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的怒气中不可避免盈着些水光潋滟的雾气,眼尾晕着红色,瞳孔微缩,眼角因难耐的泪珠将落不落。
杨琏的话登时堵在了嗓子眼,嘴唇莫名干涩起来,连呼吸都吐露着灼热的气息。
“……我,我马上走。”杨琏竭力秉持着自己的君子原则,逃避地蹲下身想去捡地上的摔落的文件,被简汀一把拽住了头发,被迫仰起头。
“杨家主……你永远这么克己守礼,不得到名分不肯越界。”简汀把腿搭在杨琏的肩膀上,圈住杨琏的脖颈,一点点带动着、靠近自己。
只见简汀长长的睫毛上也沾染了泪珠,近在咫尺的可爱腰窝随着呼吸不断收缩,杨琏从没有陷入过如此被动的局面,他应该做什么?
他应该起身离开简汀,义正言辞地告诉对方自己不会这么做,或者是板起来脸,严肃地告诫对方不要误入歧途。
可是他听见了,简汀那略带些生理性的哭腔,已经忍受到极致的声音:“你帮我,我……我做不到。”
既然打不断杨琏的脊梁骨,让他为自己忠诚,那就打破他的规矩,让他不得不为自己献上特殊的奉献。
总之哪怕是于此时此刻而言,那对自己也最有利,不是吗?
他仿佛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陷入情.欲中无法思考,另一部分冷静的在分析利弊。
可这时简汀的呼吸猛地一滞,两部分的自己巧妙的融为一体。
在逐渐恢复的清明中,简汀松开杨琏的头发,笑出了声,“杨家主……你不是家教严明,只做绝不趁人之危的君子吗?”
“……去他吗的君子。”杨琏终于为简汀低下了他的头颅,并如同宣誓一样在软肉上留下了齿痕。
……
杨琏到底是在这一次彻底失了先机,他沉默着去漱了口,坐到简汀的床边,低垂着眼眸,他知道自己输了。
“怎么,不高兴?”简汀心情很好,杨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他身边一个很大的隐患。
越守礼的人越容易越线,为了防止自己有一天被发了疯的杨琏囚成金丝雀,总要走到这一步。
“……高兴。”
杨琏沉默就沉默在,他已经想清楚了简汀的这一步明棋,可他居然还会为自己做了那种……从未想过的、甚至是从前自己认为“不知廉耻”的事情而高兴。
简汀的倦意上来,把杨琏当他的玩具熊埋进去,“我想听摇篮曲,等我睡着了你自己回房间,别留在这。”
“……我知道了。”杨琏能说什么,他总是容易沉浸在简汀无情的利用中,在无尽的愁绪中,哼起了下午他听顾语安给简汀哼的曲目。
迷迷糊糊间,简汀听到杨琏小声与他说了句心里话:“我做了这种……事,你连一个敷衍的吻也不愿意施舍给我,不是吗?”
在简汀的世界里从不存在敷衍的吻,如果他愿意接受一个吻,一定是因为那个吻出于真心,出于对他的爱意。
杨琏,还不够格。
*
“哥,你怎么这个点醒了?”
简汀打开房门,明扬正坐在他的门口,倚靠在旁边的墙上。
“下午睡过一觉。”简汀挥挥手示意明扬跟上,到沙发坐下,开了台灯:“怎么不回房间睡,有心事?”
“……有。”
明扬的视线似有似无地停留在他的腿侧,简汀若有所感的低头看去,如雪洁白的大腿根上靡乱地印着好几个红印。
饿狠了的狼是这样的,总想在不舍得吃的猎物上打几个标记。
简汀有点羞恼,抬起左腿叠在右腿上,想掩盖住痕迹,没想到的是,如此这般,短裤下修长白皙的双腿更是引人遐想。
“我只是想不通,我为什么不可以,这种事情我不能为你做吗?”明扬坐在地毯上,伏在简汀的膝头,手仿佛无意地抚上简汀的腿。
直到这时离近了简汀才发现,明扬身上带了点酒气,显然是听到声音后买了醉,倒他门口的。
果然,圈养狼群是件危险的事情。
“明扬,站起来。”简汀唤了明扬的全名,他不得不这样做。
明扬的身体对于简汀唤他全名的指令,服从已经是肌肉记忆。
哪怕他在醉意中,哪怕他心中已经被愤怒填满,哪怕他知道简汀易敏感的弱点,也不得不站起来,等待简汀的下一步指令。
“去,拿医药箱过来。”
简汀从医药箱里拿出棉签,沾了药膏涂抹在明扬脸上的淤青上,动作并不轻缓,故意用了力,缓缓道:“明扬,我救了你,如今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比我生命重要的人。”明扬强忍住简汀赐予的疼痛,毫不犹豫地说。
“你愿意把我的事情放在首位?”简汀放缓了动作。
明扬喘了口气:“对。”
“那你和陈和泽打架,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的私欲?”
明扬心跳骤停一瞬,各种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简汀拿着棉签的手骤然用力:“是为了你的私欲。”
“嘶……”明扬痛的还是出了声,
“我没有耐心和你讲大道理。”简汀把棉签甩到桌面上,语气尽是冰冷:“明天的活动,你本来是可以代表我去参加的,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