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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从芝罘岛挪开,作为郑氏集团的一丝儿力量,在如今这个时局里,国家的最高层人物的眼睛中,还真就没有那一支精兵,没有郑森这么个人。
    他们就是要看,看的也是郑芝龙,看的也是海上无敌的郑氏集团。
    让郑芝龙带领闽地的船队北上,这可是京城的一无奈之举。郑芝龙集团浓郁的私人武装性质,是任何人都不能视而不见的。
    但为了战事考虑,调动郑芝龙水师,还真的是很有必要的。甚至说,想要解松锦之围,那就必须靠郑芝龙。不管郑芝龙心中又是如何打算的。
    甚至还不乏有些良心尚存的大臣们在担忧他部能不能顺利北上。
    虽然中国的南北海运早在蒙元时候就已经成熟,忽必烈迁都燕京,定名大都。短短时间里大都的人口就由十几万暴涨至80万,填饱肚子成为了蒙元最迫切也最难解决的问题。因为元初每年的粮赋收入一千二三百万石,有1000万石是来自江南。
    如何把巨量的粮赋安全快速的运到北京这一度成为了蒙元能否真正统治中原的焦点。
    蒙元的海运就是在如此巨大的迫切需求之下,成为了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巨大的压力产生出了巨大的动力,短短的时间里蒙元就用一艘艘船和一条条性命趟出了一条航线来。
    自吴淞刘家港入海,经海门黄连沙头,抵西海州,历胶州,一个多月后到达成山头今齐鲁荣成,水程共计一万三千里。然后,再由成山头沿内海西进,最终在海津镇靠泊。
    这条路就是现在的沙船帮海运漕粮的线路。
    路线完全沿着海岸线走,所以浅滩比较多,行船很危险,而且在运粮的船行驶的过程中,不仅是逆风行动而且是逆水行舟,速度缓慢。
    这还是因为沈廷扬手下尽是平底沙船的缘故,换做郑芝龙现今所带的船队,情况只会更糟糕。
    故而,郑芝龙此番北上,船队在抵到舟山之后,便会改变方向,直入大洋,去找黑潮,也就是后世的日本暖流。
    后者虽主流会飘去日本群岛东侧,却还有两支分流,一支窜入渤海海峡,一支去到日本西侧。
    郑芝龙往日里的买卖虽不涉及北洋,但却不意味着他对北洋就半点不了解的。
    队伍顺着黑潮,二月中旬就抵到了芝罘岛。但津门还在封冻中,辽海更是冰天雪地。郑芝龙军想要进军松山,至少要再等一个月
    “父亲”郑森端着药碗,担心的看着郑芝龙。
    谁都没想到,提兵北上的郑芝龙刚在芝罘岛下船,当晚就病倒了。但万幸不是高烧,只是偶感风寒,鼻涕横流罢了。
    但即便如此,郑芝龙病了这一场也让登莱的士绅看了个大笑话。况且整个郑军中被冻着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因为之前在海上,那气候断没有眼下寒冷的。
    黑潮所过之处,远离海岸线,海水深,蓄热自然就大,气温自然要比岸上来的高。
    从高温来到低温,郑芝龙并没有让手下人去装模作样,这是最真实的反应。
    如是,南人不耐北地冰寒,俨然就成为了一个无可动摇的事实。
    燕京城,明皇宫内。
    崇祯帝看着登莱巡抚曾樱紧急送到的奏折,无声的笑了笑。“朕素来听闻南人不耐北寒,却不想这郑芝龙的队伍是如此不堪。”
    心中一开怀,直接把戚继光当年带去蓟镇的三千浙兵给忘在脑后了。
    “陈卿多虑了。”
    陈新甲心里头暗自恼火,但也不得不对崇祯帝说起了奉承话。时间还长着呢,他位在中枢,为皇帝的近臣心腹,还有的是时间慢慢筹划。
    崇祯帝心情大畅,心中也是去了个大疙瘩,陈新甲屡次攻击蒋德璟、洪承畴与郑芝龙结为乡党,隐隐在说郑芝龙提兵北上,不可不提防,可不是半点都没有作用的。
    郑芝龙是海寇出身,近些年来虽履历功勋,表现很是驯服,却也不可不防。这点上只看崇祯帝将曹变蛟做了蓟镇总兵,而不是再去关外,就可知道一二。
    不过再大的高兴也只是短暂的,关外松山、锦州依旧被围,中原李自成农民军势大,还有那张献忠。内忧外困的局势,繁重的朝政,让崇祯皇帝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解开松锦之围,能保持锦宁防线最好,再不济也要救出洪承畴、祖大寿,或者是救出洪承畴来。这远在登莱的郑家水师,可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吴三桂、马科、白广恩等将逃入宁远之后,很快就一分为二,吴三桂、李辅明、唐通军仍留守宁远。马科、白广恩则引军退入山海关。
    崇祯帝并没放弃救援松锦的念头,老早就下令让他们整顿兵马,陈新甲更是提议请斩王朴,勒令马科等被立下军令状,再失战机立斩不赦。
    先以顺天巡抚杨绳武总督辽东宁远诸军,出关救松锦。然不及三月,杨绳武便一命呜呼。
    首辅周延儒力荐自己学生,时任兵部右侍郎的范志完总督蓟州、永平、山海、通州、天津诸镇军务。崇祯帝许之,加范志完右佥都御史职。
    崇祯帝收到登莱奏折不久,一封急信也抵到了山海关内的范志完之手。
    后者看了付之一笑,调郑家水师北上,在范志完眼中并无大的作用。洪承畴败于松山,解开锦州之围的可能性已经丧失了。
    如今保住宁远方是最上。
    如是由他做主,他会现在宁远城外筑上几座小城,然后再起水军修筑觉华岛,以城掎角之势。
    那锦州城已经没有希望了,把松山的洪承畴救回,再将杏山的兵马粮饷撤回,如此就已是上上。
    总督诸路兵马的是他,但真正当家做主的却是崇祯皇帝。
    “杀,杀”
    芝罘岛内侧一片临海的空地,在随后的时间里就成为了郑军操练的校场。
    无论是随船北上的郑军,还是已经更换了军装兵甲的芝罘岛义勇,此刻士气都极是高涨。
    因为郑芝龙早就宣讲过,此番与鞑虏一战,一应奖赏半点无虚。
    一颗建虏首级五十两,一颗蒙鞑首级四十两,一颗二鞑子首级三十两,一颗包衣首级二十两。
    如此高的赏银,就是那些郑军的老兵也都不能无视。
    为此,郑芝龙还给水军战船、鸟枪手、炮手等各做出了规定,大家分蛋糕么,不能全部的好处都便宜了登陆的军兵不是计算军功时候可不是一切唯首级记功的。
    准备干出一番事业的郑芝龙,很简单的选择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套路。他手里有的是银子,而且就现在的情况,对比思想上的宣讲和激励,还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更能打动人心。
    他与大明朝廷可不一样,崇祯帝的国库里空荡的可以跑马,而郑芝龙却是众所周知的大财主大富翁,手中有的是花不完的银子。说出的这番话自然赢得了全军上下的信任。
    被白花花的银子激励的眼睛都红了的郑军,现在做梦都想砍鞑子人头。
    但北洋上的浮冰让船队在登莱老老实实的直停歇了一个月,方才再度扬帆。这一个月中,崇祯帝下了三道圣旨给郑芝龙。
    然,钱没给一两,粮没给一粒儿,三道圣旨上的好话一套一套的,大道理一堆一堆的,可扯的却尽是虚的。
    山穷水尽的崇祯帝只能用这点花活来激励郑军了,反正说好话不花钱。
    “”郑芝龙心里虽然理解崇祯帝的不要脸,却也真挺无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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