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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前天晚上跟君夜辰联手未成不说,还惊动了君夜离,他肯定已经起了疑心,万一追究起以前的事,现在在人家地盘上,若是动起手来,自己肯定讨不到便宜。
    既然这样,那就暂时避其锋芒,回去养精蓄锐,想好对付君夜离和北堂紫凝的法子,再来与之一决生死,也不晚!
    当下钟离墨命人收拾好一切,匆匆启程回狐歧国,走的那叫一个快。
    其余各国一听说此事,虽然都很意外,但也都接受了这样的结果,毕竟他们也不想屈居于某国之下,能够拖延一时是一时。一统西六国的想法是好,但真要执行起来,牵连甚广,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白了,这样文绉绉地比来比去,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说不定到了最后,还是要靠武力定天下,大军所到之处,踏平不服者,才是王道。
    钟离墨一走,其他人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乌落国、康弥国、蒲墨国也都陆续启程回去,唯一个慕容洌,赖着不肯走,目的何在,还用得着说?
    “竟然这样卡在这儿了,好生没劲。”君夜离拨拉着桌上的茶碗,有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之感。
    “钟离墨真是拿得起,放得下,”紫凝嘲讽地冷笑一声,“知道阴谋败露,就跑得比兔子还快,十足小人一个。”
    “如此一来,一统西六国之事,就要被搁置,真是枉费了我们这么久以来的布置。”君夜离神情有些冷,想想从提出一统西六国,到后来准备题目等等,忙活了这许久,却是这样一个“无言的结局”,他当然不痛快。
    紫凝拍拍他的肩膀,“不必如此,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次没有决出胜者,只能说明时势还不到大一统的地步,慢慢看吧。”
    君夜离点了点头,事实上除了这些大事之外,还有皇宫内的家事,他跟二弟之间的恩怨,母妃的事,都够他忙的了,天下一统的事,先放一放也不是坏事。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他忽然邪魅一笑,凑近紫凝绝美的脸,“既然这样,爱妃,你我的终身大事,是不是也该办一办了?”虽然没有到最后的决赛,但在六国比试上,无疑是紫凝大放异彩,助西池国夺得了两分,在公在私,她都绝对是魅王妃的不二人选,再拖下去,也没意义了吧?
    紫凝脸上微一红,但神情却是欢愉而幸福的,大大方方点了点头,“好。”
    “爱妃?”君夜离大为惊喜,吧唧,亲了她好大一口,“你当真想好了,心甘情愿嫁给我么?”
    “当然,”紫凝白了他一眼,眉眼却是含笑而深情的,“我若不愿,你勉强得了我吗?”
    “紫凝!紫凝!”君夜离自是欣喜若狂,猛一下打横抱起她,拼命转圈,“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什么慕容洌,让他去死,紫凝就要是他的妃,旁人谁都抢不走!
    紫凝给他转得一阵头晕,本能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好笑不已:这人,在她面前总有长不大的时候!不过,被他这样紧紧抱着、爱着、呵护着,这感觉真的很好、很好啊……
    ——
    虽然六国赛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紫凝的功劳勿庸置疑,司徒静言已经不想再争下去,沐烟箩更是连代表西池国出战的机会都没有,何况益阳王和庆国公都有见不得人的事藏着掖着,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多生事端,引人疑虑,双双没了动静。
    君夜离将要与紫凝大婚之事禀报了父皇,恳请成全。
    “好,很好,”宣景帝龙颜大悦,这样的结果自然也是他愿意看到的,他当然没有异议,“离儿,紫凝,你们两人也经历了不少事,如今终得修成正果,成亲之后,你二人切记互敬互助,不离不弃,莫要让朕失望。”
    君夜离心中感动,“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多谢父皇成全!”
    “多谢父皇成全。”既然婚事已定,紫凝也就很自然地跟着改口,称宣景帝一声“父皇”。
    宣景帝却是神情一震,“紫凝,你……称朕什么……”
    “父皇,”紫凝神情平静,“儿臣已是夜离的妻子,难道不该……”
    “很好,很好!”宣景帝声音都有些颤抖,看着这张酷似梦中人的脸,他有些失控了,“紫凝,你跟离儿,你们……定会幸福……”不要像他一样,痴痴守候了一生,却不知道究竟是在为谁守候,到得最后,更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倚仗谁!
    “多谢父皇!”
    两人施礼后退了出来,想到宣景帝与那个“仙女”的一段不知道算不算是情缘的缘分,都有些唏嘘,一路无言,回了魅王府。
    谁料他们才一回府,夕颜就过来拜见,沉声道,“小姐,姑爷,属下有重要事情禀报。”
    紫凝心一动,挥手摒退左右,让无华和夕月在外面守着,道,“说。”
    “小姐之前不是让属下等调查寒妃的身份吗,”夕颜缓过一口气,“方才从海角小楼传回来的消息,寒妃是经楼中医者改容之后,成了现在的模样。”
    “哦?”君夜离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什么,却又飞快消失,无迹可寻,“你是说她早在入宫之前,就已经别有所图?”
    “应该是,”夕颜点头,转向紫凝,“那时候小姐还没有到海角小楼,不知道此事,也不奇怪,小姐,姑爷,看这幅画像。”说罢他打开手中的一个看上去就很旧的画轴,一张棱角分明、眼神倔强的少女的脸露了出来。
    再往下是她的衣着打扮,明显透出异域风情,她腰间别着的弯刀也非西池国所有,而且就这女子的穿着打扮来看,必定是异族贵族中人,看来这寒妃的身份,很不简单。
    “这是……”紫凝眉头微皱,她没有见过这个人,对异族了解也少,一时难以判断。
    “那依托部落,”君夜离一语道破天机,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他们的余孽,很好!”
    “那依托?”紫凝隐约记得一些与此有关的事,“就是那个数年前在边境作乱,后被镇压的部落?”
    “正是,”君夜离点头,眼前一片血光,仿佛又回到了那场大战当中,“这个部落的人骁勇善战,无论男女都是自小习武,生性凶悍,极难对付。”
    他们自认为是最最勇敢的部落,不向西池国称臣不说,还到处游说其他部落,与他们合伙对抗西池,在边境掀起不小的风波,终于惹怒了宣景帝,即派君夜离率十万大军,前往镇压。
    那依托部落就算能战,毕竟只有三万余众,何况对手又是君夜离,当然不是其对手,经过半个月的血战,最终全军覆没,部落首领及五个妻妾、十余个子女尽数被杀,部落从那灭绝,却没想到,还有一条漏网之鱼,易容改面,混进了皇宫,当上了皇妃!
    “照这么说起来,这个寒妃是那依托部落的人了?”紫凝仔细看了看这张脸,依稀还有寒妃的样子,只是如果不知道这是同一个人的话,你根本看不出她们有相像之处,足见海角小楼中人医术之高明。
    “如果我没料错,寒妃应该就是部落首领的女儿,”君夜离捏着下巴看了会,“这张画像跟死在我手下的首领颇有几分相像,而且他们部落的族姓是‘格其尔’,寒妃易名‘寒琪格’,其用意应该也是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与我之间的不不共戴天之仇。”尤其画像中这女子眼里的倔强与不服输,跟他们的首领在死之前的眼神,如出一辙。
    “哦?”紫凝眼神一变,“你是说,他们的首领是你杀的?”仔细想一想个中诀窍,果然不无道理,难道当初她一听说寒妃的真实名姓,就觉得非西池国中人所有,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是。”
    “那就是了,”紫凝瞬间想明白了一切,心头豁然开朗,“难怪一直以来,我们都觉得宫中有只看不见的手在不停地伸向你,从你到大月国到回来,敌人总能提前知道你的行踪,还在路上安排好各种机关,等你上当,原来是寒妃相杀你,替父和家人报仇!”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不足为奇了。
    夕颜道,“这画像是小楼中负责替寒妃改容之人凭记忆所画,大致不差。”
    因为是他替寒妃做的改容之术,所以才知道她原来的样子,和改容之后的样子,否则这件事恐怕永远都是一个谜。
    寒妃必定是知道,如果以本来的面目进入西池国皇宫,极有可能露出破绽,为了报大仇,她必定是多方探查了宣景帝的喜好——比如他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仙女,也知道他喜好什么样容貌的女子,而后改成了现在的样子,以讨得他的欢心。而且事实证明,她这一手做的非常成功,至少她入宫以来,一直表现得谨言慎行,绝不争风吃醋,虽说宣景帝对她并不专宠,却也极为信任她、宠爱她,在这一点上来说,她无疑是成功的!
    “她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想到一条毒蛇就在父皇帎边,君夜离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怒道,“居然妄想以一人之力要我的命,她凭什么!”如果她真对自己出手,那倒无所谓,可她若是伤害了父皇,岂非是他的罪过!
    “暂时还不必担心父皇的安危,”紫凝还是相当沉得住气的,“她若想要伤害皇上,有的是机会,不必等到现在,只从这一点上来说,寒妃还算是恩怨分明。”
    “不过,也不能留她一直这样下去,”君夜离决然道,“否则父皇一定会受其所累,绝不可以!”
    “我知道,”紫凝压住他的手,示意他别急,“我想寒妃也快沉不住气了,上次她故意失胎之事,已经引起我们的怀疑,所以这段时间她才格外安静。不过,事情总要解决,她不出手,我们就引她出手,而且我怀疑,你身上的情蛊,就是她所下。”
    “当真?”君夜离即惊且喜,“就是说雌蛊在她那里了?”找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线索,他当然高兴。别忘了有这情蛊在身上,他总不能跟爱妃这样那样,不是要憋坏吗?
    “十有八九,”知道他又瞬间想到了某些不纯洁的画面,紫凝好气又好笑,暗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在还不能肯定,要进一步查探。”
    夕颜上前道,“这里还有一封信,小姐姑爷请过目。”
    “还有信?”紫凝拿过来,瞄了他一眼,“你不早说。”她就说么,海角小楼的人办事一向利落,既然已经查到寒妃的身份,怎么可能不说个清楚明白。
    夕颜赧然,“是,属下知错。”他也是震惊于寒妃的另一张脸,所以暂时忽略了。
    紫凝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打开来看了看,眼眸瞬间清亮,递给了君夜离,“你看。”
    君夜离接过来看了看,冷笑道,“果然没错。”
    ——
    今日一早起来,寒妃就觉得有些心慌气短,喘不过气来,自己替自己诊了诊脉,也没什么不妥,大概是上次失胎伤了身,一直没有养回来吧,她也没太往心里去,坐在梳妆台前,安丹服侍她打扮。
    “娘娘今日是要陪皇上赏花吗?”安丹替她梳了个简单却别致的发式,边往她头上别一枝金钗,边问道。
    “是,”寒妃脸色有些苍白,冷声道,“安丹,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记得,”安丹咬牙,眼睛里射出仇恨的光芒,“今天是咱们那依托部落被灭的日子,是首领大人被魅王杀死的日子,属下永远都不会忘!”
    就是在三年前的今天,她们的部落被魅王的大军重重包围,可他们的兄弟姐妹却绝不向敌人低头,血战到底,直至最后一个人倒下,也没有丢了那依托部落的脸!
    也是从那一天起,仇恨的种子是她们主仆两个心中生根发芽,疯狂滋长,一直支撑着她们走到今天,誓要杀君夜离,以报大仇!
    “是啊,三年了,”寒妃闭了闭眼睛,心中气血翻涌,“时间好久了,久到我都快忘记父亲和母亲的样子……”
    “娘娘!”安丹恨声道,“咱们动手吧,不然以后会更没机会!”魅王就要跟安宁公主成亲,有了她在身边,魅王越发不好对付,何况她们主仆已经被她怀疑,只怕再耽搁下去,她们的身份就会暴露,那就什么都完了!
    寒妃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不过我们也不能贸然动手,再等几天,到魅王跟安宁公主大婚之时……”
    安丹顿时惊喜道,“正是,娘娘英明!”那时必定整个皇宫、魅王府都很忙乱,不愁找不到机会。
    寒妃左右偏了偏脸,妆容没什么不妥了,随即起身,“走吧。”
    “是,娘娘。”
    主仆两个来到御花园时,却赫然见到紫凝了君夜离已经在座,正陪宣景帝说话。她两个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上前见礼,“臣妾见过皇上。魅王殿下,魅王妃。”
    “寒妃娘娘不必多礼,请。”紫凝和君夜离起身,将她让到座位上去,而后跟着坐下。
    宣景帝看起来心情很好,对寒妃笑道,“寒儿,紫凝方才问起,说是听闻你女工极佳,想托你替她寻一套嫁衣,你可依得吗?”
    寒妃欠了欠身,轻笑道,“臣妾不敢!臣妾见识浅陋,魅王则蕙质兰心,臣妾哪敢在魅王妃面前献丑。”
    紫凝道,“寒妃娘娘就别客气了,娘娘也知道我平日潜心于医道,对女工当真无知,还望娘娘不吝指教。”
    宣景帝也道,“正是,寒儿,紫凝在这西池国也无什么长辈,朕看你跟她也颇为投缘,何况这成亲乃人生大事,更是大意不得,你就替紫凝张罗这一回,如何?”
    君夜离默然:父皇这是在有意替紫凝跟寒妃拉好关系吗?平日里她两个明明就少有交集,哪来的“投缘”一说?
    寒妃略作推辞之后,也就答应下来,“既如此,臣妾恭敬不如从命,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魅王妃海涵。”
    “我信得过娘娘的眼光,”紫凝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那,娘娘是否要替我量一量身,也好有个数?”
    寒妃略感诧异,大概没想到她说要就要,现在就量身,不过也就站了起来,“如此,也好,那妾身得罪了。”
    “无妨。”
    紫凝伸开双臂站好,寒妃即以手作尺,替她量尺寸。谁知道就在这时候,变故突生,寒妃的手才从她肩膀量到手腕,就见她眼神一寒,猛一把扣住她的脉门,一股醇厚的内力撞击过去,她顿时半身酥麻,本能地惊呼一声,动弹不得。
    “娘娘?!”一旁的安丹大吃一惊,飞身过去就要相救,“放开娘娘!”
    结果她才一动,却有人比她动作更快,一旁的夕月快如闪电般迎上,唰唰两招间就将她逼退,与她战在一处。
    说时迟,那时快,紫凝毫不受安丹影响,制住寒妃的同时,右手并指连点她胸前数处大穴,并以锁喉手缷下她两条手臂,确定她没有任何反抗、反击能力了,这才拍了拍手,冷然道,“寒妃娘娘,得罪了。”
    ☆、卷三 六国策 胜者为王 110 寒妃之仇原来是这样的
    再看安丹那边,她虽然功夫也不弱,但比起夕月还是差了一大截,何况看到主子被制,她又惊又怒又急,手上就乱了方寸,没出几招,被夕月一掌打中胸口,身体摔跌在地,吐出一口血来,再想起身已经来不及,夕月一指点中她要穴,她浑身上下除了眼珠能动,哪里都不能动了。
    宣景帝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切,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扣住挡在他身前的、君夜离的手腕,惊道,“离儿,你们这是做什么?寒儿她——”
    “父皇稍安勿躁,儿臣自会说明一切。”看到局势被自己这边控制,寒妃除了安丹之外,也并没有安排其他人手,君夜离才放下心来,让过一边。
    事实上他和紫凝在确定了寒妃的真实身份之后,就商议好了对付她的计划:紫凝对付寒妃,夕月和无华对付寒妃身边可能会有的侍卫或者守卫,而他则保护父皇的安全,如果寒妃另有其他安排,他也在暗处安排了几名暗卫和一队禁卫军,确保万无一失。
    而且就现在的结果来看,他们有些高估了寒妃了,想来她身处九重宫帏,也不可能有太大的动作,否则岂非会露出破绽。
    虽然骤变突生,但寒妃只在被制住的刹那露出惊慌的表情,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微微挑起眼角,不解地道,“魅王妃这是何意?”
    “寒妃娘娘,你是要继续演戏装无辜,还是要我跟夜离把你的事说给父皇听?”紫凝冷冷看着她,“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们已经知道你的底细,否则不会有此安排,你若痛快承认,我们彼此都可省些精神气力。”
    “北堂紫凝,你到底在胡话什么?!”安丹呛咳几声,又吐出几口血,表情痛苦,但也很愤怒,“你敢对娘娘不敬,皇上面前,你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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