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焚台烈火余温本就不是凡人能承受的,徽月拦他的力道都有些软绵绵的,手臂微颤。
“小姐!”
鸢儿意识到不对劲,三两步上前。
还是迟了。
随着台下的火焰暴动,七焚台剧烈摇晃阻拦了两人,徽月后退几步站稳,滚滚热气没入她鼻腔中,像是身体里有一把火再烧。
她剧烈咳嗽起来,难受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路今慈侧头看她,眼神冰冷如刀尖锋芒:“宋小姐,我劝你还是好好关照一下自己。”
徽月一直忍着,意识热得有些晕眩,火星飞溅眼皮上方,突如其来的刺激得她眼泪不受控制滑下。
泪珠折着晶莹的光,它一落地就蒸发殆尽。
路今慈试图在她身上寻找做作的痕迹,可她眼眸就像高山融化的雪水,懵懂干净。
他愣了愣:“你……这就哭了?”
徽月沉默,能不能把他眼睛戳了。
路今慈一时觉嘲笑也索然无味,不耐烦道:“换个地方哭行吗?别挡路。”
他边说边拽着她胳膊一路下七焚台。
发尾呼上宋徽月脸颊,徽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扎得快要睁不开眼,忍着怒火道:“路今慈,请你注意身份。”
长期习武他手掌粗糙,虽没刚刚那样热了,手上却宛若有千万条虫子在爬,浑身起鸡皮疙瘩。
重生后和他的所有接触她都觉得恶心。
她想把路今慈推下去,路今慈偏在这时松手,她差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鸢儿后脚跟上抓稳路今慈,另一只手指着路今慈呵斥:“大胆,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的。 ”
路今慈看都不看鸢儿一眼,转身就走。
不行,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若是他也重生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路今慈的反常,徽月挣脱鸢儿,自己去追路今慈。
“小姐这是……”鸢儿惊呼。
徽月咬牙:“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找他。”
得想办法他弄禁林里面去去。
那地方终年阴暗潮湿,魔气缭绕,偶尔有弟子误入就没见出来过。正道修士进这种地方,筋脉会被魔气所伤,五脏六腑也会跟着受损,修为低的还会丧命。
但邪魔不一样。
运的内功不同,魔气根本伤不到分毫。
七焚台验不出路今慈是吧,不是邪魔就死在那。
她一时没注意前面路今慈停下脚步,冷不防撞了上去,额头微疼。
“你回去可不是这个方向。 ”
路今慈目光落在她耳坠上,脸上阴晴不定。
徽月抬眸:“刚刚的事是我敏感了。”
台阶旁边就是禁林,黑雾缭绕,乌鸦落在枝头发出一两声凄厉的惨叫。
少年高她几级台阶,发尾在夜风中一翘一翘的,黑色衣几乎与周围相融。
路今慈冷笑:“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徽月话语平静:“并不只是来说这个,我说过会赔礼道歉并言而无信之人。说吧,想要什么赔礼。”
她瞥向左手边的禁林,他要是再近一点就好了。
路今慈赤裸裸的目光将宋徽月上下打量了个遍,笑了一声:“倒是差点忘了你们这些人最喜欢弄点赔礼来掩饰自己的虚伪,赔礼是吧?”
他目光移至宋徽月发间发簪上,抬手指向,徽月低眉,这发簪是件弥足珍贵的法器,爹爹特意挑在她生辰宴上送的,整个长衡仙山无人不晓,路今慈不可能不知道。
是故意的。
路今慈眼中顽劣一闪而过:“ 你给?”
他看出了她的迟疑,唇角的嘲笑才刚露出一点就听见她说:“我给。”
她声音像是在风中作响的铃铛,清越而笃定。
“你来拿。”
少年不解,看神经病一样看她。
徽月反手取下簪子,乌发随风飘扬,短的鬓角被她随手捋到耳后,长的搭在她小巧的锁骨上,像瀑布一样泻下,黑而顺滑。她手腕一翻,对路今慈展开那只捏着簪子的手。手中的玉簪透出的月光不偏不倚照在她额头上,像是晚间的雾气一样朦胧。
不用任何的言语,她只是微微朝他的方向仰了下脸就是出尘的美。
路今慈鬼使神差没有拍落她手中的簪子而是伸手,徽月笑容瞬间收敛,猛地按住他肩膀往禁林推。
她边说:“ 路今慈,你小心啊!旁边是禁林。”
去死。
他身子挨上的瞬间被暴涨的黑雾缠上手腕,像是饿了许久的野兽一样贪婪,周围的风声似刀,徽月后退几步不让自己受他波及。
路今慈一刹那好似明白了什么,睁大的眼眸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圆溜溜的,荡漾着水色光泽。
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悯。
为什么这生来的坏种会有一副易碎的皮囊,她心生的只有厌恶。
讨厌他。
徽月默居高临下看着堕进黑雾中的少年,朱唇亲启:“你等等,我去找人帮忙。”
他不是可能重生嘛?
倒运个运邪魔内功看看啊,徽月冷笑。
路今慈听她话也不挣扎了,突然就安静下来,恶狠狠的目光让她心生不详的预感,她刚要回头留他自生自灭,下一秒胳膊被他拽住往里拉。
她没有反应的机会就被被他拽入怀中,霎时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