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个负重蹲起做完,他稍微喘了口气,仍旧没有放开她,反手托了下她的小腿:“现在该你了。”
腰上没有了他的支撑,顾杳就只好自己费力些力气固定自己,才不至于掉下来:“我能做什么啊?”
他却直接腾出一只手,把她的手臂扒拉下去了,顾杳叫了一声,身子立刻向下栽了下去,好在腿上还有支撑,不然就直接掉了。
但即便是这样,失重的感觉还是让人不适,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聚集到头部去了,长发因为倒立的关系都垂在了地上,她费力支撑起了一点身子,大叫道:“放我下来!”
他的手却并不松开,只是平静的命令她道:“把手放在脑后,然后用腰部的力量直起身子,就像做仰卧起坐一样。”
顾杳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些懵了,好容易听清了他的话,立刻说道:“这怎么可能,太难了!”
这跟仰卧起坐可不一样啊,没着没落的,根本就没有支撑啊。
他的声音就变得柔和了些,像是哄小孩儿一样:“乖,咱们就做三个就算完成了,努力努力,你能做到的。”
见她还是丧气的在那里晃荡着,完全一副放弃的样子,语气就重了些:“你要是还这样,那我就不放你下来,你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睡一晚好了。”
顾杳当然了解他这个人,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以前练拳击就是这样,所以撒娇也没有用,就有些气恼的哼了一声,腿还被人家掌握着,一点儿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早知道就不让他抱了。
无奈的把双手放在脑后,摆好姿势以后,她慢吞吞的开始往起直身子,过一会儿就满脸通红,到半路就崩溃的重新栽下去了。
看她实在是做不出来,小脸红扑扑的,上面全是恼意,苏彧这才把她又往上提了提,大手卡在腰部:“现在再试试?”
腰上有了力气支持,她吭哧吭哧的努力了半天,这才起来,额头上的汗水一粒粒的冒了出来。
身子重新回到了男人温暖的怀抱,她稍微喘了口气,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了:“做一个就行了啊,你别的得寸进尺。”
男人闷闷的笑了一声,胸膛的震动带的她也动了一下,他的头低下来,找到了她的红唇印上去,缠绵温柔的吻了一会儿,在她即将喘不上气的时候,这才向后撤离,腾出手抹了抹她的唇角:“这是奖励。”
“我看这是对你的奖励吧?”顾杳本来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被他这么一吻,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说话就更没好气。
他这才把她放回床上,难得安慰了一句:“好了,我没想到你的身体素质这么弱,对你要求的严了一些,今天就先做一个,以后慢慢往上加吧。”
“以后还要做?”顾杳一听,脸色就立刻不好了。
“这是锻炼腰部力量的,你如果练好了,上次那时候就不用那么累。”男人坏笑一下,凑到她耳边说道。
顾杳张了张嘴,难得哑口无言。
只见他重新又站在地上,俯下身开始做起了俯卧撑,胳膊撑着地稳稳的做了两个,转回头看她,用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指指自己的背部。
顾杳盘腿坐在床垫上,看着他这个动作,莫名觉得眼熟,那晚他就是这样撑在她的头侧……
摇摇头,她回过神来,一看他这个手势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高高兴兴的下去,坐到了他的后背上,惬意的抱着胳膊喊到:“开始吧。”
这次他总没有办法难为她了吧?
像是骑大马一样,男人用脊背驮着她开始重新做起了俯卧撑,撑地的胳膊明显泛起了青筋,喘气声却仍然不重,动作极其标准。
“一,二,三……四。”顾杳故意拉长声音,身子在上面坐的很稳,索性就把腿给盘了起来,数到最后,就开始落拍子,明明他已经做了两个,她就只给算一个,但就是这样,他还是稳稳的做够了三十个。
驮着她稍微起了起身,她就自动下去,打了个哈欠刚准备去睡,身子却就势被人压倒。
“这是惩罚。”他带着汗湿的身体蹭在她身上,低头又是一个吻,只不过这次却猛烈了很多,不再是轻柔柔的,而是恶劣的咬了下她的唇,就像要把她吃到肚子里一样。
唇上生疼,她低低的叫唤了一声,但随即就被他带入更深的浪潮之中,两人在地上滚了半天,最后才来到床上,也不知怎么的,一沾到这软软的床铺,她就又有些发困,歪了歪头,眼睛渐渐闭上了。
女人的唇瓣一如既往的柔软,苏彧品尝了片刻,待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低头再看时,却听见她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小脸红红的,俨然已然进入了深深的梦乡中,睡成了一个宝宝。
小心翼翼的拉过被子把她盖盖好,男人这才无奈的平躺着,双手撑在脑后,他这是找了个睡美人吗?怎么随时随刻都能进入到沉睡中,而且是在这种时刻……
一想到她白天工作了那么久,晚上又练了拳击,然后陪他健身,也就释然,这是把她累到了啊,体力本来就不好。
想想那天晚上,她能够撑着起来偷偷跑走,就又有些心疼,明明是这么爱睡的一个人啊。
侧头吻了下酣睡的面颊,他还是认命的起来出了屋子,到另一间装了淋浴的房间,去洗冷水澡去了。
顾杳第二天去县医院,就听说传染病区那边,又新进来几个病人,本来就挺糟心的,结果到了下午,医院就接到了匿名举报,说是附近的西南村里面,有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但是被家人给藏了起来,不肯送去医院。
这可并不是一件小事,随时会因为这一个小孩儿,而使得全村的人都染上疾病,事态就会不可控制,院里当即和领导商量之后,派出了医护人员和救护车,和警察一起赶过去,打算强行让男孩住院。
出发的时间定的是第二天早上八点,顾杳听了出事的村庄名字,就觉得有些耳熟,稍微一想,就想起正是她做手术的那个脑出血的病人所在的村子,他的儿子周胜应该也是住在那里的。
她的心中就微微一动,当天就回去和苏彧商量,要不要也跟着去一趟。
男人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咱们开车跟在后面,去稍微看下情况吧。”
这么定下来以后,他们当晚就早早的睡下,第二天六点多起来去县医院和救护车汇合,等车开动之后,就直接跟在了后头。
那村子是在山里,路途还是比较偏僻的,平坦的大路没开了二十分钟,逐渐就开始颠簸,顾杳平时没有晕车的毛病,这会儿也有些皱眉。
“要不要先停一下,你休息一会儿?”苏彧转头看了看她,有些担心。
“没关系的,继续开吧,我能坚持。”顾杳摇摇头,这儿的路不好走,万一跟丢了就更麻烦了。
苏彧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勉强,而是继续专注的开车跟着前面的车,也饶是他这辆车底盘高,还是个越野车,换了普通的小车,早就陷在半路上不能动了。
就这么磕磕巴巴的又前进了三十多分钟,一直到了山脚下,路况更加不好,车子就没有可能再开了,一行人只好下来,同时带了担架和药品,继续在向导的带领下前进。
说是前进,其实脚下的路是越来越陡的,几乎就等于在爬山了,西南村偏僻的原因也就是因为这个,山路不通,想要进到村里实在太难,逐渐就和外界隔绝了消息。
顾杳走了一会儿就开始喘,看见前面的苏彧直接弯下腰,想要背她,就摆了摆手,倔脾气又上来了:“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的。”
苏彧就过来把她的手拉住了,在她身子往下坠的时候就往起带一下,替她分担了很大一部分力量,让她上台阶的时候也了一些劲儿。
倒是前面的那个向导,毕竟是走惯了山路,虽然是瘦瘦小小的一个中年人,走起来的速度比苏彧都快了不少,而且两个人一样,一点儿都不喘。
村子是夹在两道山中间的,想要过去的话,就要翻越其中的一座山,上面有很多长满小刺的灌木林,等到人们全都气喘吁吁快累死的时候,这才终于到达了,刚要欢呼,再一看那村口,却都停下脚步,心凉了半截。
十几个面无表情,穿着破烂的中年男人,一人手持了一根木棍正把守在那里,满脸都写着麻木不仁,眼眸里都没有光彩。
“应该把几个保镖也带过来。”苏彧一看这情形也停下脚步,皱着眉头对身边的顾杳说道。
她也赞同的点点头,到底还是对这里的民风估计的不足,想着毕竟都是些老实的农民,看到这么多人来,一定会觉得害怕,放弃抵抗乖乖交人,结果却远远不是这样。
也许是因为太过闭塞的原因,大多数人是没有法律意识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这次从外省调来,主持防疫工作的人,见状就指挥着大家往后退了退,远远的喊话说道:“各位村民,大家听好,我们这次来是绝对没有恶意的,你们不要害怕,听说你们村有一个患病的小孩子,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看看他,带他去医院治病?”
结果说了好几遍,那头却半点儿反应都没有,仍旧紧紧的握着木棍,目光麻木阴冷。
“是不是听不懂普通话啊?”有人嘀咕了一句,转头想找向导翻译一下,结果这才看见,那向导早就退出人群远远的跑了,现在只能看见一个黑点儿似的背影。
“我靠,这地方怎么回事,这么邪性!”人群就乱了起来,互相嘀咕着,渐渐往后退去。
“大家别慌!”组织的人急忙喊了一声,回头看见县里的警察终于也跟上来了,找到主心骨似的问道:“现在怎么办啊?这些村民根本不配合!”
话音还未落,估计是那帮子村民看到警察受了刺激,竟然抢先冲了过来,手里的木棍挥起来,打倒了好几个手上没有武器的女性护士和医生。
人们顿时开始惊叫,有胆子小的掉头就往回跑,身强力壮一些的男人开始徒手跟这些村民搏斗,一时间混乱不堪。
苏彧看到这个情形,早就把顾杳拉过来护在了身前,稳稳的站在原地,稍微侧身躲过了逃跑的人们,他这才伸出手去,一拳打倒了一个迎面过来的村民,而后又拽着顾杳往旁边走两步,把另一个也打倒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说什么也没有把她的手放开。
顾杳跟在他的身边,因为戴着厚厚口罩的关系,呼吸有些紧张,这些人很可能已经感染了流感,虽然现在防护的很周全,但还是让她觉得有一丝的不安。
好在这时警察已经出手,亮出手铐逮捕了几个行凶的人,麻木的村民们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惧怕的站在一旁。
“谁要是再敢行凶,就和他们几个一个下场,抓到城里去坐牢!”警察半是恐吓办是警告的高声叫道,这才把这些人给驱散了,都扔下棍子头也不回的跑回村子里,人们顺势也就跟了上去。
进去之后,房子倒也不错,家家都是砖瓦房,可现在全都闭门闭窗,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咱们去村委会。”一个有经验的人说道。
大家就按着村口的路标找了过去,到了村委会的小院子跟前,这才听见里面传来用方言说话的声音,推门进去一瞧,好家伙,屋里院里都是人,或坐或站,男女老少都有,神情紧张的议论着什么。
“谁是村长?”一个警察喊道。
“我是。”人群分开,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很有气派的走了出来。
“生病的小孩子是不是你家的?我们要带他去看病。”防疫队的人直接说道。
那村长大模大样的摇摇头:“不是,你们找错了。”
后头的警察就喝道:“就是你!黄有德是不是?有人举报说你把患病的孙子藏起来,拒绝带他治病!”
“是谁举报的,胡说八道!”那村长见事情暴露没办法再抵赖,这才有些慌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以为我孙子得了传染病,要把他带走烧死!”
他说完这话,聚集的村民就都愤怒起来,看着一帮子戴口罩的外来人,简直就像见到了仇人,不是因为有警察镇着,早就冲上来打人了。
“你从哪儿听说要把孩子烧死了,我们要带他去治病,县里医疗条件很好的,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康复!”
任凭医生们怎么解释,村长和村民们却都不相信,嚷嚷的声音越来越高,又要争吵起来。
顾杳和苏彧站在后面,两人都不动声色,在静静的观察着,从刚进来的时候,顾杳其实就已经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周胜,他仍旧是昨天的那一身打扮,正在鬼鬼溜溜的四处张望,被他带走的那女孩儿并不在他的左右。
当看到警察的时候,这个周胜的脸色就明显变得不好起来,好像有些焦灼似的,不停的跟身边的几个小青年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看那个样子就十分可疑。
顾杳就拽了下苏彧的袖子,示意他看那边,他便顺势拉住了她的手,稍微用了些劲握紧,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个人隐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倒是不怕被那周胜发现,就这么一直有一眼没一眼的轮流盯着他。
终于,那个周胜好像沉不住气了似的,悄悄的从村民中间往后退去,跟着几个伙伴一起,走进了村委会的后院。
顾杳转头,和苏彧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想法,静悄悄的后退了几步,从大门出来之后,顺着这个小小的院子往后墙边绕,躲在树后看着,果然,刚过去没一会儿,就看见周胜他们几个从墙上跳了下来。
第37章 真心话
这会儿村委会里面的人们还在争吵,大家的注意力就都在那边,所以周胜他们几个的行动是没有人注意到的,一个接一个熟练的从墙头上跳下来,几个年轻男人拍了拍身后的泥土,贼头贼脑的看了一下四周,这才一个接一个的往村后的一个小树林走去。
那是一片茂密的林子,因为是秋天的关系,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枯叶,阳光几乎全被遮蔽住了,人走进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时还有鸟类的鸣叫声传过来,显得有些阴森。
苏彧拉着顾杳,两个人走到树林边上,就稍微停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很默契的点点头,一起躲到了林子边上的一个茅草屋后面,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那里面堆积着厚厚的草料,应该是某户人家用来储存牛羊饲料的临时放置点。
苏彧的身材很高大,就这么站着肯定是不行的,会被发现,就半蹲了下来,用手拍拍自己的膝盖,示意了一下。
顾杳看他这样,就有些犹豫,怕自己坐上去会把他压坏,但是男人直接用手一拽,就把她稳稳的放在了膝上,而后搂着她,两个人一起微微探出头张望。
树林里仍旧是静悄悄的,那帮人已经进去了十多分钟。
刚才他们其实是可以跟在后面进去瞧个究竟的,但是那样实在是太危险,而且很不明智,因为落叶满地,踩在上面声音很大,过不了多久估计就会被前面的人发现。
就这么又等了将近十多分钟,期间苏彧换了两次腿,但一直都没让顾杳下去,她上山的时候已经费了很多的体力,再这么站下去身体肯定撑不住,而且一会儿估计也会有费体力的时候,提前歇一歇总是好的。
顾杳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也同样担心着苏彧,有心自己在地上坐下,他却总是不让,凑在她耳边轻声命令道:“乖,地上凉,就这样就好。”
大手紧紧的搂着她,暖暖的体温渐渐传了过来。
这时,寂静的林中终于又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个男人的说话声隐隐约约传过来,不一会儿,周胜就当先钻出林子,身上和头上都沾了些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