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说辞,自是糊弄皇帝的说辞,弦锦真正想说的,是不日便是你神陨的日子。
那亥水部主将瞧得分明,那皇帝自弦锦话音刚落,便变了脸色,眉头紧皱,面色阴沉。
只见皇帝大喝一声:“放肆!大楚的百姓尚且还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朕怎能耽搁于儿女情长,你这妖女竟胆敢妄图以妖言妖术惑朕!还不快给朕将其拿下!”
闻言,弦锦垂头,面上神色晦暗不明。
她自晓得这是个局时就明了,今个不论她说甚么,皇帝,或是说这云阳氏总会找个由头治她的罪。
如此这般,却倒也顺了弦锦的意。
做局么,不心狠一些,怎能做赢者。
那申金部主将一见四周侍卫抬脚上前时,抬手便欲施术。
却在听得弦锦的传音后垂下了手,不着痕迹地扯住身身的另外三部主将跪在地上装作一副惧怕的模样。
他们此时是个凡人,在此时,合该装出一副凡人惧怕的模样,
弦锦被那层层侍卫压下去时,还不忘扫了眼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四部主将,顿感欣慰。
她方才传音与申金部主将,命几人继续伪装成凡人的模样。
明个儿,便在民间散布除四皇子外各位皇子的言论,待到玄又下界找来时,再幻化为四皇子军,助他逼宫。
逼宫既然是一定要做的,可在此之前,还需趁着逼宫的势头,再将这老不死的神魂打散一道。
.
宫宴一过,燕京便出了件大事儿,城中香火不断的红鸾庙宇于宫宴之上,触了当今圣上的霉头。
说是甚么有妖女混进了信徒中,于宫宴上蛊惑皇上,幸而皇上神武,识破了妖女的蛊惑。
可又过了两日,不晓得又自哪儿冒出传言,说是那庙宇妖女为庙宇中最为虔诚的信徒,此番不过是当众说出了皇帝的心思。
皇帝心觉落了面子,便将那信徒打入了大牢,不日问斩。
一时之间,整个燕京都裹在传言的风雨中。
自年末年宴至永安二十七年十五,弦锦自个儿都数不清自个儿究竟在牢里关了多长时日,只晓得这老不死的定是叫狱卒下了死手。
她即使将自个儿半片影子分了出去,施了幻术在其上代替被枷锁铐住的“弦锦”。
可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无所事事的过了这样长的时日,每每瞧见被铁链束缚的“弦锦”身上的伤痕遍布,狼狈的模样总会觉得窝火。
多瞧上个两眼,弦锦便恨不得去修个鞭法,日后将那老不死抽得死去活来。
但闻吱吖一声响,外头的狱卒拉开牢狱的门后,便倒地不起,双目紧闭,昏死过去。
一道明黄身影显现在眼前,弦锦施施然落座于狱卒的桌案前,瞧着云阳帝君对她的影子翻手施下幻术。
又见那云阳帝君轻蔑道:“青阳氏的小儿,这么些年过去了,本事还是翻不起多大的浪。”
“吾本事虽没见长,可瞧着你这妖物本事却是跌了不少,竟连幻术都瞧不出来了。”
弦锦轻笑一声,在桌案前坐得端正,缓缓发问:“莫不是你的双目也被那场火一并烧了去?”
闻言,云阳帝君大惊,急忙转身,这才瞧见了安安稳稳的弦锦,面上不怒反笑。
“不过就是双眼睛罢了,丢了还能找回来,可你那些个父辈,你如何找得回来?”
但听此言,弦锦微微眯眼。
眼见她并未有开口的意思,那云阳帝君又道,“我倒是忘了,那只白虎比之你,还要惨上些。”
“这样多年过去了,到底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说,她是不是比你更惨些?”
“吾怎会晓得呢?应当是你这被天神围剿,只剩一成修为的妖物晓得罢。”
弦锦依旧是笑着的模样,仿若并未被他的言语激起半分。
可她面色虽是如常,手边却显现了飞景的剑影。
下瞬,凌厉的剑气倾泻而出。
飞景气势如虹,宛如银白疾电,朝那云阳帝君疾驰而去。
周身空气扭曲,青蓝神火幻化的锁链早已在不晓得何时就已锁住了云阳帝君的四肢。
飞景将至前,神火就已蔓延其上,炙热的锁链转瞬间就将那云阳帝君下半张脸一并捆住,吐不出半点儿声音。
“大胆妖物,竟敢行刺帝君,当诛!”
乍然一声厉喝响彻耳畔,弦锦的身前忽地显现出四部主将的身影。
见状,弦锦扬了扬手,那直冲云阳帝君面门而去的飞景便在半道拐了个弯,化成了四道剑影钉死其四肢的骨头。
大楚皇帝早在十多年前,便被云阳帝君夺了身体。
既是魂魄离体,如今时日长了,应当早被鬼差勾去地府,做了黄泉边阳寿未尽又投不得胎的野鬼。
即便如今,弦锦将这云阳帝君的神魂打出体外,原先的那个爱民爱才的大楚皇帝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如此瞧来,倒不如物尽其用一番。
“此前,你还剩三魂时,勉强可当做邪魔,如今只剩二魂,顶了天,也不过是个妖物邪祟,你当真还以为你是个堕落为邪魔的天神?!”
弦锦缓步走至四部主将身前,突然发了狠,袖袍一扬,飞景便自云阳帝君的四肢中拔出,又狠厉地刺向其腹部。
“现下,还请你这妖物猜上一猜,谁才是翻不起浪的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