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着桃花芬芳的酒香渐渐弥散开来。
岳春阳低头浅呷了一口,评价道:“这桃花酿做得不错,你尝尝。”
苏程钰充耳不闻,低头给沈懿君发消息:醒了吗?
他昨天出差回来,在床上把人弄狠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一下自己的床伴。
沈懿君:早醒了,腰疼疼醒的
看着句子后那个阴阳怪气的笑脸,苏程钰回复:睡完就抱怨?爽的时候怎么不感谢我?
沈懿君:我喊不要的时候你怎么不停呢?
苏程钰:你看着挺想要的
沈懿君:……再见了您咧
岳春阳见他打字没停过,不满地用手叩了叩桌子道:“吃饭的时候能不能放一放工作?”
苏程钰放下手机,抬眼看向岳春阳:“不是工作。”
岳春阳见他嘴角带着笑,咂摸出了什么,问道:“是你那个床伴?”
苏程钰“嗯”了一声。
岳春阳是知道苏程钰有个床伴的,但也只限于知道,他稀奇道:“下了床还有联系?”
苏程钰已经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沈懿君的关系不止停留在床上的,只是说:“我不像你,下了床就失忆。”
被他这么损,岳春阳也不生气,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把玩着精致的琉璃杯盏,笑得没心没肺,“失忆了才能换新的人啊。”
两人多年好友,但是苏程钰在这方面实在跟他没有共同语言,他哂笑道,“换了那么多人也没见留下一个。”
“下一个更乖。”岳春阳问他,“你就没想过换一个?”
苏程钰:“为什么要换?”
他拿起杯盏轻晃,琉璃杯里的酒液晶莹剔透,无端叫苏程钰想起沈懿君动情时,那双潋滟桃花眼里欲坠不坠的泪珠。
喝了一口桃花酿,苏程钰唇齿间盈满清甜的桃香和酒香,他勾了勾唇角,“漂亮有趣还不越线,换掉了去哪儿找下一个?”
岳春阳看着苏程钰脸上毫不作伪的笑容,觉得这顿饭吃得有意思极了。
苏程钰要是真心想换一个符合他要求的人,根本不可能找不到。说到底,不过是舍不得罢了。他向来漫不经心的脸上笑意渐浓。
不越线?怎么感觉有人要越线了呢。
沈懿君对自己在苏程钰那边得到的评价一无所知。
半个小时前他从酒店打车回到了御景苑,下车付钱的时候手速太快,还不小心在车费后面多打了一个零。
御景苑是复古的中式设计,路上随处可见别致的假山奇石、巧思的楼阁亭台,一泓蜿蜒的溪流将御景苑分为南北两个区域,沈家便在北边的最里侧。
沈懿君两步跨过溪流上架着的小桥,又接连穿过自家的大门和前院,刚到前厅,就看见父亲沈尧和姐姐沈芮安正坐在沙发上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身材高挑,站在门口自然就挡了一部分外头倾泻进来的阳光,引得原本在说话的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他。
沈尧最先发作,本就肃穆的脸微沉,大掌重重地拍上手边的楠木扶手,厉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沈懿君为饱受摧残的楠木扶手心痛了一下,挑眉作死,“那我走?”
“你敢!” 沈尧果然更气了。
沈芮安看他一回来就拱火,凌厉的美目扫过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沈懿君撇撇嘴,把原本要抬的杠又憋了回去。
她轻拍了拍沈尧的背,柔声说:“爸,您也别生气了,君君只是一时间没有做好准备,昨天才去阿麟家里的。”
沈尧冷哼一声,“你看他现在像是做好准备的样子吗?”
沈懿君在沈芮安边上的单人沙发坐下,他身量高,背又挺拔,即使是翘着二郎腿也带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骄矜。
他从面前的果盘上拿了一个洗净的苹果咬了一口,咽下去后不紧不慢地发问。
“我才25岁,为什么一定要我现在就要去相亲?”
沈尧看着沈懿君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样子就来气,又要发火,瞥见女儿在一旁忧心的眼神,强压住了火气,“安安,你来跟他说。”
沈芮安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她把一个文件夹放在沈懿君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沈懿君翻开文件夹,快速看了一遍照片上的姑娘,下面罗列出了姓名、身高、学历以及爱好等信息,又往后翻了几页,几乎个个都是模样好,学历高,家里非富即贵,或者又富又贵。
只是沈懿君这个性别男取向男的人却是消受不起这福气。
他心念一转,眨巴着眼睛装傻:“这是公司的面试名单?”
沈芮安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显而易见,这是你的相亲名单。”
“所以说我到底为什么要相亲?”沈懿君还是没想明白,“咱们家要破产了?要我去联姻?”
“说的什么浑话?”沈尧听不下去他的胡说八道,“你迟早要结婚生子的,不早点相亲,好女孩都变成别人家的了!”
沈懿君放下苹果,想要跟他好好掰扯一下:“我就不能自由恋爱吗?为什么一定要相亲?”
但是沈尧的语气相当强硬:“相亲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沈懿君知道沈尧的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了沈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