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他这是蒸桑拿呢?她挥了挥手,将浴室的窗户一下子全都打开了。一回头,就看见他吊儿郎当的死人样,全身泡在水里,包着纱布的脚搁在浴缸上,翘得个半天高。一边泡澡,一边抽着烟,弄了一地的烟灰。
一屋子水蒸气还抽烟,他也不怕被闷死!林微微夺过他手中的烟,捻灭后直接扔窗外。
“哪来的烟?”
“客房抽屉里找的。”
“……”
不想和他啰嗦,林微微打算继续回去做饭。刚一转身,就被他一把掐住了。弗里茨眯着眼睛,向她勾了勾食指,示意她靠近些。
她没好气地问,“又要干嘛?”
“嘴干舌燥,给我倒点香槟来。”
卧槽,他倒是会享受,林微微脸一沉,“没有。”
“那就葡萄酒。”
“也没有。”
“啤酒?”
“没有没有!”
他皱了皱眉,一脸不开心,“怎么都没有?那你有什么?”
“口渴了是吧?”林微微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指着浴缸,道,“那就喝肥皂水!”
然后一甩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一身女王范儿,转身走了。
削完土豆,刨好芦笋,放在水里煮,又将牛排洗净上料,以待下锅。正忙得不可开交,弗里茨的声音再度远远地传了过来。她翻了个白眼,索性装作没听见,继续烧饭。
得不到反应,弗里茨长臂一勾,捞到了她的牙刷。闭起眼睛,按照记忆里青年团游街时敲锣打鼓的那个节奏,一下下地敲着浴缸,那清脆的敲击声组合成一组奇妙的音乐,还挺动听的。
正陶醉在自己创造的原生态音乐中,突然浴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一睁眼,就见林微微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她一把抢走了他手上的牙刷,用力敲了敲他的头顶,吼道,
“你到底想怎样?”
他镇定地伸出手,“我洗完了,把我拉出来。”
“你丫的怎么进去就怎么出来。”
“拉不拉?”弗里茨伸出湿哒哒的手,像一个太上皇似的,摆在她面前。
“不拉!”她用力地敲开他的手背,死活不肯妥协。
“那好,”弗里茨摊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他撑了把浴缸,似乎想起身,可手一滑,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溅了她满身满脸的肥皂水,地板也弄湿了一大片。
林微微气得怒发冲冠,他却处惊不变,举高自己被包成粽子的脚丫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他眨着那双可恶的绿眼睛,脸上的表情哦,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我受伤了。”
“……”
“踩了一脚玻璃。”
“……”
“血染地板。”
“……”
“杯子是被你……”
“够了够了!”林微微听不下去了,玩不过他,只得让步。
弗里茨一扬眉,眼底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狡猾,嘴角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在她搀扶下,他爬出浴缸。因为使劲,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充满了张弛力,唯美的动感冲击着视觉。林微微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也忍不住心里的骚动,多看了他几眼。
他的身上还挂着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一串串地往下滚落,腹部的人鱼线隐隐突显。这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性感,毫无半点矫揉造作,自然而然,却魅力四射。
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弗里茨悄悄地抿了下嘴,不由想起了78年前,1933年威斯巴登的某条小巷子里,他们俩初遇时的情景。他拿枪指着她的额头,逼着她救他,她颤颤巍巍地照着他的指令做事,看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恐惧、一点好奇、还有一抹惊艳,就和现在的她一模一样。
人们总是说,假如可以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他无法逆转时光,却穿越了时空,遇到这个没被仇恨沾染上的灵魂。在这里,没有情敌的较劲,没有种族法在一边的虎视眈眈,更没有战争给人带来的痛苦,心是自由的。他发誓自己会守住那一份曾失落掉的誓言,不再让她恨他恨之入骨。
他身上光溜溜的未着丝缕,她的眼睛都没地方落,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不往那里瞧,一抬头,却又撞上了他深沉的目光。
被他这样瞪着,心里毛毛的,林微微摸了下脸,一脸戒备地拉开彼此间的距离,“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别动,”他扶住她的肩膀,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那双曾经凶悍的绿眸中盛满了柔情。
“你……”
他的拇指滑到了她的唇前,挡住她即将出口的话,低沉着嗓子道,“让我回忆一下过去。”
林微微一脸惊讶,暗忖,不是说失忆了吗?难道他又想起了些啥?
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想到之前在战场的同生共死,心弦一动,慢慢地低下了脸,用力地亲了亲她的双眼。
被他的口水糊了一眼睛,林微微心口咚得一跳,推了他一把,怒道,“你干嘛你?”
回忆过去要动手动嘴?
弗里茨不以为然地摸了摸嘴唇,一脸贱样地道,“你的眼睛可比你的嘴巴诚实多了,喜欢就要说出来,明白吗?”
“明白个毛,谁喜欢你……的臭口水!”林微微用袖子擦了把脸,别开视线,她才没有色眯眯地瞪着他呢!绝壁没有!! = =
他歪着头,似笑非笑。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都是这样口是心非,明明对他有感觉,偏就不肯面对。
被他两道目光扫视着,总觉得自己赤条条地什么也藏不住,她哼了声,转身就走。
弗里茨伸手拉住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又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他握住她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胸口,逼近她的脸,“别走。”
他湿淋淋的身体贴着自己,水珠钻入她的衬衫,不好受。还有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都快跳出胸腔了。她皱紧眉头,挣扎了下,掩饰地吼道,“你到底想干嘛?”
破开伪装,一眼看穿了她眼底的惊慌,他坏坏地一笑。松开手,指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半身,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没有毛巾,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其实你更希望我光着”
“才不是,”林微微被他说得脸红耳赤,心猿意马地解释,“我拿去放洗衣机里清洗,忘了给你拿替换的毛巾而已……你,你别胡思乱想。”
他挑了挑眉头,一脸了然,这个神情让她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次奥,又被他调戏了!林微微跺跺脚,决定闭嘴,转身跑回房间,给他找干净毛巾去了。
磨蹭了会,回到浴室,本想将毛巾扔给他就走。谁知道,弗里茨并不接,而是张开双手,在那里等着她服侍。
“我受伤了。”弗里茨。
“你伤的是脚不是手!”微微。
“伤口发炎,引起的连锁反应。”他强词夺理。
“……”
不想理他,可就听见他在那里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一地的碎玻璃,一脚的血。”
林微微头皮麻了,吼道,“能不能说点新鲜的,这话十分钟内已经被重复了两遍!”
他耸肩,表示无压力。
和他较真,真能被气出内伤,为了息事宁人,她忍!林微微三两步走上前,目不斜视地替他擦干身体,扎上毛巾。
她没好气地道,“可以滚了吧。”
见她手叉腰,气鼓鼓的样子,分外生动,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弗里茨心里一动,伸出两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飞快地啄了下。
“我喜欢你。”他说。
这么直截了当的表白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不但直白,还说得铿锵有力,外带深情无限,就像在演电影似的。
表白的人是这样一个大帅锅,林微微始料不及,不由一怔。有点震撼,有点惊讶,还有点沾沾自喜,望着他屁颠颠的背影,一时反应不过来。大脑当机了半晌,才慢慢重启,浑浑噩噩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有那一声我喜欢你,不停地回荡。
他真的喜欢她?可他们认识了还不到一星期,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摸着脑袋,一头雾水,可当她回神,看到被他弄得一团紊乱的浴室后,突然恍悟!
丫的这厮根本不是喜欢她,而是喜欢免费保姆吧!
☆、第十五章 情敌pk
周末,林微微在家看书看累了,就跑去打游戏。杨森是个游戏大户,客厅玻璃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大排游戏光碟。他常说,工作时间长了,需要调剂,而打游戏是解压的最佳方法。
两人匆匆分手,之后他再没回来过,连日用东西都没收拾。也是,反正他不缺钱,一栋房子都可以腾出来给她住,更别提这些小玩意了。
林微微打开柜子,翻了翻,多数是些战争打仗的,太复杂的,玩不来。眼睛转了一圈,最后找到一张castle crash的盘,是类似超级玛丽的游戏。杨森管它叫入门级,给小朋友玩的,可以双人联打。可是,玩了没几次,他嫌水平太低,就放着当摆设了。
就它了,游戏这玩意本来就是消遣,要一路被杀到底,还玩个毛线。
一路斩兵夺将,遇神杀神,遇鬼杀鬼,连闯三关,爽爽爽!
弗里茨被电视里发出的声音吸引了过来,见她一个人坐在地上,专注地瞪着电视,手里抓着个形状奇特的东西,一来一去地操纵。他看看电视机,又看看她,一时摸不着方向。她这是在干嘛呢?
玩得太投入,拿起罐子灌了口,才发现可乐喝光了,起身正打算去拿饮料,一转头就撞上了站在背后的弗里茨。
她不禁吓了跳,抱怨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你在做什么?”
“打游戏呗。”
“什么游戏?”
林微微将茶几上的游戏盒子扔给他,道,“自己看。”
塑料盒子上画着各种卡通人物,弗里茨把介绍看了三遍,也没看懂……额,好头痛,是英语!
给自己倒了杯橙汁回来,看见他捏着壳子在发呆,林微微不由问,“怎么啦?”
他会告诉她,自己最后一次看英语读物是在80年前么?
“好玩不?”他问。
林微微一屁股坐下,一边打游戏,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一般。”
弗里茨两腿一弯,也跟着她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