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局长赵飞病了。连日来的操劳,再加上秋雨的清寒,赵飞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
前世里赵飞看着别人的穿越文,主角从不不生病、万千敌军中穿梭完好无损,心里惊呼为铁人。没想到自己这么非主流,穿越而来不久竟然就病倒了。赵飞觉得浑身肌肉酸痛,连声地打着小喷嚏。“还好只是伤风感冒。”赵飞庆幸着“要是什么大病,说不定这一下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那真是窝囊死了。军统这几日的大小事务,虽已交给鲁云、陈不群、方地三人筹办,但赵飞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卧倒在床,还不忘谋划军统的战略。
小病一场的赵飞,没有想到自己却因病得福,还是美妙的艳福。些许小恙,竟换来苗条气质女真情流露的关怀。这两日云瑶在赵飞身边像花蝴蝶般忙来忙去,那一脸的关切与焦急,看得赵飞一阵阵感动。赵飞心里有些愧疚,心想:“那天对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这女人是要哄的。”赵飞每每想开口安慰她几句,但聪明的云瑶总是找借口转身避开。赵飞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叹息:“李露的定情锦帕,看来云瑶心里真是有了芥蒂了。”赵飞忍不住对那传递信物的老年女仆好一阵埋怨:“真是糊涂!交给谁不好,那锦帕怎么就交给云瑶这小妮子了呢!”
“括儿!今日自觉身体得如何?”门外响起了赵奢浑厚的声音,古铜色面庞的“父亲”阔步走了进来。
赵飞挣扎着坐起身来,他不想让望子成龙的“父亲”看到自己这幅委顿的样子,努力朗声道:“父亲,括儿偶染小恙,现已无碍!”
“括儿,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为父又命人煮了姜汤,云瑶,你去看看姜汤是否煮好?”赵奢转头把云瑶指使了出去。
赵奢定定地注视着赵飞,那铜铃一般的圆眼中,放射着殷殷父爱的光芒。在父爱光芒的照射下,赵飞慌慌的心头一阵阵温热。
赵奢凝望着满脸病容的赵飞,他心里很不平静,久经风雨的马服君一直在不断的思索。其实,自赵飞穿越这段时间以来,赵奢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括儿这半年来,窜起得太快!性格较之以往也是大变!变得竟然让自己这个父亲都有些不敢相信。”很多时候,赵奢都在扪心自问:“这还是我的括儿吗?这还是那个自以为天赋强记,只知道夸夸其谈的马服子吗?”
“括儿年纪轻轻,竟然被赵王委以重任。这是祸是福?”赵奢一直犹疑不定。犹疑,这根本不是他本来的性格。本来的大将军赵奢,统帅万千军马所向披靡,杀伐决断何等利落。不过常言道:“关心则乱”事情关系到自己的儿子,赵奢也难脱人之常情,更何况“赵括”还是赵氏王族寄予厚望的少年俊才啊!
赵奢一直想找儿子好好谈谈。马服君瘀于血战后,一直在家养伤赋闲,他有大把时光,但却总抓不住“儿子”“赵括”每日奔波劳顿,归家后又总是一副疲惫的模样,虽然强打着精神作出一副笑咪咪的乖巧模样。但精明的赵奢,怎么会看不出他那眉宇间淡淡的焦虑和不安。
今日“赵括”身染风寒,父子终于有了难得一叙的机会。赵奢今日打算和儿子做一次倾心长谈。
“括儿,军统的事务为父本不该过问,但我儿年岁尚小,为父确实放心不下。”赵奢眯着眼睛,沉声说道。
“父亲有话且问,父子连心,括儿自当知无不言。”赵飞对面前这位战无不胜、文武双全的先祖非常倾慕,一直想好好讨教,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次见“父亲”主动提及,赵飞抖擞精神,打算好好讨教一番。
“括儿,这军统在这列强大争之世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你心底可有谋划?”赵奢沉声问道。
“父亲,括儿已有思谋,但尚显稚嫩,还望父亲指点。”赵飞恭谨地回答道,赵飞指望着马服君口中能冒出些战无不胜的绝学,助自己军统早日走向正轨。
“列国大争,动辄将兵数十万对决。你这军统情报战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赵奢微一沉吟,接着说道:“不过大战,情报先行,这个没错。”
“父亲,大战对决,最需要的情报为何?”军史迷赵飞,对战国之世的战争,实在了解有限。战争绝不仅仅是史记、战国策短短几十字、几百字所能倾尽描述的,赵飞对这一点深有体会。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赵飞尚有自知之明。
“山川地貌、兵力部署、敌将权谋等皆是大战必须的情报,而山川地貌尤为重要。”赵奢坚定地说道。历经残酷战阵的他,声音铿锵有力。
赵飞在心底默默记着父亲的金玉良言,这可是战无不胜猛将的经验之谈,字字珠玑啊!赵飞怕忘记,急忙起身,虽感觉脚下有些虚浮,他还是坚持走到白板旁,把马服君的教诲一字不漏地地记了下来。接着问道:“父亲,括儿只知兵书大义,临战经验甚为欠缺,还望父亲详加指点。”
“哦!孺子可教!此事说来话长,括儿身体尚能支撑否?”赵奢关切地问道。见赵飞脚步虚浮,赵奢难免有些担心。
“父亲,括儿偶然小恙,身体并无大碍。”赵飞强打着精神,稳住身形硬挺着说道。
“好!不愧为我赵氏子孙。先说山川形地貌,摸清了它,这对进兵、退兵、战法、给养供给皆可游刃有余”
赵奢结合平生的战例,一一详尽讲解。讲起战阵厮杀赵奢刹那间变了一副模样,双眼精光四射,仿佛又置身那血肉横飞的战场。
赵飞惊讶地现:“马服君今日所讲的许多的经典战例,竟然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后世的史书并无片字的叙述。”赵飞如同一个穷光蛋突然现面前堆满金银财宝一般,目光中透出迫切的渴望。赵飞提起精神,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如饥似渴地汲取着位列战国四大名将先祖这的战阵血火锤炼出的经验。
赵奢唾沫横飞,滔滔不绝,讲到妙处或愤然拍案,或捋着长须悠然自得地微笑。赵飞听得心驰神往,胆战心惊,那满脸的唾沫星子都忘了擦去,一旁的黑板上早已写得密密麻麻。
赵奢堪堪讲完山川地貌,那日头已经偏西。无比投入的赵奢,这时才感觉口干舌燥,忙喝了一口水,滋润了一下喉咙,正要继续开讲,却见赵飞又推来一块白板,拿着一把木尺打着或横或竖的交叉线条。赵奢料到自己这精灵古怪的儿子又要显摆些新鲜玩意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赵飞的“分类汇总表”已经成形。赵飞凝视着前一块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会儿低头沉思,一会儿向马服君虚心讨教,手里不停地在格子里填写着内容。赵飞颤抖着写完最后一个字,拍了怕手上的粉笔灰,看着面前的表格满意地笑了。
乍一看去,赵奢举得眼前这填满了字“方块块”煞为奇怪,每行字突兀地从左到右。但待看清表格里的内容,再仔细琢磨琢磨,睿智的赵奢脱口大赞:“妙哉!此物甚妙!”
赵飞心想:“拿出这领先战国时代两千多年的管理工具,果然镇住了马服君!”赵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父亲回道:“父亲,此物乃括儿胡乱揣度!不知是否略有用途!”
“哈哈哈哈——”赵奢浑厚的笑声响起,笑罢接着说道:“我儿,在为父面前就不用过谦了!你这些个方块块着实高妙。将兵者因地制宜,地之类别;宜之策略,尽皆一目了然。妙!”
其实赵飞不过是琢磨着,把产线质量分析表套用了过来,将山川地貌进行分门别类,再引申出对应的战例、战术要点,让抽象的兵法变得简洁、具体而一目了然。不过这两千多年后普通的表格,在马服君看来简直如石破天惊,更加觉得自己这儿子的才干简直深不可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马服君赵奢一番山川形貌与战术结合的宏论,让军史迷赵飞如醍醐灌顶。心里暗暗庆幸:“亏得遇此慈父良师,不然何处能取此真经呀!”
赵飞正要恭维父亲几句,话刚到嘴边,不争气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响了起来,加上风寒未去,饥饿的赵飞霎时觉得身子虚得厉害,全身冷汗直冒,感觉像被掏空了一般。
见赵飞摇摇欲坠的虚弱模样,赵奢急忙上前,扶住儿子。心里暗暗自责:“看来自己的宝贝儿子饿坏了。自己只顾着讲这么老半天。”赵奢转头望见门外侍立着的云瑶,微怒地问道:“午饭可曾备好?”
云瑶一惊,急忙欠身答话:“启禀老爷,午饭早已备好!但见老爷和公子谈论兵事,小婢不敢打扰。”
赵奢这才想起,自己曾经立下的规矩:“谈论兵事时,除非王命,一概谢绝他人搅扰。”马服君心想:“看来,这次是自己错怪了下人!”
“括儿,来,先歇会儿,咱们准备吃饭!”赵奢一边慈爱地招呼着儿子,一边吩咐着云瑶赶紧备来饭菜。云瑶连声应诺后,刚刚转身,只见赵括的母亲亲自端着饭菜闯了进来。
马服妻满脸怒容地说道:“瞧你们这对活宝父子!一个痴,一个傻,竟然连饭都顾不得吃。我的括儿还在病中。要是有个好歹,我找你这马服君算账!”
赵奢静静地听着妻子的指责,捋着长须,面露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