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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陈夫人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感叹一声,只是比起女儿的意愿,还是陈家的荣光来得更加重要。况且, 让女儿进宫也不是害了她, 皇上如今的年纪也不是太大,女儿又得皇上青眼, 来日进宫,未尝不会是下一个林贵妃。
    届时再有皇后从旁相助,他们陈家也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这可是慧及祖孙万代之事。
    家里这些人的打算,陈素琴心里也清楚。真是因为太清楚了, 才让人寒心。被关在屋子里几日后,陈素琴早已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跟前的丫鬟已经换了一波, 原先的两个大丫鬟因为不顶用,让陈素琴直接同皇后娘娘争执上了, 被撤了下来。如今新提拔的丫鬟, 也是原先在陈素琴身边伺候的。
    她们与陈素琴的感情也不浅,见姑娘每日愁眉不展,连茶饭也不吃, 心中哪能不忧心呢。
    忧心之余, 不免要劝上两句的。
    只是陈素琴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凭她们劝说得再多,也不会再信丁点儿。当初她是如何信任皇后, 信任家里人的?即便这样她们都能如此对她,到如今, 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人能让她信任呢?
    陈家的事对外瞒得紧紧的,不过因着陈素琴一连好几日都没有进宫, 皇上心有不满,是以问了皇后几句。
    皇后嘴里发苦,笑着道:“这些日子天气乍暖还寒,玉琴身子虽然还不错,无奈太贪玩了一些。上回进宫没有穿多少衣裳,被冻着了,如今正待在屋子里头养病呢。”
    “病得可严重?”
    皇后仍旧笑着:“应当是不严重的。不过皇上若真是担心,妾身便让她进宫给您看看便是。”
    皇上一听,立马摇了摇头:“不必了,好好在家里养着吧,总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这对皇家夫妻俩又就着着陈素琴的事说了好一会儿。待皇上将事情问清楚之后,两个人才各自分开,做自己的事儿。
    皇上去了里头的书房处理政事,皇后在外头料理后宫诸事。
    明明是再亲密不过的夫妻俩,过得却像是陌生人一般,除了陈素琴便再也谈不上什么交集了。皇后心里一面觉得凄楚,一面又忍不住庆幸,好歹,她还剩下一个可以用的侄女儿;好歹,皇上还惦记着她的侄女儿。
    跟前的秦姑姑倒了一盏茶:“娘娘,歇一歇吧,这些天都没见您怎么休息。”
    皇后叹了一口气,又想到前些日子的事。
    她早就料到,终有一日素琴会来她这儿逼问,只是皇后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面对侄女儿的质问,皇后心中也是愧疚的,可是她别无他法。她也是为了陈家,为了皇上啊,素琴只顾着埋怨她,可曾想过她的难处?到底是从小疼到大的侄女儿,如今反目成仇,皇后心里也不好受,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没有睡好。偏偏这些事还不能告诉皇上,不能在皇上面前露出一丝的马脚,免得,惹了皇上的厌恶。
    要说从前皇后也不会这样小心翼翼,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皇上的脾气着实变了太多,又喜怒不定,便是皇后也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
    先瞒着吧,陈家那边应该会好好劝劝素琴的。
    皇后抿了一口茶,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日子一晃,又是两个多月过去。
    期间,沈元娘也收到了不少楚慎的信,军队日夜兼行,楚慎一早就到了西疆。只是到了那儿之后,家信反而写得没有那么勤了。
    沈元娘知道,这必定是战事繁忙的缘故。
    她虽然担心楚慎,可也不能每日里只担心他,除了担心就不做别的事了。
    家里的小侄子每日都会过来烦她,赶也赶不走,让沈元娘疲于应付。被楚慎留下来的阿元也要她养着,虽然不用费什么心神,可是有这么一个小东西在眼前,总还是要关心关心的。
    再有,便是卫国公府了。
    不论如何,沈元娘也算是楚慎过了名路的妻子,算是卫国公府当仁不让的女主子。虽说中间出了一点事,她至今没有卫国公府住,但是那边沈元娘也得分心盯着,尤其是楚老夫人那边。
    长公主不让女儿出门,唯独楚老夫人那儿,不仅不禁着她,反而时不时的还吩咐她过去一两次。
    沈元娘也听她母亲的话,几个月里还真去了不少次。
    楚老夫人一早就放下了之前的龃龉,且因为沈元娘这时不时地过来看看,渐渐得也心软了。其实抛开之前那些糟心的事儿不说,这个孙媳妇还是不错的。长相大方,家世没得挑,性子爽朗,脑子也简单,就是有时候脑子太简单了,做出的事让人猝不及防却又哭笑不得。。
    楚老夫人态度变了,身边伺候的不会不知道。
    秦嬷嬷就是头一个发现的。
    她还跟着提醒了一两句,生怕楚老夫人被哄得忘乎所以,一下子连先前的事都给忘了。在秦嬷嬷看来,那平阳县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不料,楚老夫人非但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反而冷了秦嬷嬷几日。
    是以这回沈元娘来看楚老夫人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个让她讨厌的人。
    平日里半步不离楚老夫人左右的老嬷嬷竟然不在,沈元娘又是高兴,又是觉得奇怪。坐下之后,她还探头探脑的看了一下,确认秦嬷嬷今儿真的不在,才稀奇:“咦,今儿怎么少了个人呢?”
    “你说秦嬷嬷?她有事,我放了她的几日的假。”
    “原来是这样。”白高兴了一场,沈元娘还以为她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只是放个几日的假。
    唉,每次看到这个老货她都会倒胃口,能让沈元娘讨厌成这样的人可不多,秦嬷嬷可算是个中翘楚了。
    沈元娘胡乱撸着狗,阿元被她撸得浑身不舒服,可心里有苦不敢说,只能认命。
    一时,沈元娘又问道:“楚慎这些日子来家信了吗?”
    “只来了一封。”
    沈元娘眼睛一亮:“我这儿也是来了一封,四天前来的。”
    说着沈元娘就把自己的信给掏了出来,眉眼弯弯地递到楚老夫人跟前。想看别人的东西,自然先得让别人看看自己的诚意,沈元娘一贯都是这样做的。
    楚老夫人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让底下的丫鬟将孙子的信取了过来,递给了沈元娘。
    拿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沈元娘和楚老夫人的脸上都露出一丝郑重。两人同时打开了信,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看的是什么军国要务呢。
    一开始,沈元娘提出要看楚慎的家信时,楚老夫人还觉得心里别扭。可沈元娘随即又提出以楚慎写给她的信作为交换,让楚老夫人一下子就抛开顾虑了。
    换!
    换了就可以看双份的家信了,不换是傻子。
    有一就有二,沈元娘开了一个好头。再之后,楚老夫人出卖孙子的家信,心里也就丝毫没有压力了。不对,这怎么能说出卖呢,她这是关心孙子才对!
    没过多久,两个人都看完了信,这都是一本满足。
    沈元娘继续撸了撸狗毛,恋恋不舍地将信还回去,还感慨道:“楚慎就是这样,总是报喜不报忧。”
    楚老夫人也深有所感:“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怕别人担心,这是体贴不过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沈元娘想到楚慎之前答应她的话,有些不乐意了。
    明明说好的很快就能回来了,到现在却还不见他人影。
    楚老夫人也惦记孙子,只是她也知道,上阵杀敌这种事,急不得,“想是快了吧。”
    说完,楚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被沈元娘撸得乱糟糟的阿元,无奈开口:“你且放它下去吧,看它那一身狗毛,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了。”
    沈元娘讪讪地收回手,不情愿地将阿元放下去。
    楚老夫人屋子里的丫鬟立马领着它去院子里玩。
    沈元娘来卫国公府也没有别的事儿,只除了看看楚老夫人。看了人之后,她也没有留下用午膳,说了一个时辰的闲话之后便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沈元娘在院门处看到了秦嬷嬷。
    见到她,秦嬷嬷也有些意外,不过比起意外,更多的是难堪。
    被冷了这么几日,秦嬷嬷也反省过来了,如今见到沈元娘,隔得远远地便弯下身子行了个大礼,毕恭毕敬。
    沈元娘不明白里头的内情,还有些受宠若惊。
    她见鬼似地跑来了。
    妈呀,这老货不会傻了吧?看来自己以后可得离着她远一些,免得被传上了。
    秦嬷嬷看着她的背影,表情莫名。
    日子本来过得安安稳稳,沈元娘只需等着楚慎平安归来便是,只是半个月之后,一个消息差点没将沈元娘给震晕了。
    皇上竟然当众下了圣旨,要纳陈素琴为妃。
    这样的事,天使竟亲临陈府宣读圣旨,如此高调,连遮掩也不遮掩一下。
    沈元娘听了,不由得沉默半晌。
    陈素琴那家伙,现在应该很痛苦吧。
    第94章 消息泄露
    圣旨上说得是让陈素琴八月入宫。
    届时, 她便不是陈家姑娘,也不再是皇后的亲侄女儿,而是当朝的淑妃娘娘。
    如此有伤风化的圣旨, 朝中心存不满的大有人在。其中, 又以张丞相反对得最厉害。
    他是大魏的丞相,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如今皇上犯了错,他自然要最先进言劝阻。
    这事对于张丞相上来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这次不同于往日, 皇上非但没有听从张丞相的劝阻,然而让宫人将他给拖了出去, 赏了他二十大板。
    当朝丞相被如此对待,试问还有谁敢在跟着劝?
    谁也不是看不懂眼色的。
    张丞相被人扶着出了太极殿之后, 礼部尚书和太傅都得了消息在殿外等着, 见张丞相出来,赶忙上去问一问。
    张丞相年纪也不小了,又是没有受过罪的, 骤然挨了这十个板子, 两人都生怕他吃不消。
    张丞相脸色苍白,不过见两人问起这事的时候,却还是咬着牙, 说了一句没事。
    邹太傅急红了眼睛:“皇上此番,确实是错得太厉害了。”他犹豫了一下, 最后道,“不行, 我得再进去劝劝。”
    张丞相一把拉住了他。
    邹太傅停下步子。
    张丞相忍住疼痛,将两个人都拉到一边,瞧见身边并没有其他人,才压低了声音仔细叮嘱着:“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你们也别再进去了。皇上已经铁了心,咱们再怎么劝也没有用的。”
    礼部尚书也是万分地不赞同,只是他不像邹太傅这样,以为说个一两句皇上便能转变心意。要是真能变,一早就变了,还用等到今儿?再说了,那圣旨都已经下了,若是再生变化,打得不是皇上的脸吗?
    张丞相又道:“皇上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性情又变得厉害,你我还是先收敛一些为好。”
    “那怎么行?我既为太傅,自然要在皇上思虑不周时及时劝阻。”
    张丞相道:“皇上,这已经不是思虑不周了,而是,有心放纵啊。”
    自打西疆那边传来卫国公领兵大败西陵军之后,不日便能凯旋而归之后,皇上的精神头便有些不正常了。瞧着也不是失去理智,只是整个人都放纵了,专横霸道,随心所欲,“如今,只怕再也没有人能劝得了了。”
    能说出这样的话,张丞相也是真被寒了心。
    他这一生忠心为国,忠心事君,未曾做过愧对于皇家,愧对于皇上的事。可是因为之前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反到了皇上疑心到他头上。这疑心一起,君臣两个便再也回不到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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