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人这么认为,卑职自然无话可说,只是还是希望大人能多一个心思,千万不要太对这件事抱以希望。”王弼臣说道。
第85章,双重密谋
还在火车上的时候,袁肃就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能跟田文烈、雷震春、唐天喜这些将领们达成协调,之前在北京时虽然零零散散开过一些会议,虽然过程还算顺利,但是却都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问题。等到了近卫军总司令部之后,接下来的所有人事都不会是小事情,就怕会让这些自以为是的老将们心里不舒坦。
对于袁肃来说,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跟北洋老一辈夺权,那必然是要一鼓作气把事情做到底。不光是曹锟、王占元、李纯这些地方督军,就连田文烈、雷震春这些人同样也要算在其内。要不是考虑到目前中央近卫军正处于紧张的备战状态,他必然会想尽办法来达成此事。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很清楚的意识到此次对汉口用兵是一次机会,是一次可以彻底架空袁世凯嫡系部队力量,连带铲除田文烈、雷震春这些死忠的大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理所当然会想方设法来将曹锟一党和田文烈一党统统一网打尽。
袁肃一行人抵达郑州是二月二十一日,他在郑州休整了两天时间,期间又与司令部派来接应的官员进行了一次短暂会晤,随后又动身前往开封拜会张镇芳。张镇芳是支持此次对汉口用兵,这段时刻在河南忙上忙去布置接应,更是花了许多血本来雇佣民夫帮助中央军转移部队和物资。
此次开封的会见,袁肃并不是找张镇芳谈公事,仅仅是来拜访岳父罢了。见面之后他告诉张镇芳自己的妻子张涵玲因为临产在即,没办法从天津南下河南,只能等过一阵子一切都妥当之后才能再做打算。张镇芳早先也收到有关张涵玲近况的消息,于是只是表示会尽快安排亲属北上天津照顾张涵玲。
当然,虽然没谈什么公事,但是做为河南一省的督军,对于袁肃接下来施行夺权计划同样起到非同小可的影响力,所以此行一方面是梳理好双方的关系,另外一方面也间接做了一些提前的暗示。他以女婿的口吻对张镇芳发了一些牢骚,表示现在事情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可是那些自持老资历的将领依然我行我素,一点都不顾全大局。
张镇芳在这个时候自然也很明白袁肃的遭遇,虽然他很是不理解为什么上面会把如此至关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年轻人,这不是故意遭人非议吗?不过事到如今,他当然还是会支持袁肃,毕竟袁肃立功了,也能让自己这个沾亲带故的岳父沾上光。于是他不吝说辞的好言相劝了一番,并保证不管怎么样,好歹自己这个岳父一定会力撑女婿的。
从开封回到郑州,袁肃没有急着召开司令部的会议布置军事任务,反正他相信现在田文烈、唐天喜等人都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弄不好在会议上还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召开军事会议不仅不能讨论出什么结果了,还会自取其辱。
他在司令部公馆先召集了少壮派的众多将领,进行了一次秘密的先期军事会议。这场会议对于接下来中央近卫军的部署只讨论了一些浅表的问题,真正所讨论的内容还是关于如何尽快取得近卫军的绝对领导权。
中央陆军第一兵团和第十师目前还在分阶段转移过程中,除了陪护袁肃的两个警卫团之外,大部队还在等待天津、保定、北京的火车调度。不过早先一直驻扎在淮北、商丘、淮南的第一旅、第二旅的先头部队已经分别抵达开封和郑州,剩下的部队也不过是三两天的时间。
不过少壮派的核心将领们却都早早跟着袁肃一起南下到郑州,这次司令部公馆的秘密军事会议,正是召集了这些嫡系亲信。
在走进会场之前,副官杜预有几分忧心忡忡,他压着声音对袁肃说道:“司令,何大人那边真的没事吗?现在何大人留守滦州,大后方的所有物资全部交给他来执掌,会不会有点托大?这可不是非同小可的事。”
袁肃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前在滦州与何其巩见面谈话时,并没有真正谈出什么结果,反而还弄得彼此关心一下子敏感了起来。不过他相信何其巩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再者自己当时能说的话都说过了,连蒋百里都没有任何异议,何其巩就算闹情绪也应该会顾全大局。
“不妨,我相信克之一定不会乱来的。更何况滦州那边还有葛敬之在,就算真出了什么差池也能有一个照应。这次还真是麻烦了,不过既然都咱们人都到郑州了,就应该往前看,不应该瞻前又顾后。”他深沉的说道。
杜预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表情依然很凝重。
推开门走进会议室,早已到场等候的蒋百里、陈文年、郭文远、李劲夫、周宝林、戴凤祥等将领们齐齐站起身来行礼。袁肃对众人很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落座。一番简单的准备之后,他让参谋副官李典向众人先介绍了一下目前搜罗到的情报,包括河南这边的各部兵力驻防,汉口、武昌等地的布防,以及江西、陕西两省可以预测的军事动向。
整个汇报只用了十几分钟,目的就是要让众人在思想上先有一个轮廓。
随后,袁肃将摆在大军面前的几个重要难题做了阐述,首先是曹锟着重于布防汉口江防线,在武昌、鄂州、孝感、襄阳等地同样部署几道非主力防线。从这样的布防来看,曹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正面跟近卫军决战,而是利用沿途的几道防线先拖延近卫军的进程,消耗近卫军的锐气,然后再集中兵力以长江为屏障,在汉口、武昌之间进行决战。
毕竟双方都是陆军,但是曹锟是防守一方,近卫军是进攻一方,优劣之势显而易见。
“我让你们大胆的先猜一猜,我们从襄阳切入湖北,一路进逼武汉三镇,沿途应付曹锟布下的干扰防线最快需要多久的时间。”介绍到这里的时候,袁肃突然打岔了话题,转而向众人问起了这样一个问题。
所有将领先是面面相觑,孙德盛、赵继时这些旧部立刻有了想要表现的冲动。反正是袁肃让大家大胆的猜测,既然是大胆又是猜测,那就完全没必要有那么多的顾忌。
“依我看,既然曹锟在襄阳、孝感的驻兵不超过四万,而且又是摆出分兵据守的姿态,真要打起来肯定不费吹灰之力。最多只需要十天,或许十天都不到。”赵继时先一步说道。
“十天未免太久了,咱们这边十几万人,装备精良又有许多炮兵部队,新华宫还专门调配了侦查飞机和侦查气球。照我说根本要不了十天,最多也就六、七天罢了。可别忘了,想要到汉口可是有铁路的。”孙德盛煞有其事的说道。
就在二人发表意见的同时,其他人也都在小声的议论着。不过陈文年却是一副深思不语的神态,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蒋百里则显得很平静,放佛根本没有在乎这个问题,就好像知道袁肃所问的并不是像问题表面的那样。
过了一会儿之后,袁肃带着几分笑意,打断了会议室的议论,他说道:“我只能说你们把问题都考虑的太简单、太片面了。”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全部转移到袁肃身上。
赵继时颇有几分不服气的说道:“司令,那您认为这一路打下去得要多久的时间?”
袁肃的表情渐渐认真起来,语气一丝不苟的说道:“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者说一切都能很顺利的话,最起码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当然,我相信这一路上绝对不会太多的好运气和太多的顺利,所以真要打到汉口,只怕会拖延到三个月以上。”
众人都感到十分惊讶,就连陈文年的脸上多少也露出几分诧异之色,唯独蒋百里还是一副波澜不惊,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那样。
赵继时很不解的问道:“这,司令,一个月到三个月,未免有些太……我们现在手里有十几万的兵力,又控制了许多铁路和车皮,就算襄阳地势难攻,我们也可以采取迂回包围或者绕道抄前的战术。犯不着会拖延到三个月的时间吧。”
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我说的话,那是因为你们忽视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在我们近卫军内部彼此都很难达成默契,尤其现在是我坐镇总司令,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这些师长心中必然有极大的怨念。之前在北京那是为了给我叔父面子,现在将兵在外,很多事情都不好说。”
孙德盛问道:“难道,他们就这么不顾大局?”
袁肃笑道:“这些老一辈的人如果真能顾全大局,又怎么会发生今时今日的动乱?”
会场渐渐再次传出一些低声议论,其实关于近卫军内部的情况大家多少都有所了解,只不过却没有完全放在心里去。现在经袁肃这样提及起来,这才很快形成一种共识。早在袁肃于滦州召开会议时,这件事已经被再三加以强调,北洋内部不和是一道极其严重的障碍。
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陈文年这时开口说道:“这确实是一件麻烦事,我也相信只要下面那几个师长故意从中捣乱,哪怕不是捣乱,仅仅是消极怠慢就足以导致许多战术、战役的失误。其结果不用多说,诸位也会明白会怎么样。”
袁肃点了点头,接过陈文年的话说道:“没错。所以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大难题,其一是曹锟的布防,即便我们顺利的打到武汉,也要面临渡江作战的风险。渡江作战绝对不是我们擅长的,就算近卫军上下团结一致,只怕也要在长江上消耗十多天的时间。其二便是我们目前内部的种种不和。只能说是雪上添霜。”
陈文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说道:“看来,司令之前在滦州所说的不错,如果不能改变北洋现在的现象,今后只会越来越糟。不过现在对我们来说却也有需要取舍的地方,到底是先安内还是先对外,两者必然要选其一。若是同是进行的话,不仅我们没有这个能力,更有可能会让目前的局势变得更坏。”
袁肃深以为然的赞同道:“公台所说的没错,现在是真正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过今日找你们前来,并非是为了谈论熟先熟后,因为早在几个月前我便已经做好了盘算。今日的会议,重点在于如何布置接下来的计划。”
每个人的脸上多少会有几分诧异,在他们看来袁肃刚刚恢复军职没多久,却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着手布置今天的计划,要么说是袁肃眼光实在太超前,又或者是所有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不管是哪一点,都足以看出袁肃的城府极深。
在会议接下来的几个钟头里,袁肃向他的部下们阐述了一个极其大胆的行动计划。这个行动计划不单单是军事上的部署,同时还包括了一套完整的善后和平复影响的准备。表面上来看确实天衣无缝,但是总觉得这套计划实在太涉险,而且只有在一切都处于预料之中,哪怕一丝一毫的小环境,如此才算是真正的天衣无缝。
可是世事无常,任何计划都不可能估算的那么准确。一旦有什么闪失,那才是真正意味上的满盘皆输。
第86章,给下马威
近卫军司令部前厅大会议室里,此时正是一片烟雾缭绕。气氛显得有几分低沉。
田文烈、唐天喜、雷震春、朱泮藻、陈光远、陆锦以及各师傅的高级参谋官们,在半个小时之前陆续赶到这里。这会儿都散漫的坐在会议桌左右,要么端着茶碗慢条斯理的品着香茗,要么大口大口的吞吐着烟圈。任谁都知道今天是近卫军第一次正式的军事会议,此次会议所讨论的内容自然是关于如何进兵湖北。
不过从这些高级将领一个个悠然自得的脸色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紧张和严肃的样子,相反倒像是一场平常无奇的茶话会一般。
“瞧瞧,说是十点钟的会议,这会儿都过了十点钟了,咱们的总司令大人还不见踪影。啧啧,这作派当真是鼓舞人心了啊。”朱泮藻带着揶揄之意说道,说完这番话后还不忘美美的吸上一口香烟,故意把香烟吐得有模有样。
“得了吧,子芹,说是十点钟,你不是也才刚到没多久吗?”田文烈面无表情的说道。
在所有受邀参加这次军事会议的人当中,只有田文烈、雷震春二人是准时抵达会场,至于其他人多多少少是踩着时间又或者不同程度的超过时间抵达。就好比朱泮藻,到场的时候都快十点一刻了,进门之后反而还有些诧异,没想到会议到现在都没开始。
说来也奇怪,众人对袁肃的了解不算太多,但是就之前在辽东作战的交集而言,还是可以判断出袁肃在办正经事时是绝不会有任何差池,务必会做到细致入微。然而今天这次会议都超过预定时间半个钟头了,袁肃却还没有出现,确实有一些让人奇怪。
对于田文烈来说,他甚至猜测袁肃是故意如此,因为袁肃早先就已经猜到许多将领不可能按时抵达会场,反正是要等待,不如让部下来等待自己这个主将更显得有面子。如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自己倒是不得不佩服袁肃的精明和预见性。
“焕霆兄,你这会儿怎么反倒为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说起话了。该不会还对他当初在辽东歪打正着表示佩服吧?早先我就说过很多次,辽东那次战事换做任何来人指挥都行,因为结果从一开始就早已注定了,日本人是不敢打一场仗的。”朱泮藻用一种确凿的口吻说道。或许有那么一会儿他很佩服袁肃,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经历了这次被破格任命为近卫军总司令,自己心中早已有极大的不服气。
“我不在乎他之前怎么样,如今大敌当前,咱们总得多担待一点。皇帝陛下剩下的希望就全在我们身上,要是在这个时候还要胡乱瞎闹,北洋可算是彻底完了。”田文烈严肃说道。
“你也说了,大皇帝把希望都是放在我们身上,是我们,而不是袁肃这个毛头小子。袁肃有几斤几两我们且不说,就算他有那么一点小聪明,可终归不是咱们信得过的人。咱们北洋讲的是资历,袁肃是什么来头?莫名其妙跑出来自称是大皇帝的侄子,这才博得了几分头衔和地位。更何况之前传出他与南方革命党有所往来。大家伙说说,这样的人能信得过吗?”朱泮藻带着一股强烈的情绪说道。
其他的一些人很快便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他们大多都是赞同朱泮藻的看法,当然,其主要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心中不服一个年轻人来当这个总司令。至于说什么与南方革命党勾结,或许可以用来当作生事的借口,但是真正是否属实还需要另外再考证。
田文烈本人同样是对袁肃很有不满,从袁肃暗中操作滦州军事集团,到现在又当上近卫军总司令,这两点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逾越过去的心坎。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尽可能的控制情绪,让自己更理智的来对待目前这件事。
“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差池的地方,我必然不会让他好过,但是现在,现在我们必须先把个人情绪压制下来,要以大局为重。”田文烈再次强调的说道。
“哼,真等到他要出卖我们的时候,只怕一切都晚了。”朱泮藻没好气的说道。
“总之,我是赞成朱大人的话,但是田大人所说的也不无道理。眼下我们大不了先给袁肃一个下马威,让心里面记得咱们是盯着他的,到底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要不然汉口那边还没解决,咱们自个儿内部又乱成一团糟,怎么向皇帝陛下交代?”陆锦插嘴说道。他得话说的很圆滑,其实也是在用折中的办法来化解这场争吵。
就在朱泮藻还要开口发一些牢骚的时候,门外的侍从官高唱道:“总司令到!”
未几,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快步声,大门霍然打开,袁肃与少壮派众官员大步流星的走进了会场。早先到达会场的那些将军们,这会儿多少有几分懒散的样子,除了那些副官、参谋官、幕僚们习惯性的站起身来行礼,包括田文烈在内的那些师长们却一个个无动于衷,一点都没打算给袁肃面子。
袁肃脸色十分平静,甚至都没有正眼环视会场的情况。倒是跟在袁肃深厚的一众副官、部将们却都一个个皱起了眉头,丝毫不掩饰对这些无礼之人的愤怒。
“都坐。”袁肃简单说了一句话,随后自己倒是大大咧咧在首座上坐了下来。
等到少壮派这边陆续落座之后,袁肃示意一旁的副官杜预开始阐述今天会议的议程,以及就目前河南、湖北、江西、陕西四省的情况进行了一些详细的介绍。众师长们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些内容他们早就获悉,这会儿自然只会想到这是在浪费时间。
“时间不等人,”在杜预汇报完毕之后,袁肃很快速的接过话来直接说道,给人一种应接不暇的感觉,“我们在这边拖延的越久,国内的局势发展便会对我们越加不利。所以此次对湖北采取的军事行动必须速战速决。”
第87章,以身涉险
在场众人没有人吭声,倒是朱泮藻等人故意在脸上露出几分轻蔑之色。朱泮藻心里正在盘算着袁肃接下来肯定会征询在场众人的意见,到时候他便会直接站出来借题发挥,既然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偏偏袁肃抵达河南之后还要先去开封住上两天,这不等于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吗?如此,也算是给了袁肃一记下马威。
然而事情完全没有像朱泮藻所预想的那样,袁肃在说完之前的那番之后,直接便切入了正题,他说道:“已经制订了一套详细的作战方案,这个作战方案可以追溯到两个月之前。或许你们不会相信,但是现在信不信都是其次。”
会场立刻传出了嗤鼻的声音,很多人都认为袁肃这明显是在说大话。两个月前袁肃还是天津法租界的一个寓客罢了,凭什么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事态会发生如此地步?更何况就算真的能预料到事态的发展,又凭什么预料到自己会出任总司令,并且来执行这套方案?简直就是故意在抬高身价,好显得很有远见。
袁肃没有在乎会场上的一类声音,他继续说道:“我相信诸位之前都已经听说过一些谣言,那就是关于我与中华革命党私底下暗通往来。在此之前我一直否认这个消息的属实性,不过今天我却要像诸位公开这个秘密,这个传言是真的。早先我的的确确与中华革命党的人有所接触,并且当时也答应支持他们的革命运动。”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朱泮藻、田文烈两人差点就跳将起来。
“好你个袁肃,你想做什么!”
“早就知道天底下就不会有空穴来风的事情。”
“说,你是不是打算出卖我们,是不是打算出卖大皇帝。”
会场显得有几分混乱,又是拍桌子又是呵斥声,更有甚者以为袁肃在这个时候摊牌是有下一步的动作,手的不自觉的放在了腰间枪套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袁肃大声的喊了一声:“都给我住口,先听我把话说完。”
这一喝多少起到了一定作用,众人渐渐收敛了之前混乱、惊愕的状态,目不转睛的盯着袁肃。朱泮藻更是气呼呼的说道:“你倒是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解释。”
等到全场渐渐平复下来,袁肃调整了一下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之前与中华革命党的接触,无非只是敷衍形式罢了。不过最近一个月我却赫然发现这件事大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因为不仅南方护国军政府对我寄予希望,就连汉口的曹锟同样翘首以盼我能趁机在北方举事。这一点我反倒是从张四先生口中得知,以张四先生在所谓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中所扮演的角色,势必不会有假。”
袁肃之所以敢这么说,当然与之间两次跟张謇见面有关,从张謇口中可以确认曹锟是知道自己与胡毅生见面的消息,可现在这会儿自己都出任近卫军总司令了,然汉口那边却没有公开泄露这个消息,也就是说曹锟必然还是抱有一些幻想。
“哼,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只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朱泮藻冷冷的质问道。
“就是,你到底是不是打算跟汉口暗通?可别把我们当傻子来看待。”唐天喜跟着说道。
会场上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师长的副官、警卫员、参谋官们,一个个都把神经崩到最紧状态,就等着事情发生变故立刻拔枪相向。
“我没把你们当傻子,倒是你们自己把自己当傻子。我若真要跟他们暗通,今天何须跟你们这件事,早趁夜里就派人把你们都绑了。我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件事,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件事与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密切相关,次要的一点还是希望能对你们坦诚,省的大家对袁某人还有偏见。”袁肃掷地有声的说道。
“偏见?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吧。”朱泮藻没好气的说道。
“我的计划是亲自带队前往汉口,假装与曹锟商议合作之事,然后再伺机直接控制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所有高级将领,到时候汉口便会不攻自破。”袁肃没有理会朱泮藻的挑衅,他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又显得极其简单的描述了自己的计划。
会场先是沉默了几分钟,渐渐的田文烈、陆锦等人脸色变得凝重并且不容置疑。纵然袁肃把事情说的好像很简单的似的,可是这其中的风险有大,哪怕是在愚蠢的人也能看出来。岂不说曹锟会不会相信袁肃,就算勉强的相信,到时候见面势必也不可能带一大队人马前去。以驻守汉口的兵力,单单曹锟贴身警卫部队都没办法让所谓的绑架计划成功实施。
除此之外,既然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计划,袁肃又这么信誓旦旦的提出来,会不会其中有另外的用意?谁都不清楚袁肃究竟在盘算着什么,对方能开诚布公承认与南方革命党接触,但是这又不能完全洗脱其嫌疑。
或许只是因为袁肃目前的嫡系人马还没有转移到河南这边来,又或者从一开始袁肃就没打算把所有部队都抽调过来。仅仅是希望借着与汉口方面的秘密联络,让曹锟把中央近卫军全部摆平,然后袁肃的嫡系人马直接可以从直隶省进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