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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方悟跟着楚安平进了暗房, 看到绳子上挂的一串底片, 楚安平见程方悟仰着头看底片,忙将自己拍的取了几张出来,“其实我也是在学习的过程中,拍的不好, 尤其是冲洗出来,也不太满意。”
    暗房里玩的就是技术啊, 程方悟把底片插进放大机里,开始调整焦距跟镜头,“在我看来, 最难的就是测试曝光了, 你这儿我不太熟悉,可能要用的时间久一些, 不会影响到楚老师吧?”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啊, 楚安平看着程方悟,目光里全是崇拜, 称谓不自觉的都跟着变了, “朱老师您随便用, 就是, 那个, 您能不能顺便指点指点我啊,我现在都是靠看书自己摸索的,洗出来的照片, 能看的真没有几张。”
    本来是可以的,但是吧,想到自己的洗的照片,程方悟还是迟疑了,“这样吧,这几天你回家过年,我这批照片是有急用的,反正我以后还要再拍照的,到时候你来看我操作?”他教教他,也算是还了用人家暗房的人情的,不得不说,楚安平技术不行,暗房里的设备倒真没得挑,全是国内目前最好的器材。
    “好啊,”楚安平喜出望外,这真是天下掉下个老师来,“那谢谢您了,以后我的这个暗房您随便用,您不是还想拍摄影故事吗?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朱老师您只管说。”
    程方悟点点头,“你说拍摄影故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京大校园的风景不错,如果以后我想来这儿取景,还希望楚老师能帮我说说话。”
    “这个没问题,”这点儿小事楚安平自问还是可以帮程方悟解决的,“您要是想来学校拍,提前给我说一声,我跟校保卫科打招呼,要是需要学生帮忙,我也可以找学生商量,”
    楚安平找了纸笔,“这是我的电话,这个是家里的,这个是学校的,您有事只管给我打电话,不用客气的。”
    这人还真是热情,程方悟将纸条收起来,“那行,”他把胶卷从口袋里掏出来,“既然来了,我想把这个先冲了,”他家里还有孩子呢,出来一趟不方便。
    “啊,我也要回家吃饭去了,”楚安平大概猜到程方悟一定是要洗什么重要的照片,忙从暗房里出来,把家门钥匙放到桌上,“初五之前我都会住在家里,那边厨房有烟气灶,保温壶在那里,您要是渴了,可以自己烧水,啊,茶叶在架子上,还有,壶里的水是我才烧的。”
    这人真周到,程方悟点头谢了,送楚安平出门,“你放心,我只用下你的暗房,别的东西不会动的。”
    ……
    “你这两天忙啥呢?都不沾家,大过年的,叫妈怎么想你?”
    这转眼都初一了,头天晚上守夜,怕鞭炮吓着孩子,程方悟用棉花堵了小程强的耳朵,硬着搂着了熬了一夜,中午刚吃过饭,程方悟把孩子哄睡了又要出去,程钢急了。
    程方悟翻了个白眼,“你说我忙啥呢?当然是忙二姐的事,你看二姐这几天,笑过没有?你问没问她是怎么回来的?”
    程铃是年三十大清早到家的,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直到中午周志红去叫门,她才出来了,虽然看着面色平静,但那眼睛,分明就是哭过的,程方悟跟程钢都装作没看到,程钢努力活跃家里的气氛,力争大家像以前一样,过个高兴年,而程方悟则天天往楚安平家跑,要有最快的速度,把照片洗出来。
    “明天,明天不是大姐一家子回门嘛,我得把照片给洗出来,”程方悟拿胳膊捣了捣程钢,“到时候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说什么田向阳认错就不离婚的话,我跟你说,他那个毛病一辈子都改不了的,现在不出事,将来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到那个时候,咱们也都跟着没脸!”
    ……
    年初二程英一家子早早就到了,一看到只有程铃在,程英的脸就落下来了,“怎么回事铃子,这男人也不能惯的太过了,你算算,你们家向阳多少年没来过咱们家?还大学生呢,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程英听王红军说了年前的事,憋着一肚子火儿呢,她男人是工人,在周志红眼里,不如二女婿长脸,但再怎么说,王红军也是大女婿,田向阳对他的态度,太不尊重了。
    “大姐,你是来拜年的,不是来吵架的,快进来叫孩子们给妈拜年,压岁钱不要啦?”程钢也烦着呢,听程英进门就找程铃的事,直接把她给打断了。
    程英最怕弟弟,他发话了,便不再吭声,招呼着王红军跟孩子进屋,“哎哟,叫我看看我的宝贝大侄子,这孩子贪长啊,一天一个样,一天比一天俊!将来也是个大学生!”
    程铃强笑了一下,“谁说不是呢,今年咱们真的是要过个好年了,添丁进口,再好也没有了。”
    添丁进口?程英看了妹妹一眼,程铃结婚可比弟弟还早呢,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想问,但看到程铃的脸色,还是忍下了,“嗯,可不是么,大家都过个好年!”
    因为程铃跟程方悟都藏着心事,连当初许诺跟王红军好好喝一杯的程钢,也跟霜打了一样,说是过个好年,中午这顿饭,除了王超跟王倩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其他人都是强颜欢笑,吃的没滋没味的。
    “倩倩过来,”程钢从屋里拿出一包小鞭儿跟几盒烟花,还有一块钱,“拿上这个,带着超超出去玩吧,小心别叫崩了手。”
    ……
    “小钢,你是有话说?”见程钢起来关了门,程英心里毛毛的,“啥事啊,大过年的。”
    程方悟事先已经跟程钢交代好了,这事他是“儿媳妇”,只能敲边鼓,主打还得是“一家之主”的程钢。
    程钢叹了口气,“二姐,你别怪我,今天在这儿的都是自家人,有些事咱们自己人得先商量出个办法来,当然,我知道你也有你自己的想法,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事你得先知道真相,才能做决定。”
    程钢是想私下跟程铃谈的,如果程铃说忍下,他就可以安心的撒手了,可程方悟不干,他才不给程铃退路呢,要知道这一退,毁的可是程铃的一生。
    “到底啥事啊,程钢,是不是田向阳那边出问题了?”王红军哪能看不出程铃的日子过的根本不是正经日子,再看看田向阳那德性,都不用猜,问题肯定出在他身上,“铃子你放心,有小钢跟姐夫呢,不会叫你吃亏!”
    程钢一咬牙,竹筒倒豆子般的把田向阳的事全说了,他把程方悟洗好的照片放到桌子上,“这是我跟耐梅跑二姐家里拍到的,那田向阳就不是个正常人,二姐,这种日子你再不能过了!”
    程钢的话已经把大家全吓住了,没想到还有照片?
    王红军刚把照片拿到脸前,就跟被电打了一样,直接把照片扔回到桌上,“啥,啥?这都是啥?”
    程英要伸手,被王红军一把摁住了,“别看,会长针眼的,这,我呸!”
    程英什么时候怕过王红军,饶过他把掉到地上的照片给捡起来,“呀,这,这咋俩男人还,”田向阳跟个男人全身赤/条条的摞在一起?“这是干啥呢?”
    昨天程方悟把照片拿回来的时候,程钢看完都做恶梦了,“姐你别看了,这东西太恶心了,反正你们知道了,田向阳就不是个男人,就是个二胰子,他就是拿我二姐来掩盖他是个二胰子的事实呢,现在好了,没人怀疑他了,可坑了我二姐了,原本他每年回平市,就是去见照片的那个人去了,这次我二姐去平市了,他就把那人叫京市了,还有,这事好像亲家也知道!”
    周志红“嗷”的一声把程铃抱在怀里,失声痛哭,“我可怜的闺女,你这是什么命啊!”
    程英想到妹妹这几年居然是在守活寡,而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还成天说她不会生,忍不住也放声痛哭,“铃子你等着,明天姐姐就去砸了他那个破外科,姐要叫他在咱京市抬不起头来,还有平市,我呸,田家那两个老东西不得好死,当我们姓程的好欺负不是?”
    程方悟他们也没有劝,这样的事,也只有女人们最能体味其中的苦楚,一直等她们母女三个哭够了,程方悟才起来拧了几条热毛巾,“妈,大姐二姐,先擦擦,光哭也不是办法,程钢今天把这事跟大家摆开了说,就是希望大家心里都有个准备,”
    她把田向阳跟崔景丰写的认罪书拿了出来,“这是他们写的,他们干的事,自己都承认了。”
    周志红是知道田向阳一直不跟自己女儿同房的,她一直认为是自己女儿哪里不好,才被田向阳嫌弃,却没想到田向阳是个畜牲,“钢啊,你说你二姐该怎么办?她才二十七,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程钢轻咳一声,把他们跟田向阳的协议说了一遍,“我觉得二姐还是离婚的好,虽然离婚不好听,但这种日子要是过下去,一辈子可就毁了,他有这种毛病,总不能你陪着他出去治吧?”
    “人家可不觉得自己是毛病,人家跟那个姓崔的好着呢,”程方悟撇撇嘴,“再说了,好好的男人,叫人骑,恶心不?二姐你说,你能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不想吐?”
    自己这个兄弟媳妇,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程英瞪了程方悟一眼,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是啊,关键这人不会生孩子,以后你们老了怎么办?”
    叫她闺女帮着给妹妹养老也不是不行,但养那么个姨父,太恶心了。
    “就是啊,大姐你不知道,二姐这么多年,都是睡在外屋的沙发上,那多冷啊,可田向阳呢,一个人占个大屋,高床软卧的,二姐下了班儿还得给他做吃做喝,凭啥啊?这种人真是死有余辜!”
    程方悟在一旁煽风点火,“二姐有工作,有收入,又是因为这种原因离的婚,只会叫人更同情,将来慢慢再找一个合适的,有什么不好?”
    程英比周志红有主意,“是,只要把原因跟人讲清楚了,咱们铃子就不愁嫁,年纪大又怎么了?宁愿找个鳏夫,也不能跟个废人过!”
    王红军拿了根烟点着,“是,这事儿真赶紧办了,铃子一年比一年大了,越拖对咱越不利,”他这个小姨子脾气也太好了,这种事,早两年就该说出来了,不然哪用等到现在?
    “这事儿小钢办的好,当兄弟就该是这个样子的,”王红军看着周志红,“妈您说呢?不行明天我跟小钢陪您往平市去一趟,这口气不出,田家当咱们程家没人呢!”
    程英一拍大腿,“就是这个理儿!”
    她从桌子上拿起照片,“砸到那两个老东西脸上,还人民老师呢,我呸!连自己孩子都教育不好,当啥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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