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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渐深,江野坐在床沿上看了许久,手指轻拂额上的纱布,看了眼时间,收回手小声喊道:“桥桥,起来吃饭了。”
    晏桦迷迷糊糊睁开眼,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后,立刻坐起拉开两人距离,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江野脸上浮现片刻的茫然后说道:“我是江野啊。”
    “靠。”晏桦骂了句脏话,从床上站起,满脸都是戒备。
    这个男人眉眼之间确实和小野有几分相像,但是小野今年才多大,十二岁呢。小学都没毕业。
    有了第一次经验,江野扶额无奈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野呢?”晏桦视线已经在周围扫了一圈,这根本不是他家,他明明前一天晚上还和小野在家睡觉,醒来后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
    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还说他是江野。
    “我就是啊,桥桥。”江野搞不清楚状态。
    晏桦骂道:“你是个大头鬼。”
    莫名被骂了一句的江野十分委屈,垂下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晏桦下意识想要哄面前的人两句,但是又奇怪道,这人又不是小野,有什么好哄的。
    卧室内的气氛变得僵硬尴尬。
    晏桦看自己身上穿着睡衣,只觉得额间泛着淡淡的疼痛。
    一伸手居然摸到了纱布。
    晏桦真的想骂人了。
    “你到底是谁?”
    江野将来龙去脉仔细解释了一遍,随着他的话渐渐铺开,晏桦的眼神越来越不可思议。
    “我是禽兽吗?你才十二岁啊。”晏桦怀疑自己没睡醒。
    这梦太荒唐了。
    江野赶紧解释道:“不是的,我二十岁我们才在一起。”
    “那也很禽兽!”
    十八岁的晏桦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比十五岁的晏桦反应还要剧烈。
    毕竟十八岁的时候,晏桦已经实打实认识了江野。
    “太荒唐了。”晏桦在家里来回踱步,眉间烦闷急躁。
    江野安抚道:“桥桥,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你又失忆了……”
    “我们给医生打电话问下。”
    “你问吧。”晏桦躺会床上,准备继续睡觉,说不定等睡醒了就正常了。
    但是晏桦烦躁的情绪沾满了心底,根本无法入睡,只能侧耳听着江野打电话。
    这人真的是小野?
    比自己还要高,身材挺拔,气质成熟,除了眉眼间那一点相似处,怎么看都和小野不像啊。
    而且自己居然还和小野在一起了?
    这太荒谬了!
    晏桦头真的疼了。
    “桥桥,你头疼吗?”江野手机没挂问道。
    “不要喊我桥桥,你要喊我桥哥。”晏桦觉得现在两人的称呼太过亲昵。
    就算小野之前时不时会撒娇喊自己桥桥,那和现在也不一样啊。
    江野顺着晏桦的脾气来,“桥哥,你头疼吗?”
    “你说呢?”晏桦没好气道。
    “那我们现在去医院检查下?”江野问道。
    “不去。”晏桦拒绝。
    江野担忧道:“可你不是头疼吗?”
    晏桦坐起身子瞪了江野一眼道:“我头疼是因为车祸的原因吗?”
    江野收起手机,浓密的长睫也遮不住眼底的悲伤,“所以和我在一起让你觉得很头疼吗?”
    晏桦最受不了江野可怜巴巴的样子了,十二岁如此,二十九岁也如此。
    他不禁放软了声音道:“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要哭。”
    “没哭。”江野抬眼看向晏桦,证明自己真的没哭。
    没哭是真的,眼底的委屈也是真的,藏都藏不住。
    晏桦顿时没了火,无奈地叹气,“过来。”
    晏桦坐在床前,江野没敢靠太近,只拉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
    两人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江野打破了沉默,“桥……桥哥,你头还疼吗?”
    晏桦瞥了他一眼,叹气道:“你要是哭了我才真是头疼,也不知道二十九岁的小野要怎么哄。”
    江野嘴角瞬间露出笑意,把椅子往床边挪了挪,带着笑喊道:“桥哥。”
    “嗯。”
    “刚才医生说让先观察下,如果不舒服我们就赶紧去医院。”
    “没不舒服。”
    “那去吃饭吗?你才睡醒。”
    晏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和小野在一起这个事实冲击很大,但是也总不能现在就说分手了吧,毕竟都在一起快十年了。
    他这一说分手,江野肯定马上要哭。
    他可不知道怎么哄二十九岁的江野。
    饭桌上江野将下午和十五岁晏桦说的事情,又完完全全和十八岁的晏桦说了一遍。
    相比于十五岁的晏桦,十八岁时已经成熟了很多,虽然目光所及对很多东西都会好奇,但是却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淡淡地看向周围。
    江野丝毫没有不耐烦,一件件重复解释道。
    晏桦想了个关键点道:“我等会再睡醒会是多大?”
    江野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可能二十岁?”
    “那我再去睡一觉吧。”
    但是睡前面临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你晚上都和我一起睡的吗?”晏桦看着卧室上的双人床犹豫地问道。
    江野靠在门上,无奈道:“我们在一起快十年了桥桥,我们什么都做过。”
    江野的言外之意,晏桦当然明白。
    “你晚上要是不习惯,我可以打地铺。”江野没有勉强晏桦。
    晏桦往走廊望了望,“不是有很多房间吗?”
    “你今天第一天出院,我担心你晚上有什么情况。”
    提到晏桦的失忆,江野声音都低了许多。
    江野果真准备打地铺,晏桦看着他从柜子里拿出被褥,抵着眉骨道:“算了,你上来睡吧。”
    江野撑着衣柜门道:“你不介意?”
    “你不说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吗?又不是没睡过。”晏桦提高声音试图掩盖自己的紧张。
    江野将被子放回衣柜笑道:“确实睡过很多次。”
    很明显两人的睡不是同一个意思。
    直到江野确实躺在了身边,晏桦却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只有一阵安心。
    看来真的睡过很多次,身体记忆骗不了人。
    “桥桥,晚上不舒服一定要喊我。”江野话虽这样说,但其实他根本没打算睡,一直挂念着晏桦的伤。
    “知道了。”晏桦闭眼躺在床上,闷声应道。
    可是这具身体下午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现在晚上毫无睡意。
    江野一直注意着晏桦的动作,“是哪里难受吗?桥桥。”
    “没有,睡不着。”
    江野解释道:“你下午睡多了。”
    “十五岁的我?”
    “嗯。”
    晏桦看着天花板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不是同性恋,没有撒谎,也不喜欢裴青鹰,还有,还有你晚上只能睡桥洞吃馒头。”
    “哦,没那么惨,我虽然没钱,当时后来就去建设车行当学徒了,那包吃住。师父还借我钱去换药了。”
    十八岁的晏桦已经会在江野面前故作坚强了。
    他不能倒下,他一倒下,小野就没有依靠了。
    江野嗯了一声,他不需要晏桦坚强,晏桦疼可以大声说出来,不喜欢的事情可以不做。
    晏桦只需要平安喜乐,万事皆有江野在。
    “你还说你想死。”光是重复这句话,江野心痛地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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