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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红梅拉着她,将人直接带到大门口的石狮子旁,确保不会被人看见,这才关切地问:“红星你跟姐说实话,他对你好不好?”
    回门好几个小时了,父母都只顾着享受杨钢的奉承和显摆猪头,大姐是第一个关心自己过得好不好的,柳红星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扑进柳红梅怀里,小声的哭起来,断断续续说了几句。
    柳红梅满眼震惊。
    “他,他真的那样对你?”
    “嗯。”
    柳红梅脸上滑过两行清泪,“大姐对不住你啊,本以为是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就不用下乡了,谁知道却是把你推进了火坑,我该死啊,我……”
    她哭得比苦主还伤心,还绝望。
    柳红星一时间都忘记哭了,连忙反过来劝她,捡着好的说。譬如家里房子大,敞开的吃住,家里不缺油水,等她过几天就能给大姐家也送点油水过去。
    自从大姐夫死后,大姐和海涛海花的日子也不好过,一个人扒拉俩孩子,娘家不待见,婆家回不去,她是真的难啊。
    跟大姐比起来,自己也就是在炕上受点罪,吃穿不愁,还不用上班,这已经幸福太多了。
    想着,她立马重整旗鼓,“反正我也想清楚了,既然嫁都嫁了,就先把日子过起来,你和弟这边,我一定不会忘了你们的恩情,以后有啥好的我都会记着你们。”
    “不用不用,你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们就放心了,我和弟的心一样的,都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聊着聊着,她忽然又说:“刚才我看你似乎对清音有点意见?”
    柳红星眼里闪过恨意,“要不是她,我又何至于嫁给杨钢!”
    她不够明亮的双眼里,燃烧着火苗一样的东西,似乎能灼烧人的衣服。柳红梅不自在的闪了闪,“你先别忙着恨她,现在最要紧的是,清慧慧攀上了不得的关系,你多撮合撮合她跟弟。”
    “那个废物?工作的事到嘴都飞了的玩意儿?”
    “你可别小瞧她,现在她们母女俩认识了军区的老司令,经常去跟前打转,林素芬想把她介绍给瞿司令儿子,听说是丧偶的。”
    “要是清慧慧能嫁进那样的人家,那对咱们弟也有好处啊。”
    柳红梅真是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女人一旦嫁了人,想的都是丈夫和孩子,还怎么全心全意的帮助柳家?
    “况且,志强也不喜欢她啊。”
    “喜不喜欢重要吗?”
    柳红星沉默了,她的婚姻就是这样,不重要,只要能让柳家日子越过越好,让那些曾经轻视她们嘲笑她们的人家都哈巴狗似的扒上来,那才是好。
    “行,我会好好撮合的。”
    *
    接下来几天,清音按部就班工作,虽然卫生室依然没什么病人,但被怼了一顿的林莉,也不怎么去她们那间办公室,倒也相安无事。
    顾安不知道干嘛又消失了几天,清音不敢再大意,她对男女主发家路有上帝视角,但对这位隐藏大佬却是一无所知,不知道他是在酝酿怎么弄死自己,还是在计划怎么让自己消失,她都得做两手准备。
    同时,清音也没忘记观察林素芬。
    以前只把她当普通人看,毕竟一位母亲偏心自己亲生孩子这是天经地义的,她虽然讨厌林素芬的伪善,但从未把她往私德有亏方面想。
    现在被刘大叔一提醒,清音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买菜时间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普通人都是早上去买最新鲜的,她却总是以省钱为由,吃过中午饭,大家都睡午觉的时候出门,当然也不会逗留太久,有的时候回来早,有的时候回来晚一些。
    而回来晚的时候,都是星期三、星期五,刘大叔打探到,这两天也是刘加敏下午没课的时候。
    这可不就巧了嘛!
    清音的样貌实在太过出众,她想要自己去跟踪林素芬太冒险,很容易被认出来,而刘大叔又是摆摊的,总不能带着摊子跟着林素芬跑,要是手底下能有几个能用的人就好了。
    唉,上辈子她手底下调教出去的人,可都非常拿得出手,最后即使离开她的公司也能在别的单位混得风生水起。
    为这事,清音愁得大半夜睡不着,就在想啥时候能有人用就好了。
    顾安就不一样了,以前看他是个小混混,身边狐朋狗友奇多,但自从他出事自己去帮忙找那次就能看出来,他身边最好的刚子祥子和亮子都不错。
    刚子家也在杏花胡同,因为早年丧父,孤儿寡母的被亲戚欺负得不成样子,后来还是顾安看不过眼帮着想法子收拾了一顿,那些亲戚才不敢蹬鼻子上脸。后来刚子的母亲去世,娘家亲戚也来闹着要分房子,顾安再一次出手,把闹得最慌那个送进监狱关了一段时间,刚子才能以“一人之力”保住父母留下的房子。
    试想,这样的交情在,刚子还不得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正想着,忽然听见“吱呀”一声,隔壁的房门开了。
    清音立马竖起耳朵,借着窗外月光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夜里一点半,正是最困的上半夜,林素芬和清慧慧谁起了?是上厕所吗?可她记得,她们屋里是有尿壶的。
    那脚步声不徐不疾,节律均匀,甚至还在自己屋外停住……清音连忙发出深长的呼吸声,那脚步声顿了一会儿,似乎是确认她在好好睡觉,才又往另外一个方向去。
    听着,是后院。
    清音可以确定,是林素芬,因为清慧慧的脚步声没这么“稳”。爷爷曾说过,人的脚步声其实是性格气质的一种体现,在不伪装的前提下,二者基本是能够保持一致的。
    清慧慧那样咋咋呼呼的性子,不可能有这样的脚步声。
    可大半夜的,林素芬去后院干啥?那里的刘家正是跟她不对付那家,平时因为掐架的事,她几乎不往那边去……不对!
    清音悄悄爬起来,确保脚步声走远,清音也蹑手蹑脚带上门,以防万一,还往被窝里塞了个枕头,伪装出一个人形。
    这个点儿,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狗吠,树上几声慵懒的鸟叫,清音练过爷爷祖传的内功心法,只要她愿意,走路完全可以做到不发出一点声音。
    这不,她悄无声息跟着林素芬来到后院,她回头看了几次也没发现后面有人。
    “怎么这么久才来,夜里真凉,快冻死我了。”一把男声从后院的大枣树下冒出来,清音借着月光一看,嘿,居然是刘大!
    也就是林素芬宿敌刘嫂子的丈夫。
    刘家是大院里最早一批住户,人丁兴旺,三个儿子都在钢厂工作,三个闺女也嫁的都是工人,甚至还有一个在肉联厂当小领导的,所以刘家偶尔会有点猪头猪下水啥的改善生活。刘大因为会来事儿,手头宽裕舍得花钱,在厂里混得不错,现在已经是冶炼车间的小组长了,据说等车间主任退休,他就能顶上,到时候高低也是个中层领导,能在大院里横着走。
    也正因为这样,刘嫂子在大院里是见谁不爽就直接开炮,林素芬深受其“害”。
    “你怎么搞的,让你家那黄脸婆少针对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林素芬低声说。
    清音整个人:“?”
    她是真没想到,一直文化人自居的林素芬,居然跟八竿子打不着的刘大能这样熟稔的说话,这俩人平时在大院里遇上连招呼都不打啊!
    而林素芬那么好的风评,从上到下没人不说她好,唯独刘嫂子一直跟她争锋相对,看来也是有原因的。
    大概是女人的直觉?
    “呸,你跟她一般见识个啥,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一天只知道叽叽歪歪,不知道爷们在外头行走手头要宽裕,清嫂子您可是我的财神爷。”语气里居然有种钦佩,反倒没有清音预料的男女私情。
    再看林素芬的表情也很平淡,没有平时那股扭捏劲儿,清音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莫非这俩人没私情,只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往来?
    管它呢,先看看。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咱们这叫互惠互利,上次说的事儿办好没?”
    “人已经找到了,绝对可靠,但东西太多,又是那个,你要想出手也得等段时间,最近城北的事闹得不太平,鬼市上也不好出手,毕竟,那可是……”
    “嘘,别说了,我知道,老规矩,给你一成。”说难,不就是想多要钱嘛。
    林素芬心里满是不耐烦,面上还得念几句自己一个没工作的女人生活多么艰辛。
    刘大想了想,“你手里还有多少,如果多的话,一次性出手直接找个更大的买家。”
    林素芬眼珠子一转,心说你还想来探老娘的底?
    “也没多少,这是最后也是最多的一批了,你又不是没看出来我小姑子现在精得很,想要再倒腾她的东西只会更难。”
    清音瞳孔地震:“!”合着所谓的要拿到鬼市上卖的东西,居然是她的?!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
    “最多,那到底是多少,你给我个数。”
    林素芬伸出一个巴掌,刘大倒吸一口凉气,“五,五……”
    “大的。”
    刘大整个人倒吸三口凉气,“大大大……”
    “瞧你那出息,因为数额大,所以我才提早让你去打听,可别办砸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这几次哪次是砸了的?就是自从清扬死后,那黄脸婆天天盯我盯得紧,我下班晚到家一会儿她都要上车间找,回家还得上闻下闻的,真是狗鼻子。”
    林素芬不爱听,眼神里满是厌恶,但又不得不强忍住,继续说正事:“数额多,咱们最好不要再见面,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先把东西放在老地方,星期二晚上夜里三点半,放那儿,你找借口回来拿,顺道将钱放进去,中途咱们不能碰面。”
    “你那天是上夜班吧?”
    刘大答应一声,林素芬想了想,终究是不放心,“钱你必须先点清楚,不能少一分。”这次的事实在是太重要了,太缺钱了,少一分都不行。
    这真的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比以往所有加起来都多,要不是那边急着用钱,那样的好东西她也舍不得以这个价格出手,加上小姑子忽然精明起来,她也怕夜长梦多。
    只要这一票成了,她以前吃的那么多苦都值了。
    “我知道规矩,对方也是信任我,不然不可能提前付一半定金,你可以出去问问,这书城市里头,几个人能有我这样的面子。”
    林素芬打断他的大吹大擂,再次核对时间,这才各回各家。清音一直猫在后院拐角的磨盘下,等林素芬走远,听见她关门的声音,又蹲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腿都麻了,这才往回走。
    她刚才在门把手上拴了根细细的头发丝儿,果然回去的时候头发丝不见了,林素芬拧过她的房门,幸好刘大叔挑的锁是用钥匙在外面就可以反锁的,她这么拧,绝对想不到里头没人。
    麻蛋,她上辈子搞商战也没遇到心思这么细腻的对手,以前真是小看林素芬了。
    清音蹑手蹑脚睡下,第二天早上起床又是那副时而人畜无害,时而阴阳怪气的模样,林素芬不疑有他,还笑着问她要不要一起喝碗大碴子粥。
    前后脚出门的清慧慧,嘴唇上还沾着点油光,很明显是躲屋里吃过小灶的。
    清音好笑,“都分家了,还这么小心呐?”
    林素芬一僵,心说我再让你阴阳怪气两天,等着吧。
    不过,清音也没跟她打嘴炮,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昨晚听到的事:什么东西?老地方在哪儿?
    原主实在是太傻白甜了,对家里和大院的事一无所知,想要从她记忆里找突破口不可能。但可以肯定的是,林素芬和刘大都能在大半夜的,短时间内经过的地方,应该就在大院附近,最远不会超过胡同口,她不动声色转了两趟,也没看见能藏东西的地方。
    这事一直想到下班后,也没想出个头绪,正好走到以前配钥匙的地方,居然遇到两个一高一矮小姑娘。
    “音姐姐!”
    “大丫二丫,怎么是你们?”
    大丫牵着二丫,挎着小书包,跑过来,“音姐姐,我们来这边玩儿,你下班了吗?”
    清音跟她们说了几句,觉得有点奇怪,“天快黑了,快回家吧,别让你们姥姥担心。”
    “姥姥生病了,在医院,姥爷去照顾她,我们没地方去。”大丫的嘴巴特别快,没几下就把她姥姥生啥病住哪个医院几号床都给说清楚了。
    清音感念刘大叔的帮助,也担心小姐俩独自在家不安全,“走,那你们带我去看看姥姥。”
    这年头的家长们把孩子独自放家里是很常见的事,毕竟治安好,大人忙,家家户户都这么过来的,但清音是几十年后的人,她能预料到很多潜在的危险。
    去看病人,得买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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