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可以三个人一块走到学校,莫锦溪却让他自己走,颖洛心底的那一小块疙瘩仍存在着。
“是因为骆齐吗?”
要是这个原因他还能够理解。
莫锦溪不着急回答,只先问他:“你们两个的矛盾是什么?”
清早吃早餐那会,骆齐原本说好可以三个人一起走,后来又反悔了,好似回忆起了什么往事,一提及颖洛就面露纠结。
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纠葛让骆齐放不下,颖洛却从始至终都坦然自若。
“我真的不知道。”他垂眸踢了下脚边的碎石,难受道:“他可能就是不喜欢我了。”
人都会长大,世界也在变化。
当初再要好的朋友也会在一夜之间发生关系层面上的改变。
颖洛作为被抛下的那个人,彷佛掌心中握了一把细沙,不论抓得紧或放松力道,沙子都会从夹缝间慢慢流失。
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将剩余的那些散沙一点一点装进玻璃瓶内,动作小心又谨慎。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莫锦溪忽地微仰起头望他:“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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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三日。
六班的最后排,有三个人围绕在桌前,对着一张标签纸研究了半天。
莫锦溪手握着笔,不晓得该如何下手,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真没去过当铺?”
“真的。”杨永年没说谎。
他甚至连交易所这玩意儿是从何时开始营业的都不清楚,也根本没认真去思考过当铺对怀溪高中的学生们影响力深到什么程度。
因为没有范例,所以他们捉摸不透委托内容的句式该怎么写。
一直到第一节上课铃声响起,纸面上除去数字十五,其余仍然一片空白。
周三的第一节课程是语文课。
课任老师是一位外地来的年轻姑娘,对待教育工作这事,满腔热忱与活力。
同样伴随着的还有一些弊端,事物看得浅薄,上级说什么便信什么,玩不得勾心斗角。
高二六班她带过一年,仅任职语文老师,霸凌事件在校内传得广,她自然也有所耳闻。
现在再抬眼看过一眼六班的同学们,与初见时的感受大不相同。
“有转学生啊?”
讲台上的老师翻了翻本子上的名单,依次念出:“莫锦溪,颖洛。”
年轻女人仰首露出笑容:“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也是隔壁五班的班主任。”
“我叫杜卿。”
杜卿手拿白色粉笔,在黑板面上清晰书写下自己的大名。
转过身后,她的掌心重新撑在讲桌上:“要是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
“杨永年你也是。”
话里的意思他们自然能理解。
打过招呼之后,杜卿准备开始今日份的课程。
“我给你们出的暑假作业是一篇四百字的作文,题目是‘家庭旅游’。”
“都写完了吗?”
“老师。”六班的班长举起右手,“全班都交上了,收在我这里。”
杜卿望向班长课桌上那一迭草稿纸,满意道:“很好,先发下去吧。”
她拍了拍手上的麦克风收音孔,确认教室内的音响设备正常。
“待会从一号开始,每个人带着自己的作文上来朗读。”
“没轮到的同学就留到下一节课。”
杜卿的话一出口,台下随即便出现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颖洛的上身前倾,点了下杨永年的肩膀:“你有这个作业吗?”
“有啊。”少年抽出自己抽屉里的草稿纸给他看,“我应该是最后一个上台的。”
“你怎么没把作业交给班长?”
杨永年有些无辜:“我不知道要交,没人跟我说。”
莫锦溪默默数着时间,这节课已经过去十分钟左右,每个同学平均占比两分钟,今天最多只会有二十个人上台。
“今天应该轮不到你。”
她和颖洛正好能趁此机会记一下六班每位同学的名字。
两分钟的作文朗读时间,足够他们粗略了解在场各位即将在同一个班上待两年的六班同学了。
名字、声音、长相、处事态度、性格含蓄或大方、待人是否礼貌。
只不过他们从未料想过,答案会如此极端。
“一号,谢志雄。”
“二号,陈胜意。”
“三号,王正义。”
……
“七号,林贵荣。”
“八号,谢龙俊。”
“九号,王富平。”
……
“十三号,陈晓珍。”
“十四号,鲍鲍。”
“十五号,王华。”
……
“十七号,李宜芬。”
“十八号,陈秋怡。”
“十九号,王明月。”
……
同学们作文当中写的内容都大同小异。
通通是老老实实地在讲述自己压根没时间出去玩。
大多数人暑假时都在帮忙家里人做农活、到田里去耕地种稻苗。
要不然就是待在家看管年幼的弟弟妹妹、照顾年迈的爷爷奶奶。
再者便是坦承道自己家里吃喝都犯愁,更别提出镇到外地去游玩。
莫锦溪越了解班里伙伴的家庭状况,内心便越发感到复杂与恐慌。
她甚至开始怀疑,窃盗案的真实情况,不会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给六班这群安守本分的同学吧。
闹事者打定主意知道他们不敢反抗、为自己讨要公道,就将丑闻全都扔到这个班里头来。
可是她又没证据去证明自己的猜想。
证据。
课间钟声响起。
莫锦溪立马转过身去,望着身旁的两人。
“我知道委托内容要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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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当铺木屋里坐着三个人。
经营者围绕在桌前,正进行着每日一次的讨论会议。
大门上了锁,圆桌正上方挂着一盏简陋却足以照亮整屋的白灯。
木屋内部的空间虽然有限,但他们还是置办了点家具,目的是想在原有的基础上,让屋子变得温馨和谐些。
鞋柜与衣帽架摆放在入门处。
紧密拉上的青黛色窗帘前靠墙摆放了一张三人座沙发,柔软舒适的椅垫上增添了薄毯与靠枕。
沙发旁,倚靠墙面放置了一把通往阁楼的单面梯。
阁楼入口并没有被遮掩住,位置明显,但他们并不常上去。
要是不仔细看,那便很难发现。
在进入阁楼的唯一通道,那扇推拉门上被安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