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脸色一变,急忙站起来道:“大人……”
戴行摆摆手道:“倒是有些急智,比项鼎那个蠢货强多了。”
夜未央躬身施礼:“多谢大人宽厚。”
“哈哈……”戴行大笑了起来:“看来你已经猜出来你三哥犯的事情不小,连我骂你三哥是蠢货,你也没有发怒。”
“是!”夜未央轻声道:“是猜到了我三哥犯了大事,只是不知道犯了何事?还请大人明言。”
“我也不瞒你!”戴行收起了笑容道:“你三哥做错了一件大事,这件事没有人能帮他,便是我父亲也帮不了。这件事不仅会让项鼎死罪,而且会牵连整个大名府的人踏入死亡,我和我父亲也不例外。”
夜未央的脸色变得苍白,但是眼中还是带着倔强:“就没有补救的余地了吗?”
戴行摇头道:“最起码我和我父亲没有那个能力。怎么?你想要补救?”
夜未央一咬牙道:“不管有没有余地,有多么艰难,还请大人给我一次补救的机会。”
戴行一脸的意外:“你没有听到我说,即便是我和我父亲都没有补救的能力吗?难道你觉得你比我和我父亲能力还强?”
此时的夜未央已经反应过来,坐在自己对面的就是府长的儿子戴行。她再次施礼道:
“大人,总要试试,一旦补救了呢!”
这次戴行都楞了,不由失笑道:“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夜未央抬起了头,直视着戴行,脸上一片坚毅:“我想试试。”
“好!”
戴行缓缓点头,心中却在摇头。他佩服夜未央对项鼎的情谊,也佩服夜未央的担当。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人,自然会被人欣赏,但是这件事在他的眼中,可不是有情有义有担当就能够补救的。
但是,满足一个小女孩最后的愿望,也算是全了他和项鼎的友情。但是心中却对夜未央没有抱半点儿希望。
“你有什么要求?”
“我想见见我三哥。”
“可以!”
“我还需要您给我一定的权力。”
“什么样的权力?”
“采取补救措施的一切范畴之内。”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想起来,便见到管家小跑着过来,还未到凉亭就兴奋呼道:
“少爷,宁大师回来了。”
“宁大师终于回来了?”戴行的脸上现出了惊喜。
“嗯!”
“走!”戴行匆匆走出凉亭,不顾绵绵细雨。
“大人……”夜未央急忙唤道。
戴行头也不回地扔出了一个令牌,冒雨而去,声音在绵绵细雨中传过来:
“拿着这个令牌,可以满足你的请求!”
夜未央接住了令牌,入手颇重。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纯银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戴字,代表着戴行少府长的身份。在这块纯银令牌之上,就只有一块纯金令牌,掌握在戴东临的手中。
“宁大师?”
夜未央将目光从令牌上收回,抬起眼帘望向戴行消失的月亮门。
“大名府姓宁的大师似乎只有一个,宁致远。符箓大师,宁致远!”
夜未央眉头轻蹙,细细思量。
看戴行惊喜而焦急的神色,连应有的稳重都没有了,应该是遇到了符箓方面的大问题。而且这个大问题还不是他的私人问题……
夜未央的眼中猛然浮现出惊悸:“难道与三哥有关系?否则,以府长对三哥的信任,少府长对三哥的友谊,不会降三哥如此大罪。
不行!
我要去见三哥!”
夜未央走出了凉亭,冒着绵绵细雨小跑了起来。
“四哥!”
“未央!”
熊霸看到浑身湿透的夜未央,心痛地迎了上去,责怪道:“未央,你身子骨原本就弱,怎么不知道躲雨……”
“跟我来!”
第9章 一灯如豆
夜未央快步向着大门走去,他要去找戴行,或者管家,她要去见项鼎。
“未央,你去哪儿?”熊霸迈开大步,一步顶夜未央三步,轻易地就追上了夜未央。
“去见三哥!”
“你有办法见到三哥?”
“嗯!”
夜未央猛然停住了脚步,眼睛直视着前方。
从他们的对面正有几个人走来。走在中间的是一位长者,戴行陪同在身边,一脸客气的笑容,和那个老者边行边谈,眼中还流露着掩藏不住的期待。而那个老者却是一脸的肃然,并没有因为戴行的身份而有半点儿客气。
管家落后了一个身位,在后面悄然跟随,望向那个长者的背影,一脸的尊敬。
夜未央移动脚步,靠在墙根站着。待戴行走进,开口轻声道:“大人……”
那位长者脚步不停地从夜未央的身前走过,完全无视了夜未央的存在。戴行脸色一沉,一甩袍袖,一言不发地从夜未央身前走过,背后的管家无声地叹息了一声,责怪地看了夜未央一眼,然后对着一个护卫指了指夜未央,也脚步不停地紧紧跟随而去。那个护卫阴沉着脸走过来道:
“我知道你是项将军的妹妹,但是这里不是你随便的地方……”
那个护卫的声音戛然而止,骇然地望向了夜未央手。此时夜未央的手抬在他的面前,掌心托着一块令牌。
纯银令牌!
那个护卫自然认识戴行的令牌,脸上的震惊之色瞬间闪过,便变得尊敬。
当然,他尊敬的是令牌,而不是夜未央。
“您有什么吩咐?”
“带我去见项鼎!”
“好!请随我来!”
那个护卫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带着夜未央和熊霸穿过了数个门户,然后走上了一个极为僻静,但是却有着一排排士兵的通道。
细雨霏霏,冷气弥漫,更加显得通道的肃穆。
夜未央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头发上的雨水不停地滴落。寒冷丝丝侵入她那虚弱的身体,让她不时地打一个哆嗦。
那个护卫停了下来,站在一扇大门前。大门外有着四个士兵守卫,没有交流,只是冷然地盯着护卫和夜未央,熊霸三个人。那个护卫转头,伸手指了指夜未央握在手中的纯银令牌。夜未央心领神会,握着令牌向着对面的四个士兵一举:
“我要见项鼎!”
那四个护卫的目光落在了纯银令牌上,然后默然打开了大门。其中一个人终于开口,也许在这个地方呆得太久,他的声音都给人一种冰冷机械的感觉,往人的骨子里钻,让夜未央十分的不适应,甚至心中升起了一丝惊悸和恐惧。
“跟我来!”
内心想要见到三哥的火热驱散了身体内外的寒冷,也忘记了惊悸和恐惧,紧跟着那个士兵的脚步走进了大门。
走进大门,走过了一个院落,又进入一扇门,走过一个很短的通道,然后是向着下方延展的台阶,顺着台阶走下了二十三级。便进入到一条昏暗的通道,通道的两旁便是一座座监牢。
“放了我!”
“我是冤枉的!”
“我要见府长!”
“……”
嘈杂的声音从两旁的监牢中传出来,一双双肮脏的手握着栅栏,一张张无神的脸拼命地想要从栅栏缝中挤出来。但是那个士兵脸上的表情如同雕塑一般,没有丝毫变化,如同聋子一般,仿佛没有听到嘈杂的凄厉呼唤,连迈出脚步的频率都没有发生变化。
看着两旁牢房内的一张张肮脏而绝望的脸,夜未央的心中又升起了惊悸和恐惧。她害怕自己的三哥也是这样。
不会的!
三哥一向神武,便是落魄进入牢房,也不会和他们一样!
夜未央紧紧咬着发白的嘴唇,紧跟着前面士兵的脚步。她的双腿因为劳累,冰冷和惊悸而微微颤抖。
而此时在戴东临的书房内,却是一副火热的气氛。
戴东临坐在主位上,宁致远坐在对面,戴行打横作陪,管家恭敬地站在一边,有丫鬟正在烹茶。
戴东临一脸春风,热情含笑:“宁大师,你总算回来了。”
宁致远不卑不亢:“府长,事情我已经知道,我对符纹炮是有着很久的研究,但是能否修复,却要看符纹炮毁坏到什么程度。现在没有看到符纹炮,我并没有把握。”
“这是自然!”戴东临依旧笑容温润:“宁大师今日刚刚回来,先休息。明日我们再去库房看符纹炮。”
“是有些乏了,明日我再来拜见府长!”宁致远站了起来,向着戴东临拱了拱手,转身离去。走出门口,眼中闪过了一丝倨傲。
戴行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阴霾,但是戴东临却是温和如初:“行儿,代我送宁大师。”
“是!”
地牢内。
带路的狱卒停在了一间牢房的门前,夜未央紧张地透过栅栏,向着里面望去。
一床,一桌,一盏油灯,一椅,一个马桶。
牢房内很整洁,看来府长对三哥还是很照顾,夜未央松了一口气,向着床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