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来说了这么几句话后,太后也没有心思与皇后表演婆媳亲密了,没一会儿便让众人退下了,就连叶家姐妹也没有留。
皇帝明着说太后无聊时便让叶家姐妹作陪,实际让是告诉太后,我知道你们都是叶家人,做什么事情还是顾及着些,这手段虽说无情了些,不过倒也有用。
若皇帝没用,太后便不省心,可若是皇帝强势,太后仍旧不省心的话,这就又是一出戏了。
庄络胭坐上步辇,在她前方的是与她从未交集过的徐昭容,徐昭容瞧着柔弱如柳,一阵风便能吹走似的,还真有些擅长诗词的才女模样。
抬头瞥了眼刺眼的太阳,这后宫当真是高手云集,没有几分手段,当真不好混啊。
感慨完,就见那徐昭容娇柔的试着面颊的薄汗,举手投足间真是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26、好戏
“哐!”一个茶杯掉在地上,顿时碎成好几块。
太后面色平静的站起身,“哀家手抖,收拾了吧。”
“是,”宫人忙跪了下来。
太后瞧了眼那四分五裂的茶杯,转身进了内室。
几天过去了,皇上一直没有翻后宫女人的牌子,太后也没有插手此事。当然皇后仍旧不动如山的稳坐景央宫,整个后宫倒是诡异的平静。
大热的天儿,也没有几人有兴致去逛什么园子,庄络胭也不会傻得这个时候四处去晃悠,明眼人都能瞧出太后有意插手后宫之事,只是皇后装傻充愣,皇上也不太愿意罢了。
前两日有不长眼睛的小妃嫔到太后跟前讨乖卖巧,昨儿便被皇后寻了错误敲打了一番,看来皇后也是个狠角色。而皇后此番动作,皇上没有任何表示,这意思就更加明显了。
“主子,康安宫的人来传,说是太后邀您午时后,去康安宫听戏呢。”云夕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奴婢听闻,好些主子都被传了。”
“听戏?”庄络胭挑眉,这台上的戏哪里有台下的好看,太后弄出这些事儿来,又有什么目的?
“太后相邀,我又岂能不去,”庄络胭懒洋洋的起身,“我去睡会儿,午膳时再叫我。”
听竹与云夕对视一眼,见主子这番模样,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便安心的退了下去。
“太后还传了哪些人?”淑贵妃躺在美人榻上,两个宫女伺候着,连说话也多了几分慵懒。
“回主子,听说还有皇后、贤妃、宁妃、柔妃、徐昭容、叶淑容、苏修仪、昭充仪、嫣贵嫔、蒋贤嫔、林嫔与叶容华。”菱纱细细回道。
“人倒是不少,”淑贵妃娇声笑道,“不过太后竟然还邀了林嫔?”
“想来是邀了被贬的叶容华,便又邀林嫔掩人耳目吧,”菱纱答道。
“谁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淑贵妃睁开眼睛,“左右是她与皇后的一场戏,我们便乐得看场热闹。”
午膳过后,庄络胭便把自己收拾得庄重端正,坐上步辇往太后的康安宫赶,大热的天儿日头毒得很,她伸手遮着额头上的阳光,眯着眼睛瞧着前方的仪仗,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是帝王圣驾。
“皇上,后面似乎是昭充仪,”高德忠小声道。
“哦?”有着华盖遮阳的封谨倒没有被日头毒晒的狼狈,他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么大热的天儿,她出来作甚?”
“想来是去太后的康安宫吧,”高德忠解释道,“今儿太后娘娘邀各位主子听戏,想必正是这会儿。”
“母后倒是好兴致,”封谨语气平淡,看了眼华盖外白花花的阳光,“既然如此,朕等会处理完折子也该去听听。”
庄络胭瞧着帝王仪仗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便知道他不是去康安宫的,擦着额头的汗道:“快些到吧,若是让太后娘娘等久了便不好了。”
到了康安宫,皇后叶家姐妹已经到了,庄络胭坐好没一会儿,其他妃嫔也陆陆续续到了。
看着太监呈上来的戏折子,庄络胭推着没有点,一是她不爱这些,二是这些戏有什么内容她不清楚,如果犯了哪位的忌讳,反倒不美。
戏一开场,便是一幅热闹欢腾的景象,庄络胭看着台上的戏子们表演,用手绢掩着嘴角打了一个哈欠。
“人老了,就是爱看些热闹,”太后笑着对众位妃嫔道,“你们爱哪出戏,便自个儿点,可别顾着哀家。”
众人称是,但也没有谁真的去点太后不爱看的戏。
几出戏完了,又出来几个宫廷杂耍艺人,他们的表演倒是让庄络胭有了几分兴致,其他妃嫔看得也是惊呼连连。
“这杂耍便是这般了,你瞧着是这样,其实是眼睛被骗了,”太后笑道,“可见他们不仅手脚快,也是会演戏的,皇后以为呢?”
“媳妇无知,母后这一说,媳妇倒觉得是这般了,”皇后面露惊叹,“这些表演得实在惊险又精彩。”
“哀家也不过这么一说,准与不准,只有他们才知晓了,”太后指了指台上的艺人,叫人赏了些东西给他们,转而叹息道:“若是现在多几个孩子在哀家身边,就更热闹了。”
皇后知道太后是故意为难知自己,她膝下无子,叶家姐妹虽说也没有生下还在,但是好歹有动静过,而自己与皇上这么多年了,连半点动静也没有,实在让她觉得难堪。
“大皇子与二皇子都还小呢,若是待大些,便能跑着跳着了,”皇后替太后打着扇子,“待天气凉爽下来,太后若是想念小皇子了,便让他们到母后这里来拜见。”
庄络胭听着两人交锋,心里大赞皇后的做派,若是一般人早就难堪得说不出话来,偏皇后就能把话说成太后想念小皇子了,她听闻两位皇子一个寄养在贤妃宫里,一个寄养在宁妃宫中,只是寄养而不是记名,可见皇帝并没有给两个皇子提高身份的意思。
“还是让他们好好养着吧,半大的孩子,磕着碰着就不好了,”太后不冷不热的说了句,继续看台上艺人的表演,显然不想与皇后继续交谈。
在封建时代,婆婆与媳妇的关系似乎永远是一个大难题,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庄络胭暗自叹息一声,剥了一粒葡萄到嘴中,葡萄虽好吃,可是剥起来腻手,她用手绢擦净手,不想再动。给她打扇的听竹见状,便重新替她倒了一杯茶,小声道:“主子,这茶倒是解渴。”
“昭充仪的这个宫女倒是贴心,”坐在庄络胭旁边的嫣贵嫔看向听竹,似乎想起了什么般道,“不过瞧着似乎有些眼熟。”
“她日日在我身边伺候,嫣贵嫔见过也不足为奇。”庄络胭笑了笑,显然并不在意嫣贵嫔的话中有话。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当年姚嫔身边的小宫女么,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姚嫔撵走了,后来姚嫔产下小公主后便去了,倒不曾想你到了昭充仪身边。”嫣贵嫔挑高眉看着庄络胭,“昭充仪竟是不知此事么?”
庄络胭笑了笑,“我身边伺候的奴才也有好些人,哪里去问这么多,只要眼下他们伺候得尽心,便就罢了。”
“妹妹果真是个简单人儿,”嫣贵嫔料定了庄络胭不过是嘴上硬,笑着抿了一口茶,转头看起戏法来。
听竹也没有想到嫣贵嫔还记得这事儿,她早年实在姚嫔身边伺候过,只是姚嫔性子不好,她一不小心犯了错,便被撵走了,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嫣贵嫔话这么一说,意思就变了。
后宫的主子是不喜欢用前主子去了或是主子失宠的奴才,毕竟不太吉利,她面色有些白的看向自家主子,见她神色如常,稍许放下些心来。
“皇上驾到!”
皇上有好几日没有来过后宫,如今太监这一声,倒是让妃嫔们各个翘首以盼,就等着皇上看上自己,得受圣宠。
“今天的戏倒是挺热闹,”封谨坐下看了一会戏法后,道,“原想着叶淑容孩子掉了,朕也难过了好些时日,今日倒是宽慰了许多。”
这话一出,太后脸上的笑快绷不住了,可是话却不得不接下去,“哀家瞧着后宫里一直沉闷着不好,皇上喜爱孩子,让叶淑容再生一个便是,不必太过伤怀。”
“儿子不过是难过罢了,如今儿子年幼,母后也不用太过操心,”封谨喝了一口茶,不咸不淡道:“母后能福寿安康是儿子最大的欣慰,若还要母后担忧儿子后宫之事,便是儿子的不孝了。”
太后听了这话,勉强一笑,撑着看了一会儿戏,便说乏了,在座诸人自然规矩的起身行礼告退,倒是庄络胭看出皇后明显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步辇行出一段距离后,一个小太监追了上来,瞧着像是高德忠身边的人,庄络胭便出声道:“这位公公有何事?”
“昭主子,皇上赏了您些祛暑的茶叶,高公公让奴才给您送了来,”小太监极为规矩,手里捧着个漂亮的木盒,想来里面的茶叶很是精贵。
庄络胭下辇谢恩,待小太监离开后,才再度上步辇,摩挲着手里的木盒,打开后便闻到淡淡的茶叶香味。
高德忠见小安子回来了,便问道:“茶叶也送到了。”
“回总管,已经送到了,昭主子还让奴才谢过您呢。”小太监老实回答道。
“哪有让主子谢过咱们奴才的!”高德忠在小太监脑袋上敲了一记,转身便向屋内走去。
小太监抬头一瞧,便知总管是去给皇上汇报去了。
☆、27、桃与鸳鸯
庄络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听竹,喝着皇帝刚赐茶叶泡的茶道:“我罚你跪一柱香的时间,一炷香后你便起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明白。”
“奴才谢主子恩。”听竹叩了三个头,心中感激不已,这屋子里放着冰盆,暑气也没有几分,主子让她跪在这里,她岂会不知是主子体恤。若是别的主子知晓这些事,哪里还留得她,她不过得这么个惩罚,已经是天大恩德。
其实庄络胭自个儿是完全不信那些东西的,可是这事儿被嫣贵嫔捅出来了,她若是半句话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不过怎么罚便是她自个儿的事情了,听竹是个聪慧识时务的丫头,她可舍不得废了。
就在众位妃嫔以为皇上仍旧不会翻牌子时,皇上连续两夜都歇在了皇后的景央宫里。皇后是皇上的嫡妻,其他妃嫔连拈酸吃醋的由头也没有。
第三天晚上皇帝去了淑贵妃处,第二日一早便赐了不少东西给淑贵妃,可见淑贵妃圣宠不减。
淑贵妃过了又是徐昭容、宁妃、贤妃各一晚,倒是让妃嫔们以为皇上改了夏天不爱翻牌子的性子。
这些女人处都去了一次后,皇帝又是两天不翻牌子,倒是让众位妃嫔摸不着头脑了。
“皇上,内侍监的奴才来请安。”高德忠这么一说,封谨便知道,这是在问他是不是要翻牌子。
“让他进来。”封谨停下手里的动作,高德忠忙上前接过他手上的笔,就见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大大的空字。
待内侍监的太监跪在封谨的面前,他视线扫过托盘中各个妃嫔的牙牌,突然道:“桃玉阁外的桃子快要熟了吧?”
高德忠闻言一愣,随即答,“怕是能吃了,不过想来还未熟透。”
“没熟透也有没熟透的好处,”封谨拿起一个牌子,“朕也好些日子没有瞧见昭充仪了,今晚就去桃玉阁吧。”
得知今晚要嫖皇帝,庄络胭吃着从外面摘来的桃子,眯着眼睛看屋外的阳光,咔嚓一口,便去了小半个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