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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说着说着,泪珠成串滚了下来,“叔叔,对不起,对不起,不要丢掉我。”
    “啧啧,啧啧,可怜的小孩,真是我见犹怜,可惜部长是个冷面魔王,压根不动心呀。”
    谭清明探进口袋,将苍小京的脑袋按进毛里,不让它再说话了。
    “可以了,”谭清明道,“走吧。”
    他牵起小孩的手,带他走出小巷,走进公园,这一片花园是近来政府强令改造升级的园林项目,周边花卉繁多,连风中都蕴含香味。
    小孩很快被吸引走了注意力,不再执迷于叔叔二字,花卉上不少蝴蝶蜜蜂正在采蜜,小孩盯了一会猛扑上去,捏住蝴蝶翅膀,兴冲冲跑了回来:“叔叔,给你。”
    谭清明弯腰看看,发现小孩只是轻轻攥着,可蝴蝶的翅膀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离破碎仅一步之遥。
    “松手,”谭清明道,“放了它。”
    “不要,”小孩连连摇头,把蝴蝶举的更高,举到谭清明面前,“叔叔,送你。”
    “不要,”谭清明道,“叔叔更希望它飞起来。”
    小孩看看掌心,再看看谭清明的眼睛,不情不愿放开掌心,蝴蝶飞也似的逃开了,跌跌撞撞躲进草丛。
    这小孩的力气......未免也太大了。
    “部长,这也是正常的哦,”苍小京从口袋里探出耳朵,像学过读心术似的,给谭清明答疑解惑,“这是他前世带来的‘习气’,我看卿先生的生死薄上说,他前世可以扛起五百斤重的铜鼎,今生力气大一些也正常哦。”
    这是大“一些”吗?
    谭清明四处看看,在长椅上找到不知是谁落在那里的一堆木筷子,将其中一根递给小孩。
    “掰断它,好不好?”
    小孩以为谭清明是和他玩闹,他捏住筷子两端,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将它掰断了。
    苍小京咽下口水,吓得缩回口袋不敢冒头。
    谭清明拿来两根、三根、四根,直到七根全部捆在一起,小孩才掰不断了。
    这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本身就没有多少力气。
    在他十三岁、二十三岁、三十三岁的时候......会怎么样?
    “听叔叔说,”谭清明半跪下来,捏住小孩的手,轻轻摩挲他的手指,“有件事你要答应叔叔。以后无论做些什么,都不能肆无忌惮,知道吗?不能骂人、不能打人,更不能呼朋唤友欺负别人。像之前的抓小虫子、杀小瓢虫,捞金鱼让金鱼晒死......这些都不准做,知道吗?”
    小孩皱起眉头,圆鼓鼓的包子脸拧起来了:“不要。它们吵。叔叔。睡不好。”
    “叔叔睡不好是叔叔的事,不怪金鱼不怪瓢虫也不怪天气,不能向它们发泄情绪,”谭清明道,“你还小,很多东西都不太懂,但叔叔知道,叔叔说的话你能听进去。能答应叔叔吗?不滥杀无辜,不随意虐待其它生物,其它生物不止是猫猫狗狗,这些花鸟虫鱼也是生物,它们都有思想,都有灵识,都是世间万物的一环,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就比如刚刚你捉到的蝴蝶,它或许晚上也要回家吃饭,它也像你等待叔叔一样,等待它的亲人回家。但你如果将它捉走送给了我,它就没法再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小孩急了,两眼蓄满泪水,仰起脑袋哭了:“不要、不要,要回家,要回家,叔叔要回家!叔叔、叔叔不要走......”
    “明白了吗?”谭清明并不哄他,“蝴蝶也会像你一样哭的。”
    小孩哭的更厉害了。
    随着年龄增长,小孩渐渐有了幼儿时期的模样,不再像婴儿那般爱哭,特别是到了三岁左右的时候,即使谭清明早出晚归,他满满都是伤心,也学会不再哭了。可此时此刻不知那句话戳到他伤心的地方,小孩边大哭边跺脚不停,脸颊哭的都抽搐了,薄薄面皮被泪水浸透,泡出盐碱地般的砂砾来。
    四周的人纷纷侧目,还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谭清明不为所动,他站在原地,任由小孩哭的撕心裂肺,哭到没有泪水为止。
    “哭好了?”
    谭清明拿出纸巾,帮小孩擦掉鼻涕。
    小孩悄悄点头,睁着两只肿成核桃的眼睛:“记住了,叔叔。不会再,不会再,伤害,别人。”
    这是他近来难得说出来的长句子,可谭清明听着却并无开怀,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坠闷。
    像是一只握满柠檬的大手放在胸口,挤压出成片的汁水,淋漓泼洒进来。
    他摸摸小孩的脑袋,柔软发丝穿过指头,什么都留存不住。
    小孩意外安静下来,沉稳的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他轻轻啜泣,垂着脑袋走在谭清明身边,小手冷冰冰的,似握住一块碎冰。
    苍小京在口袋里待不住了,跳上来坐在谭清明肩头:“部长部长,心狠手辣,辣手摧花,欺负小孩,面不改色。”
    他这头话音刚落,小孩不慎踢到石块摔在地上,他蜷在地上,捂着小腿大哭起来。
    这对小孩来说是个发泄的渠道,他也不顾腿脚疼痛,猛踢几下石头:“坏石头!坏石头!”
    苍小京动了恻隐之心,他化为人形跳了下去,拿起石头在地上猛砸:“没错,没错,坏石头!坏石头!谁让坏石头欺负我们宝宝了?坏石头,不许欺负我们宝宝!我帮宝宝打它,打死这个坏石头!”
    没等他砸出几下,手腕就被人拉住,石块被拿出来,远远丢到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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