
凌舞月的小脸上写着困惑。
“奇怪的人或事?哪有什么奇怪的还不就跟平常一样,上班下班,我想找点特殊的事还找不出来呢!”
“那就好。”司马阎这才稍微放下心。
凌舞月又看他一眼,但是司马阎神色如常,仿佛刚刚的问话不曾存在过似的,静静的吃面。
虽然搞不清怎么回事,但凌舞月也只能选择跟他一样,努力吃面。
相处久了以后,她渐渐觉得,司马阎跟她一开始想像的不太一样。
就好比现在,他不像一般男人粗鲁的掰开筷子,唏哩呼噜的吃面,反而用几乎可以归类为标准姿势的拿筷子方法,迅速却不失优雅的吃着食物。
他是从哪里学到这一身教养?
凌舞月虽然心里充斥着越来越多的疑惑,但是,恋爱中的人根本缺乏理性。
这些疑点看在凌舞月眼里,只是更增加她喜欢司马阎的心情罢了。
“待会陪我去玩具店好吗?”等司马阎吃完,凌舞月迫不及待的开口。
“玩具店?”
“嗯。”凌舞月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将司马阎的递给他后,两人站起身离开摊子。
“先前你不是陪我去订货?老板通知我,我要的玩具屋已经到了。”
司马阎看她提到玩具屋就兴奋的有如小孩,忍不住笑了。
或许女孩子都特别喜欢收集这样的东西吧!
“你取笑我?”凌舞月瞧见他的笑容,有些不悦的皱眉。
“不,我只是觉得为了一样东西执着的人,真的很可爱。”
“是吗?人对自己没有的东西会特别执着。”凌舞月认真的回答。
“小时候,爸爸妈妈没有买给你?”
司马阎用轻松的语气说出口,却发现凌舞月的脸色黯淡下来。
她过了一会,才低声说:“没有。”
所以现在才拼命收集,来补偿自己?司马阎渐渐看到凌舞月的内心。
反观自己,从未想要收集什么,或许就是因为他向来什么也不缺吧!
一想到这,他突然冲动的脱口而出。“我买给你。”
凌舞月瞪大眼睛,接着发出可爱的笑声。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你的钱还是好好存着比较好喔!”
听到她完全当他在说笑话的语气,司马阎首次开始恨自己,为何要装成一个一穷二白的男人。
“我是说真的,你还有想要的玩具屋吗?”
看到司马阎说得如此认真,凌舞月忍不住恶作剧的说起来。
“你知道市中心的海景百货吗?”
司马阎的心微微震了一下,但外表依然平静如常。
他当然知道,因为,那正是司马财团旗下最大的一间百货公司。
“听说他们的玩具部门,有一款1948年制造的玩具屋。全球只有五十个,再加上是古董,所以这个玩具屋不标价钱,也就是说——它是‘无价’的。”
司马阎手抵着下巴苦苦思索,一分钟后宣告放弃。
如果他旗下的百货公司里,有这么一个古董玩具屋,那绝对是他的爷爷或父亲那一代所购买。
当初,这些长辈们为了打造海景百货的品味,不惜耗费钜资买了一堆古董来装饰。
反正,现在公司的一切都由他来管理,只要一声令下,叫玩具部门的员工送到总裁办公室来就可以了。
凌舞月见司马阎沉思的模样,以为他真的在考虑存钱好买下这样东西,便挽住他的手臂。“我开玩笑的。”
“开玩笑?”司马阎一愣,随即皱眉。
“当然,这怎么会是我们买得起的东西?我只是故意要看你烦恼的样子,才说出口的啦!”
凌舞月偎进他的怀里,心满意足的感受到,司马阎坚实的臂膀环绕住自己。
“那种东西有没有都没关系看到你真的在烦恼,我突然觉得很开心”
但是开心之中,又隐含着心酸。
她发觉自己非常喜欢司马阎,只是,这种情绪又会维持多久呢?
而司马阎现在对她这么好,又能维持多久?
当年,她的父亲想必也是爱过母亲的吧
可是他终究还是抛弃了她,不是吗?这些事情,让凌舞月难以再相信爱情。
凌舞月不知道司马阎是否体会到自己的心情,但他的双臂紧紧环绕着她,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心。
就在凌舞月正贴在司马阎宽厚的胸膛上,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时,突然传来细微“喀喳”的声音。
司马阎随即一震,推开凌舞月。
“阎?”被推开的凌舞月错愕的看着司马阎,却发现他神色凝重,直视街道对面所停放的一辆箱型车。
凌舞月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却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你怎么了?”
她困惑的再度问一次,却看见司马阎拿出手机,对着电话那头迅速说了些话。
等司马阎挂掉电话后,对面箱型车附近突然出现一堆黑衣男子,打开车门将里面的人全拖了出来。
凌舞月吓得惊呼一声,拉住司马阎的衣服。“要要不要报警!”
天啊!这是不是械斗?还是火并?为什么那些人好像在揍人啊?
站在她身旁司马阎,安抚似的握住她双手。
“看来是帮派械斗。想不到这里治安这么差”
凌舞月眼睛盯着对面的情况,没有看到司马阎脸上的冷笑。
“我们快离开这吧!要是被波及到就惨了。”
凌舞月着急的开口,司马阎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招来一辆计程车。
车子停下后,司马阎打开车门,要凌舞月进去,并且向司机交代地点。
等他对司机交代完,才转向凌舞月。“你先回家。”
“你不上车?!”凌舞月一听他的话,大惊失色。
“对。”
“可是这里很危险!”凌舞月见他不上车使要跨出车外,却被司马阎阻止。
“我明天去找你,不用替我担心。”他的表情一如往常般温柔。
“可是”
“把她送到家,不要停下来知道吗?”
司马阎塞些钞票给司机,并且将车门关上,不让凌舞月有犹豫的机会。
一直到车子转出巷道之前,坐在车子后座的凌舞月,依然不停往后看,脸上充斥着满满的担心,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为止。
确定凌舞月已经离开现场,司马阎这才走到对面。
他蹲在已经被保镖们压制在地上的八卦记者们面前,拿起相机察看,接着,把相机里的底片全部拉出来,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司马阎站起来,淡淡的问:“他们拍的底片,全部都在这里?”
保镖们互相看了一眼,惭愧的低下头。
司马阎的神色阴沉。“有跑掉的?”
“是”
这下,麻烦大了。
“无法收购?”
“是。”眼前一排秘书们,全都不知所措地自请处分。
拍到照片的杂志社坚持公布,而且扬言有极为劲爆的内容。
司马阎修长的手指顶在太阳穴上,并且轻呼了口气。
“他们开价多少?”他不信杂志社真的不卖。
这世界上没有没价钱的物品,只有不满意价格的人。
“他们说除非给五十万。”
“几张照片要五十万?做梦。”
司马阎面无表情却不怒自威,秘书们更加胆战心惊,连头都不敢抬。
手指敲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叩、叩”声,每一下敲在桌上,就有如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终于,敲击桌面声音停止。
“买不到照片,那也无所谓。”司马阎的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但是就让他们这样大赚特赚,也不符合我的个性。”
在市场上,东西要卖得好,就是要够“特殊”、“独家”尤其是新闻这种东西,更是此种货品之最。
所以要让杂志卖不出去,最简便的办法,就是破坏他们的独家。
要新闻的话,那就由他这边,来主动制造一点新闻给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