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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厕所隔间的一角,余声狼狈地哭了很久。
她这个年纪的学生,必然是不能生下这个孩子的,遑论这个孩子是她和爸爸发生关系的产物。
但也恰恰因为这个孩子身份的特殊性,她没法正大光明地对着父母说出实情。他们必然会追问她发生了什么,这么孩子是谁的。
那样的修罗场余声不敢想。
所以,如何悄无声息地拿掉这个孩子呢?
“阿姨,有没有可以流掉孩子的药?”余声思索半天,只想起不知在哪看到过的药流。
或许,这个方法能神不知,鬼不觉呢?
她目光热切的注视着这个曾为她提供给耐心咨询的店员,好似将一切希望都投注在她身上。
女孩子的反应无疑是证明了她怀孕的事实,也暗示了这个孩子存在的不合理性。店员眼里流露出同情,又艰难地告知她事实:“药流不是随随便便想流就能流的。怀孕时长,身体状况都要纳入考量因素。小姑娘,不管怎么样还是告诉爸爸妈妈吧,一定让他们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女店员的话她没听进去几句,只开始思考——
怀孕时长?从第一次和爸爸发生关系算起到现在,大概是四个月左右?孩子是哪次怀上的呢?
身体状况?她不知道啊,一定要去医院检查吗?
还有,真的要告诉爸爸妈妈吗?若是他们逼问,她该怎么回答呢?
思绪乱成一团。
要不还是再拖拖吧,她真的无力说出真相。
宽大的校服掩盖住微微起伏的小腹,她又瘦,因此格外不显怀。在校园里,余声好似与常人无异。
但她心里清楚,一切早已变得不同。
她已经是一个孕妇,处处都要小心留意。
“走走走,体育课了,赶紧跑完操自由活动去。”陈小菲拉着余声飞快地下楼。
体育老师盯着她的目光不善。
这次用什么理由呢?生理期的借口已经被她连续用了两周。
只好硬着头皮慢慢跑,跑完两圈才气喘吁吁地到无人处坐下。
腹部的不适感愈发明显,身体的警报逐渐打响,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小菲,你带手机了吗?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吗?”余声脸色微微发白,咬着唇对闺蜜开口。
“带了,但是现在是在大庭广众,我怕手机拿出来被老师发现。你要不直接去借老师的手机?”
“求你了。我到主席台后面打电话,不让别人看见。”
实在是余声的提议突然且怪异,她心存几分不情愿。不过见好友糟糕的面色,陈小菲还是软下心来,“那你之后要给我解释清楚。”
余声只好暂时愁容满面地敷衍应下。
“喂爸爸,我是声声。”
“诶,声声啊。”看了眼时间,正是学校的课堂时间,“怎么了吗?”
“爸爸,我肚子不舒服,你可以来接我去医院看看吗?”
“啊?身体不舒服?爸爸马上来接你,你和老师请好假了吗?”余望国那边已经拿起了车钥匙离了办公室。
“没有,爸爸你能不能编一个请假理由给老师。”
“嗯?为什么?”女儿的要求十分怪异。
“求你了爸爸。我现在挺不舒服的,你快点。”
对女儿身体的关心排在了第一位,余望国一时也无力追根问底,只顾着安慰她:“好好好,你再忍会儿,爸爸马上来接你。”
“恭喜怀孕十九周,幸亏送医及时,胎儿没什么大碍,但是孕妇体弱,有点先兆流产的迹象,不适宜再进行剧烈运动,接下来需要注重调理身体,改善体质。”见识过千人千面的医生语气冷静。
来到医院后的种种均让他无法回过神来。女儿的病症被划分进妇产科,医生又说了这些令人费解的话。
余望国呆住了,浑浑噩噩与医生问答。
孕妇资料上女孩年龄尚小,医生看了眼余望国,“你是孕妇的?”
“我是她的父亲。”
“孕妇年龄小,如果这个孩子要生,一定要注意平日行动,积极调养;如果要流,孕妇也需要先养好身体,坐稳胎相再考虑引产。另外,四五个月左右的胎儿,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流产时机,引产对身体伤害相对较大,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好,谢谢医生。”惯性的礼节让他吐出几个字。
隔壁病床的病人外出散步,病房里只剩了父女两人。
想想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他的乖女儿,余声,谈恋爱?上床?怀孕?她甚至还是个十四岁的未成年孩子。
他从未如此生气过,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余望国还是决定先问问女儿。
也许,也许一切都另有隐情呢?他总不能随随便便给女儿扣上一顶帽子。
“声声,怀孕这件事你知道吗?”
余声半靠在床头,低着脑袋,不说话的反应已表明了一切。
“你知道多久了?”
余声红着眼,低头装死,脑袋几乎要垂到大腿。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余望国双目通红,攥成拳头的双手掐出印记。
余声紧绷着抠衣角的画面他看在眼里。
“余声,爸爸恨不得杀了他。” 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乖巧聪明,怎么有人敢指染她?
“是谁?”他会找到那个人,找他算账。
嘴唇动了动,还是无法说出口。
“说话,余声。到底是谁?”余望国的声音难以控制地加大,余声被父亲的反应吓得后缩。
“是你在学校里交的男朋友吗?”他缓下语气,尽量不刺激女儿。
眼泪掉了下来。
还是到了这一步。
难道要她直言不讳地通知他,我他妈怀的是你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