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航没有想到有一天唐宁竟然会亲自联系他。
虽说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面了,但童航也不想表现得与唐宁有多么生疏,刚一见面便开起了玩笑。
“难得啊,没想到还有被唐宁亲自联系的一天,这是何等荣幸啊?”
可惜童航开玩笑的对象是唐宁,唐宁还没有熟练到每一次都能够从玩笑话语中提炼最直白的意思。
“不必荣幸,这算不得什么。”
唐宁的回复令童航根本无法判断对方这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同样是在开玩笑。
童航别扭地看了几眼唐宁面上的神情,最终放弃了从唐宁的表情上判断现在他俩的对话是否还处于玩笑之中,
二人约在学校食堂的咖啡厅见的面,这个时间段人并不多,二人的谈话倒也安逸,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打扰。
“就这点儿事儿啊,我还以为是……不过确实你也没有什么翻旧账的习惯,不过你怎么会想到我的?比起我,朱设和他手底下拿下缂丝师傅可靠谱多了吧?经验也更加丰富。”
唐宁听闻童航的话语,一时间有些不想解释那么多,但毕竟此时是他在拜托别人帮忙,总不能让别人不清不楚地帮这个忙。
唐宁耐心解释道:“性质不同。”
言简意赅,更深层次的含义则是需要童航自己去细品了。
唐宁今日能说这么多已经是在向童航表达自己与他的熟悉与信任,如果还需要用更多的话语去解释什么、说明什么,唐宁便会认定童航其实不太适合结交。
很简单,如果处处都需要唐宁去解释,那么唐宁会认为他与童航缺失一些默契,在之后的沟通中只要任何一处没有说清,便会产生误会,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唐宁会直接拒绝深交。
唐宁没说得那么明白,童航还能品不出这意味吗?
他也知道,只要自己还傻乎乎地和唐宁根本聊不到一块儿去,自己就会被唐宁认为成对牛弹琴的“牛”。
直白点说,唐宁不会想和“傻子”玩。
“想来也是,朱设和他手底下那些师傅再怎么擅长缂丝,毕竟也是丝申的人,你选择我确实没错。”
唐宁点了点头,应和了童航的话语,将所绘制的款式图和部件效果图展示给童航。
“你还真的信得过我啊?你有没有一点点觉得……这对我来说难度太大了?”
童航看着唐宁的详细款式图和细节注释,感觉脑子都有些发昏。
虽说他整个暑假同样在坚持学习缂丝,但他一直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水平足以满足唐宁所需要的程度。
“信,你可以。”
唐宁最后离开丝申那一天,朱设还给唐宁看了童航最新完成的缂丝作品的进度,那时候童航的水平已经可以完成现在唐宁想要拜托童航的工作。
童航虽说学习缂丝的进度以及熟练度都比不上唐宁,但毕竟那时候的参照物是唐宁。
唐宁没有隐瞒这是要参赛的作品,他将所需要的图案和色线都已经准备好,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他在童航的协助下分别完成系列参赛作品的缂丝部分的工艺。
童航只是纯出劳力,唐宁没有任何比赛擦边违规的行为,童航也不觉得这样的帮助算什么作弊行为,只是有点儿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影响成品的最终效果。
“我既然信你,那么也信任结果。”
如果连这句话都还是打消不了童航的犹豫,那么唐宁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去开导对方了。
“那我试试。”
童航看过了唐宁的整体款式图和效果图,在知道自己所帮助唐宁完成的部分只占整体很小的一处比例的时候,未免有些感慨唐宁的大胆。
唐宁将这次的时装赛事当成工艺品展示一般的付出,实在有些令他叹为观止。
丝申虽说有着靠缂丝手艺吃饭的这么一说,但主要还是打着非遗传承的招牌做着时装,缂丝工艺也只会用在使用面积更小的服饰品上。
如同唐宁这般使用缂丝,童航只能说一句“佩服”。
未来或许真的就是给那些有胆气敢于尝试的人准备的,童航不确定自己的未来一定会吃时尚界的这碗饭,但是若真是要走这条路,毕竟和唐宁成为竞争对手,他更愿意成为战友。
缂丝的这部分可以找童航协助完成,但三闾绣法相关的刺绣工艺能够找到帮手的范围就更小了。
唐宁应当是目前掌握三闾绣法最全的人,其次可能就是早已被规训磨灭了气焰、目前过着不得不规矩的生活的眉梁兴。
眉梁兴自然不可能协助唐宁,唐宁也没办法在短期内去传授他人三闾绣法,现在只能继续持续高效率完成那些刺绣的工作。
服装系最不缺忙碌的人,不论是忙着备赛还是忙着作业、参展,服装系的教学楼中的师生总是行色匆匆。
有人搬着人台行色匆匆地走向车间、版房;有人行色匆匆抱着被防尘波照着的成衣走进表演厅;有人行色匆匆地托着布料进教室,也有人行色匆匆夹着画纸、画板……
刚上大一的新生这会儿还会好奇那些学长学姐手里拿着、抱着、拖着、举着的服装、布料的新奇,却不知很快自己也会成为这匆匆而过的学长学姐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