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刺杀过孟祈安的刀被他拿起来,刀背贴到安澈脸上,血染到他的眼尾,冷得他下意识闭了眼,瑟缩一下。
一直关注着他表情的孟祈安心里明了,尽管之前表现得有多硬气,真到这时候还是开始害怕了。
人之常情,说错了话就该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他正想刺下去,手腕忽然一麻无力垂下,匕首掉落在地,发出“当啷”一声。
竟然是安澈的异能,细细密密的藤条缠绕在孟祈安手上,强硬地将他拉扯开。
孟祈安怒极反笑:“真是无用的挣扎。”
他瞬间动用异能将藤条切断,抬手想掐住安澈脖子,却忽然感受到身后凌厉劲风,随即是强悍暴虐的异能,浓浓的杀意从身后袭来,心头警铃狂响,情急之下动用异能飞快闪身躲去,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他原本站着的地方陷进去一道深坑,浅蓝色的冰碴子散落一地。
随后他才想起来安澈的安危,抬头望去,只见安澈周围的异能者被震开几米远,唯有安澈还在原地。
安澈似乎望着远处的位置,那张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笑,眉梢舒展开,浅浅的梨涡都漾开柔柔笑意:“俞哥!”
是孟祈安从未见过的表情。
他那颗漠然的心像是忽然被柔软的棉花兜头砸中,随后是细细密密的酸疼,并不剧烈,却意外的深刻。
他曾经幻想过安澈对待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想了千万种姿态,却没想到是这样的。
此刻所有的情绪都显得多余了起来。
俞南弛被拖住了很长时间,他走到安澈身边又花了很长时间,长到他都快以为自己要见不到安澈了。
他知道异管局派过去的队伍大概率凶多吉少,但他实在无法,一出门就遭遇了三四次伏击,甚至赵霆亲自过去拦他,九死一生。
但他到底还是赶到了,他按了按安澈的头,咽下涌到咽喉的腥甜,像往常无数次下班到家的日常:“我来迟了。”
安澈倏地红了眼眶:“你受伤了?”
“不严重。”
俞南弛不想让他担心,但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好,他看着遥遥对立的孟祈安,估摸着能打赢的概率。
还存活着的秩序官三三两两站了起来,先前那个女人站在俞南弛身后:“俞队,先撤离。”
这一次他们损失惨重,恐怕跟赵霆他们斗不下去了。
这个崭新的组织才成立几个月,便要在他们的算计下夭折,成为政斗的牺牲品。
可悲。
孟祈安横在他们面前:“俞南弛,经历了这么多次刺杀,你还有力气从我这里全身而退吗?”
俞南弛嗤笑一声:“还是那么嘴碎,嘴比命硬。”
这两人从一开始就相看两相厌,在彻底撕破脸后就更激烈了,明里暗里恨不得弄死对方。
几乎很难看清他们的动作,瞬间暴涨的异能带起庞大威压,两人的招式几乎正朝着对方命门去的,招式眼花缭乱,没人敢靠近过去。
他们之间的搏斗一般人很难插手,军区和秩序官的人两两对上,安澈隔着老远看到平地上停了辆车,撞开扑上来的异能者,招呼秩序官:“上车!”
没有异能最变态的孟祈安,剩下的异能者几乎没法给他们造成威胁,压制的压制,跑的跑。
秩序官们训练有素,一边撤离一边靠近车辆,安澈藤蔓附在手上,贴在车门撬开,又一举启动车子,秩序官陆陆续续都上了车。
收回藤蔓,指尖有些酥酥麻麻的疼痛,他的血液在沸腾。
不太正常,但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
车子轰鸣声响起,回到战场上,见那两人依旧缠斗在一起,伤势均有些重。
安澈隐隐约约觉得继续打下去容易有异变,隔着老远喊了一声:“俞哥!”
俞南弛脑袋偏了一下,不退反进狠狠一掌拍到孟祈安受重伤的肩膀上,将人轰退几米,不过他自己似乎也很难移动,流到衣襟外的血几乎都干涸了。
孟祈安咳出了几口血,那些血的颜色更加奇怪了,深到浓稠的红,带着丝丝青嫩的绿色。
他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安澈身上:“我还没有机会跟你说,你的分析很精彩,让我很意外,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没有给失控的异能者服用药物。”
“我之所以能动手脚,只是因为他们有能让我操作的空间,比如异能者本身就是一种类似于菟丝子的变异种呢?只要稍加引诱,就能像棉絮遇到明火,瞬间引燃,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自诩理性严谨的人类当然不会承认什么也没查出来,莫须有的药物成了误导你的关键。”
“你觉得异能者到底属于人类,还是丧尸,亦或者变异种?”
女人愤怒地呵斥:“闭嘴!这简直是胡言乱语,荒谬可笑!你们军区的人还要继续编下去吗,谎话总有被拆穿的时候!”
孟祈安满脸讥讽:“看吧,就算把真相摆在蠢货面前,他还要自以为清醒地批评。”
俞南弛冷冷道:“混淆视听。”
坚冰从脚下凝聚,瞬间穿透碎石,若不是孟祈安躲得快,他早就被捅成筛子了。
他抹了把脸上被冰冻得发紫的皮肤:“疯狗,一群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