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序放下水壶, 举起手腕, 用眼神询问她是怎么回事。
他早上醒来发现手腕上多了一条黑色的手绳,上面是蓝水翡翠雕刻的小鱼, 鱼儿游在水中。
和对戒的设计如出一辙。
江淮序看了下温书渝的手腕,同样有一条新的手绳,只不过是红色的绳子。
她那时睡得正香, 不好喊起来问她。
温书渝仰起头莞尔一笑,“我买了一对手绳, 正好替补上。”
之前没有拿出去是没找到时机。
江淮序将两个手绳放在一起, “什么时候买的?”
温书渝松开他, 蹲下去看花, “前段时间,具体我忘了。”
之前的金枝玉叶她养了五年, 更多是习惯。
新的也很好看。
江淮序拉起她,含情的桃花眼盯着她,“手绳是你编的吧。”
温书渝疑惑:“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编的很
好。”
“你就哄我吧。”明明有一点粗糙,和专业的人编得差距很大。
江淮序失笑,“没有,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好好的,又表什么白。
“我也觉得我很好,漂亮又能干,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江淮序问:“什么?”
温书渝凑近他的耳朵说:“是喜欢你。”
留下男人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他这是被挑逗了。
温书渝趴在门框问:“江淮序,平安符的手绳断了没事吧?”
江淮序轻摇头,“或许是完成了使命。”
完成了他内心多年的夙愿。
温书渝回到卧室,换上连衣裙,她还是不喜欢下了床穿睡衣。
床头的手机亮起,捞起手机查看,微信有一条信息。
来自叶可一:【温律师,很抱歉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复你,实在是中间太忙,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不准备离婚了,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安慰,抱歉打扰了你这么久。】
离婚官司反悔得太多,温书渝见怪不怪。
旁人只道,过不下去就离呗,其实牵扯太深,不是那么简单,身处其中的人才会明了。
离婚不是分手,两者差距甚大。
尤其是有孩子的妈妈,更会因为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委屈自己。
感同身受是一个伪命题,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根本不知道多疼。
温书渝:【没事,不打扰,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那我尊重。】
放下手机,又拿起来补充一句,【愿你安好,有需要再找我。】
叶可一:【好的,温律师愿你安好,我编了一束花寄到律师事务所了,你不要嫌弃哦。】
温书渝:【不会,你手艺那么好,要开心。】
叶可一隔三差五会送她做的diy小物件,发卡、头绳之类的。
翻了下她的朋友圈,被孩子占满,全围绕家庭,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
多少女人结婚生孩子之后,只剩下一个身份,xx的妈妈。
温书渝合上手机,眺望窗外的蓝天,愿她未来一切安好。
然而,几天之后,温书渝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归属地南城本地,里面传来一道很是熟悉的女声,“温律师,我是蒋倩倩,您还记得吗?”
她想不起来,沉默了几秒,听筒对面的人提示了一下,“叶可一的朋友。”
温书渝对她有点印象,“怎么了?”
怎么是叶可一的朋友找她,她和叶可一明明有联系方式。
顺着微弱的电流声传来的是抽泣声,缓了一会,叶可一才说:“可一她……她跳楼自杀了。”
温书渝张大嘴巴,“啊?怎么会这样?”
蒋倩倩抽泣地说:“我也不清楚,她和我发了一条信息,说下辈子再做好姐妹,然后,让我和你告个别,说耽误你那么久时间,最后还放弃了。”
手机突然掉落在沙发上,温书渝捡起来哆哆嗦嗦问:“她人怎么样了?”
蒋倩倩吸了下鼻头,“在抢救,我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你加下我微信,就是这个手机号,有消息麻烦第一时间告诉我。”
温书渝又问了在哪个医院,几天前才和她说不想离婚的人,怎么会自杀呢?
挂断了电话,温书渝坐在地上靠在床边,指甲掐入手心。
江淮序进来看到她眼眶通红,在她旁边坐下,伸出长臂将她抱在怀里,担忧问道:“鱼鱼,你怎么了?”
温书渝环住江淮序的腰,在他的怀抱里,揪着的那根弦终于是断了,茂盛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豆大的泪珠不听使唤得从眼眶中,落下来。
回想叶可一和她的聊天,还有她的朋友圈,即使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人,分享孩子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快乐,还要送她她做的糕点和小饰品。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自杀呢?
江淮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拍拍她的背。
温书渝哭了许久,鼻头泛红,整个脸颊全是泪水,才想起来回答江淮序的话,哽咽着说:“有个当事人自杀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内心柔软得不得了,对一个接触时间不长的人,同情心都很重。
江淮序从床头抽出纸巾,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她,“哭成小花鱼了,去看看她吗?”
温书渝拍他胳膊,“等消息,我就是有点害怕,她前两天还要给我寄东西。”
“她肯定福大命大。”江淮序宽慰她。
等到傍晚,温书渝也没有等到蒋倩倩的消息,在心里替她祈祷。
一大早,蒋倩倩发来消息,【温律师,可一她手术顺利,昨晚脱离了生命危险,已转入普通病房。】
担心温书渝收到信息赶过来,早上才说,
两个人的心都落下去一点,蒋倩倩和她说了下具体情况,掉下来的时候,被一棵树接住,起到了缓冲作用。
温书渝:【那我稍后去看她。】
和江淮序说了一下,温书渝买了花束和营养品去往南城市第二医院,江淮序陪她一起。
跟着蒋倩倩发的地址和病房号,温书渝来到了12层,轻叩房门,“你好,我是可一的朋友,听说了这件事,来看看她。”
闻言,叶可一的丈夫季远抬起眼眸,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明艳的面庞没有化妆,白色荷叶边衬衫加黑色直筒裤。
看似简单的穿搭,肩膀上挎的包他还是略懂一点,有段时间叶可一很喜欢这个奢侈品牌。
更何况,跟在她身边的男人,戴着的手表价值百万,对于手表,他可是行家。
他可不知道叶可一有这么有钱的朋友。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季远指着她不屑地说:“你就是那个律师啊,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劝她离婚?不离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江淮序将温书渝护在怀里,对着季远,目露寒光,“我劝你好好说话,我们是来探视病人的。”
季远不依不饶,“她有什么资格来探视,要不是她一直劝可一离婚,她会自杀吗?”
典型的甩锅人格,发生什么事就怨天怨地。
江淮序眼神沉下去,“她想离婚、要离婚,你身为她的丈夫不应该自我检讨一下吗?”
一下戳破他的心理,季远恼羞成怒,“我们夫妻感情好好的,都是她在其中挑拨,还不是为了想挣提成。”
他了解过,离婚诉讼案的律师,根据当事人分的财产拿相应的提成。
江淮序的手指在手机页面鼓捣几下,凛声说:“这句话我录下来了,涉嫌造谣。”
他知道,这个离婚案是没有钱的,还是法律援助。
季远在床边坐下,“录个音就想吓唬我,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
江淮序将手机揣进兜里,揽住温书渝的肩膀,“那你等着呗,老婆,走。”
在他们走后,医院发生的事情被路人拍了视频放在了网上,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下场引导舆情,在社交平台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断章取义、挑起对立。
说他们夫妻关系多好,说江淮序仗势欺人,有钱人欺负穷人,说温书渝黑心,为了挣提成钱鼓动别人离婚。
将她和叶可一的聊天记录截图出来,“那我尊重”和“有需要再找我”这两条信息,特地标了红线。
明显是雇了专业的写手,知道如何避重就轻,知道大众喜欢看什么。
而且,热搜好像在转移什么话题,各个平台都在助力这件事的发酵。
一时间,都是攻击他们的声音。
温书渝坐在沙发上看热搜评论,气得将手机扔到沙发缝隙,“他们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挑起来啊。”
气愤不多,只觉得可笑。
怕她的心情受影响,江淮序寸步不离陪着她,“别看了,他们又不知道事情的原貌,现在的网络环境就是如此。”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