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话的却是江栩淮,他侧头轻声道:“下周,会有初雪。”
舒知意微愣,下意识地抬眼看他:“你是……猜的?”
“不是。”
江栩淮漫不经心地回答,“这里每年的初雪都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每年?
他每年都来这里过冬吗?
不等舒知意问出这个疑惑,车突然降了速拐进一条小路,司机也扭头提醒道。
“还有几分钟就到民宿啦。”
听到这话舒知意的眼皮倏地跳动了一下。
这趟蜜月旅程从答应到出发就只有两天的时间,她没想着也没来得及去考虑许多问题,只顾着埋头恍惚着心神收拾行李,甚至直到现在快要到达目的地,她才稍稍有了实感。
自然的,此刻这些问题也随之而来。
比如要呆多长时间,这里的住民好不好相处,她能否习惯这儿的饮食……
以及,两人该怎么住宿。
虽然她和江栩淮已经结婚,本就应该住在一间房。但总归,好像还不应该,到那一步吧。
真的到那一步,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她要拒绝吗?
他像是溺水时寻到的那丝光亮一般,让人很难说不。
答案是,她不想。
舒知意垂眼无意识地拨弄指腹,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殊不知,她的这些小动作全然都被身侧的人看在眼里。
江栩淮的视线在她的指尖停滞了片刻,问:“怎么了?”
舒知意舔了舔发干的唇角,把问题拐了个弯:“民宿的人,知道我们是——”
她压低声音,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新婚吗?”
“没有,怕你不习惯只说是男女朋友。”
江栩淮目光沉静,整个人松散地往后靠,眼角噙着淡淡笑意,“但是知意——”
他刻意停顿了几秒后,又徐徐启唇,像是随口一句。
“我只定了一张床。”
话音落地。
舒知意本能地抬头和他对视,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似踩空了楼梯,心头忽地发紧,耳根不自禁地染上热意。
车内的气氛染上些难言的微醺。
少顷,她慢慢坐直,轻轻地点头,应声道:“嗯,我没问题,我们本来也该睡一张床,这当然没什么问题。”
话里的语气笃定。
但声线却越发细小,没什么底气,有些虚张声势地意味。
正当她思绪乱飘的时候,垂在身侧的手忽地被男人捉住。
江栩淮挠了挠舒知意的手心,喉结因低笑轻微地震动,他盯着她的脸看:“骗你的,两个房间。”
然后十指紧扣,又变成了他最喜欢的牵手方式,声线低沉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氤氲而起的雾气,蛊惑人心。
意有所指,目光温热地给下承诺。
“我会慢慢等。”
“等到你愿意的那天。”
—
民宿是栋两层小洋房,微水泥墙面上挂着几串捕梦网,羽毛随着风来回晃动。
独立的小院里随意放着两把木藤摇椅,石头矮墙上缠绕着青色藤蔓,旁边立着一棵橘子树,长得很高,望眼而去橙色缀满绿叶之中。
才下车,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家就迎了上来,笑吟吟地握住舒知意的手掌,说:“知意来啦。”
江栩淮在一侧介绍:“这是张阿婆,也是这房子的主人。”
舒知意看着她募地想起自己的外婆,觉得很亲切,也就褪去了和陌生人相处的不适感,她弯起眉眼喊了一声“阿婆好。”
张阿婆连连应声,然后牵着她往屋里走,指了指旁边的木梯:“你和小江的房间都在二楼,楼下就是吃饭的地方。”
“晚上给你接风,阿婆做了蟹黄八宝糯米饭给你吃。”
话到一半,厨房里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来。
女孩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扎着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上下来回打量着舒知意,然后撇着嘴嘟囔道。
“你就是栩淮哥的女朋友?你们认识多长时间?在一起多久了?你——”
“小羽,不许没礼貌。”女孩身后走出来一个男生,他拍了拍她的额头,出声打断了她的质问。
男生长相俊逸,带着银框眼镜,身着一件浅色毛衣,显得很斯文。
他驱步走近,对着舒知意伸出右手,舒展眉目道:“你好我叫程颂逸,那个是我妹妹程思羽,她年龄有些小,不要和她计较。”
“我们就住隔壁那栋,欢迎你以后来玩。”
没等舒知意反应过来,江栩淮先一步上前,睨了一眼后挡开了他的手,唇角勾出一抹浅浅弧度。
“你在这儿干嘛?”
程颂逸不在意地笑:“你管的挺宽。”
旁边的程思羽上前解释:“张阿婆说你们今晚到,喊了全村的人来吃饭,按照老规矩,一人要带一道菜。”
舒知意身形顿了一下,扯了扯江栩淮的衣角,不确定地问:“我没听错的话,是……全村吗?”
江栩淮知道她不善交际,俯身温声安慰她。
“汀州岛不大,这个村更小就几户人家,没多少人的。”
舒知意闻言点点头,但是身侧的手还是不自觉地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