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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
    “东西呢?”
    顾大妈先跳脚,拉过姚主任,“姚主任你快帮我看看,我记得去年写合同的时候,咱们一起看着,装进去可是满满登登的,对吧?”
    姚主任也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里面真的空了。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空,至少箱子底上还垫着一块红绸布,绸布上还稀稀落落放着两幅画两本书,以及几样小首饰。
    公安看了看手中的单子,又看了看箱子,彼此交换一个眼神——了不得,这可是大案要案!
    顾大妈气的想要破口大骂,清音的视线在看见那本线装繁体竖排版的《刘氏万病回春录》之后,大大的松口气,给顾安使个眼色。
    “姚主任,麻烦您念一下嫁妆单子,咱们一件件的对对,都少了哪些东西。”
    箱子,顺理成章的到了公安手里,顾安亲自站在旁边。
    清音也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嫁妆单子,原书中只是淡淡的提了一嘴,没想到上面记录得如此详细!除了品名,还有年份、出自哪位大师之手,产自何方何地,什么材质什么花纹什么特色,甚至就连哪个部位有什么瑕疵或者印记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项,祖母绿扳指一对。”
    “丢,丢了一只。”
    “第二项,羊脂白玉雕花手镯一对。”
    “也丢了一只。”
    “第三项,冰红玉葫芦耳坠一对。”
    “唉,都丢了。”
    “第四项,长白山三百年野山参一对。”
    “药材因为生虫,我怕影响到其它东西的保存,就都给处理了。此事并非我自作主张,而是今年年初与清扬商议过,经过他同意才处理。”
    箱子看着满,那是因为清家留的药材多,但药材多,也容易生虫。他说经过清扬同意,清音暂时不跟他计较。
    顾大妈却气得胸口起伏。
    众人则是听得直吸气,难怪一直听院里老人说清家有钱,清家老太太是江南富商独女,家中里里外外都被她一个人继承了,就这些,还是经过那个年代风雨,艰难留存下来的不那么扎眼的“普通”物件儿,这要是能全保留下来……嘶。
    谁也不敢想象,清家现在到底多有钱。
    顾大妈也想到这茬,再念下去要激起民愤的,直接看着刘加敏的眼睛:“最后的两项,还在吗?”就是大小黄鱼。
    “也丢了。”
    顾大妈气得一蹦而起,直接一拳打他那张狗脸上,“我他娘的活了这么大岁数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前面的你说丢了咱都忍了,药材你说生虫也罢了,后面这两项你……你……”那可是五大二小的黄鱼啊!
    金条硬通货啊,他轻飘飘来一句“丢了”,这他妈当大家都是瞎子呢?
    清音看了看嫁妆单子,也是双眼通红,拽着他就是一顿撕。
    当然,在外人看来就是气急了撕打,可只有刘加敏知道他有多痛,明明是个小姑娘,力气也不大,但碰到他的一瞬间,自己五脏六腑都是痛的,甚至痛得都移了位。
    关键是,他还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他压根张不开口啊!
    清音是下了十成十的力道,往死里整,她跟着爷爷学了十八年的内功心法和经络腧穴全用他身上了。
    一直到打得差不多了,公安大喊一声,“都住手,带回去调查。”
    混战结束,谁也没注意到,顾安冲清音眨眨眼——落袋为安。
    *
    派出所里,刘加敏被单独看守,清音和顾大妈在一起,她可是苦主,公安安慰她几句,教育以后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就没她们什么事了。
    清音当然不会走,她看向办案的警察,“公安同志,如果我要告他侵吞他人巨额财产,保管不力监守自盗,应该去找哪位同志?”
    公安一愣,“你还要告他?”
    为什么不告!
    清音蛰伏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
    “首先,我父亲与他订立的代保管协议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且我父亲已经一次性付清保管费用,证明契约已经生效,即使不是他监守自盗,他也该履行赔偿义务。”
    公安点头。
    “其次,要是他监守自盗,那就是非法侵占他人财产,性质更恶劣,他身为人民教师,却行小人蛀虫之事,损毁的是整个群体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是不是该从严从重处罚?”
    公安再点头,是这个道理。
    “第三,鉴于我父亲对基层医疗卫生事业做出的贡献,我又是他死前最牵挂的孩子,我相信国家和政府一定不会放任这样的坏人继续逍遥法外,不会让他老人家失望,对吗?”
    派出所所长起身,敬了个礼:“你放心,这么大的事,我们一定会从严从重从快处理。”
    顾大妈看着全程不卑不亢的清音,忽然有种不认识她的感觉。不难看出,她想要拿回自己的嫁妆很久了,早在高中休学那天她就在计划了,要是别的孩子,中途早就忍不住上门找刘加敏问了,可她愣是装傻充愣这么久!
    这个孩子,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能一举将人打趴下。
    就像她捕蛇,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彻底捏住它的命门,刘加敏就是一条毒蛇。
    而被单独看守的刘加敏,则在心里不停回想自己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有没有漏洞,要是有漏洞的话接下来应该怎么圆回来,还得保证在接下来的审讯中,保持先后一致。
    他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慌,因为他已经想好怎么把事情推脱到不存在的“毛贼”身上,只要能捱过去这两天,外面有办法把他弄出去。
    只要能出去,他还有那本医书,那才是他翻身的法宝。
    想到医书,他连忙问公安:“同志,剩下的嫁妆没被人拿走吧?我也是担心今天人多眼杂有人浑水摸鱼,给你们工作带来麻烦。”
    小公安心说这人倒是想得挺周到,难怪是口碑很好的老教师:“你放心吧,东西都在隔壁证物房放着,有专人看守,谁也带不走。”
    刘加敏松口气。
    而他不知道的是,别说什么医书,清音压根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保管不力是一宗罪,监守自盗又是一宗罪,无论哪一种,他都必须把卖掉的东西赔出来,再加上那五条去向不明的大黄鱼!
    废话,那五条他连摸都没摸过的大黄鱼,当然得算他头上,至于他要算谁头上,那就看他本事咯。
    闹了一出,大家伙也都累了,各回各家。清音倒是想请今天来帮忙的人吃顿饭,以表感谢,但大家都体谅她丢失巨额财产“伤心欲绝”,说以后再吃。
    清音坐在顾安自行车后座上,小心翼翼掏出那本书。看外表装订排版和纸质应该是有一定年头的不假,再翻到自己曾在网上看过的那首方子,经核对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初步确定应该就是真的了。
    看着她把书小心翼翼护进怀里,顾安也舒口气,这份爱惜,老爷子没托付错人。
    等他们迈进二十号大院,倒是被里头热闹景象吓一跳,院里,顾大妈正抓着一只芦花鸡跟人说话,正是上次拿红糖跟她换羊肉的李大爷。
    “哎呀安子他妈,你就卖给我吧,我都看见了,你家两只老母鸡呢,我家老三媳妇儿就快生了。”
    “不行不行,这是给我家音音补身体的,你家儿媳妇要吃上外面买去。”
    “要是能买到我还找你干啥,老三去了两趟都没找到卖老母鸡的,黑市倒是有,可忒贵……”
    顾大妈是真的心善,经不住缠,最后狠狠心还是卖给他了。
    老母鸡很肥,屁股还能摸到鸡蛋,李大爷也厚道,比外头多给了三毛钱,一共是五块八毛钱。
    芦花老母鸡换出去,还有一只白毛乌骨鸡,顾大妈手起刀落几下收拾干净,清音就负责炒。顾家母子俩也喜欢吃重口的,清音就用大酱炒到金黄酱香,再把半干的木耳蘑菇加进去,等鸡肉脱骨了,再加必不可少的土豆和青菜。
    一下子,一只鸡就变成满满一大铁锅啦,鸡肉酱香软烂,蘑菇和土豆吸满了饱饱的汤汁儿,咬一口都是浓浓的香味儿——
    “唉呀妈呀,真香!”刚子的筷子一下比一下快。
    不过,他也是有心的,那么快的速度还能保证不夹好肉,只夹鸡脖鸡脚和蔬菜。今儿安子哥的大日子,叫他来是看得起他,他得有点眼色。
    “我就说来顾大妈家准没错,这一下就让我碰上好吃的。”
    “好吃你就多来,都是音音做的,我可没这手艺。”顾大妈把鸡腿夹进清音碗里。
    清音也不客气,她知道顾妈妈就是这样的老人,你跟她客气她还不高兴,就是爽爽快快接下,开开心心的吃进肚子里,她才高兴。
    “好嘞,正好我乡下亲戚也给送了两只公鸡,明天我拎过来,麻烦小……呸呸呸,是嫂子,嫂子一起做了呗?”
    他话刚出口,所有人都愣了,谁都知道清音以前多讨厌顾安,尤其是别人一提她将来要嫁给顾安就会哭得喘不上气。今天这证领的,让人大跌眼镜。
    顾大妈心里更是打鼓,她知道清音是为了拿回嫁妆才跟儿子结婚。她就怕这场胜战的庆功宴,会变成他俩的散伙饭。
    谁知,清音却没反驳,只是淡淡的“嗯”一声。
    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跟顾安合作,真的受益良多。
    作为一名合格的商人,她知道什么叫合作,什么叫利益最大化,她曾经因为没有帮手而夜不能寐,曾经因为没有可信的合作伙伴而被逼得按兵不动,可现在,有了顾安,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他有智慧,有人脉,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
    “谢谢你。”
    第023章
    吃过晚饭,刚子一脸苦色帮着洗碗,他一个单身汉,碗都是两三天吃到实在没碗了才会洗一次。
    当然,他的洗碗方式也很粗暴,就是冷水里加肥皂碎屑,丝瓜络,猛刷,然后不洗碗底,也不会多漂两次。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被清音说过后,顾安实在是没眼看,“边儿去,你这洗不干净。”
    “咋就洗不干净,以前都这么洗的啊。”心里吐槽,安子哥真是,婚是上午结的,脸是晚上变的。
    “安子哥,晚上要不兄弟们给你和小……呸呸呸,和嫂子闹闹?你们这证扯的还挺突然,咱们都没准备,不然高低得给你们布置一下婚房,办顿酒。”
    既然清音说自己不介意把跟他“结婚”的事说出去,他也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不然显得不够男人。顾安沉思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酒先不办,你也先别声张,以后少不了你。”
    这年头先扯证后办酒的也多,大家都是工人阶级,工作重要,就是不办酒直接住一起的也不少,没谁会说闲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点憧憬那画面,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来他和清音的新房里,给他们闹洞房……呸呸呸你想啥呢!
    “安子哥你脸咋这么红,很热吗?”
    “滚。”
    倒是刚子依然不知死活的蹦跶,“诶我说安子哥,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总摸头发啊?”一晚上少说摸了几十次吧,也不怕薅秃。
    顾安手里的碗一滑,面上依然淡淡的,“老实说,我这头发,不傻吧?”
    “嗯?太短是有点傻,咱们一起留的三七分,怎么你就变卦了?”不过,侧身一看,是挺精神,挺帅的,就跟个当兵的一样。
    哪个男孩子不想当兵呢?当年要不是被顾大妈以死相逼,安子哥现在都在部队呢!
    顾安不说话,但很明显,洗碗的速度加快了。
    他对以前的装扮说不上多喜欢,而且青少年时期总是有点傻气的,大人们越是批评的他越是要尝试,这次换发型单纯是上次清音说他头发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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