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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嬷嬷本就吃醉了酒头脑发烧,又见一个三等小丫鬟板着脸教训自己,她自然受不了这个气,只一巴掌扇向那个小丫鬟,打的小丫鬟半边脸立时肿了起来,唇角还挂了一丝鲜血。
    小丫鬟没有想到李嬷嬷会突然打人,根本来不及防备便被李嬷嬷打了个正着,她捂着脸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两个接生嬷嬷脸色立变,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了个眼色便站起来拿起包添盆之礼的小包袱,对李嬷嬷勉强笑道:“李姐姐吃醉了酒,快请歇着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罢,两人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李嬷嬷伸手拦了一下,却也没有拦住两个接生嬷嬷,便歪歪斜斜的跌坐在椅子上,抓着黑陶酒壶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却说那个小丫鬟受了委屈,一气跑到园子中的假山后偷偷的哭了起来。今日是三位小主子的好日子,她可不敢光明正大的哭泣。
    小丫鬟正哭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假山外的小径上唤道:“什么人在此哭泣?”
    小丫鬟赶紧抹了眼泪小跑着出去,她见说话之人是淳亲王世子妃的内侄女儿,毅国公府的小姐魏紫,忙跪下请安。魏紫自从参加了三月三的睿王院桃花宴之后,便常来睿郡王府走动,所以王府的大小丫鬟都认得的她。
    “婢子给魏小姐请安。”小丫鬟忙跪下说道。
    魏紫见她左脸高高肿起,上面还有极为分明的五个手指印,便皱眉问道:“是什么人打了你?”
    小丫鬟慌乱的摇摇头道:“没,没谁打奴婢。”
    魏紫眉头皱的更紧,只对身边的小丫鬟说道:“速去请杏云县主过来问一问,今儿可是王府的喜日子,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人不开眼如此没有规矩。”
    小丫鬟忙磕头道:“魏小姐息怒,实在是奴婢做错了事才受罚了,与别人不相干,求魏小姐不要惊动县主。”
    魏紫见她形容实在可怜,眼睛鼻头都已经哭的红通通的,便对身边的小丫鬟说道:“谷雨,拿些伤药给她。”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飞快拿出一只小盒子递过去,笑着说道:“这位姐姐别难过了,这是我们毅国公府的伤药,消肿去瘀最灵验了,挑一抿子在伤处涂匀就行了,早晚两次,两天就能让你的脸恢复如初。”
    小丫鬟赶紧谢恩,魏紫淡淡道:“今日是王府的喜日子,我便不说什么了,只是过了今日,你必得向你家县主一五一十的禀报,王妃的规矩素来严谨,绝不可让人随意坏了她的规矩。”
    那个丫鬟忙应声称是,再次向魏紫道谢,魏紫这才带人走开,她知道睿郡王府园子里的那一片梅林正在花期,便想前去赏梅。
    魏紫带着四个丫鬟走了一阵子,谷雨方才小声说道:“小姐,这是睿郡王府的府务,您何必……”
    魏紫回头瞪了谷雨一眼,沉声道:“王妃和程姐姐待我极好,我岂能不同样待她们?如今王妃姐姐需要静养,偏有那不开眼的奴才趁着主子病弱便妄自尊大,我最见不得这样的事,便是王妃暂时不能过问,也该说与程姐姐知道,她也好约束下人,免得乱了王府的规矩。”谷雨不敢再说什么,只低头退了半步。魏紫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主仆数人莫约走了一刻钟,魏紫便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悠悠梅香,她笑着说道:“果然这些梅花知人心意,遥遥飘送暗香,回头定要选一枝最好的折下来送到王妃房中,也好叫王妃一醒来便能赏梅。”
    魏紫边说边加快脚步,此时她已经看到一枝傲雪寒梅跃墙而出,很是吸引人。刚走入梅林,魏紫便与一个身着浅草色贡缎面狐腋箭袖的少年走了个面对面。
    魏紫呀的轻呼一声,视线便定在了那少年手中的一枝红梅之中。这正是刚才魏紫看到的那一只,也就是魏紫想折下送到无忧房中的那一枝。
    身着浅草色贡缎狐腋箭袖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三日三夜没好好睡过的无忌。他刚被庄煜硬生生赶出无忧的房间,让他去好好睡上一觉,不想无忌听下人说后园的梅花开了,便特特去为无忧折梅花,希望用寒梅清香唤醒他的姐姐。
    无忌与魏紫撞了个正着,他抬头一看,见眼前是身量不算很高,披大红羽缎出纯白风毛披风的姑娘,这姑娘脸儿圆圆眼儿圆圆,唇角向上微微勾起,两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上去很是娇憨可爱。
    魏紫在无忌打量他的时候也在打量着无忌,无忌这几日守着无忧无心饮食睡眠,因此比往日消瘦了一些,身上的浅草色贡缎狐腋箭袖便显的有些空荡,无端让无忌有了一丝飘飘若仙的感觉。不知怎么的,魏紫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子羞意,粉面晕上两抹娇红,她低下头不敢看无忌,只急急转身跑开了。魏紫的四个丫鬟忙也追着魏紫跑了。
    无忌伸手叫了一声:“哎……”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眼睁睁看着那受惊了的小姑娘跑开了。
    无忌摇了摇头,抱着梅枝便想去给无忧送去,不想一脚踩到一件硬东西,他俯身拾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寸许长的白玉小兔子,这只小兔子雕功极为精细,两只兔眼刚好用了两点糖色,这样的匠心与工艺应该只有造办处才有。无忌估计可能是刚才跑开的那个小姑娘身上掉下来了,便将小玉兔掖在腰带中急匆匆给无忧送红梅去了。
    却说魏紫一惊慌的跑了好一阵子,直跑的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她双手按在腰间直喘粗气,忽然便惊叫起来:“啊呀,我的小兔子!大哥送我的小兔子不见了!”
    跟着魏紫的四个丫鬟一听这话都急了,那只极为可爱的羊脂白玉小兔子可是她们小姐最最喜欢的一件玉饰,是毅国公府世子魏青送的生辰礼物,据说那只小玉兔还是宫中的东西,可是不一般。
    “小姐您别着急,必是您刚才跑的急路上掉了,奴婢们这就去找。”四个丫鬟异口同声的安慰魏紫。
    魏紫急道:“快去找啊,我也一起找,大哥若知道我把他送的小玉兔弄丢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几个丫鬟真没敢往下接话,谁不知道魏大小姐是整个毅国公府的心肝儿宝贝,阖府就她这么一位小姐,其他全是男丁,魏大小姐撅撅小嘴儿跺跺小脚儿撒个小娇儿,便能让整个毅国公府的男丁们心疼的恨不能把一切好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以搏她开颜一笑。如何会为一点子身外之物去责备她呢。
    魏紫与四个丫鬟沿着刚才的路一路找了回去,可是无忌的脚程快,早就带着那只羊脂白玉俏色小兔走远了,魏紫与她的丫鬟们又如何能找到的。
    细细找了好几遍,魏紫等人也没有找到小玉兔,魏紫只得失望的低声说道:“算了,都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别找了,得回去了,再不回姑姑要担心的。”
    魏紫带着丫鬟回去,见到程灵素后并没有提起自己的羊脂白玉俏色小兔丢失之事,也没有提起在梅林见到一个少年之事,魏紫在回来的路上想了想,推测那少年应该就是忠勇郡王季无忌。魏紫知道自家长辈从来都没有想过让她做忠勇郡王妃,所以刚才偶遇之事她最好一字不提,免得横生枝节,对她与忠勇郡王两个人的名声都没有好处。
    程灵素刚刚替庄煜无忧管理府务,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没有底,因此也没有注意到魏紫微微泛红的芙蓉面。只是亲自将她送到淳亲王世子妃跟前,告了罪便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淳亲王世子妃见程灵素利落干练,不由心中一动,魏紫的九哥,也就是魏紫同父同母的亲哥哥魏玄今年十七岁,先前订过两次亲事,可那两位小姐都在定亲之后很快病死了,魏玄便很倒霉的被人传说他克妻,因而在亲事便有些艰难,这也成了毅国公府上下人等的一块心病。而程灵素婚事也不顺遂,她转过年就十五岁了,亲事还没有着落。若是能为魏玄聘程灵素为妻,倒是四角俱全之事。只是不知道程府会不会也象其他人家那样认定魏玄克妻。
    这也就是程灵素被封为县主之后,淳亲王世子妃才注意到她,在此之前,虽然无忧带程灵素出席过几次赏花宴,可程灵素的父母俱是白身,所以她很难进入贵妇们的选媳的视线范围之内。
    “阿紫,你程姐姐为人如何?”淳亲王世子妃也是个急性子,当下便将魏紫拉到一旁小声问了起来。
    魏紫疑惑的看着淳亲王世子妃,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样问,可还是很诚实的说道:“姑姑,程姐姐可好了,阿紫很喜欢她。”
    淳亲王世子妃点点头笑道:“是么?阿紫,你既然喜欢你程姐姐,就该请她到毅国公府坐客,也不枉你每回到睿郡王府之时程小姐对你的关照,这才是相处之道。”
    魏紫乖巧的笑道:“姑姑说的极是,只是如今程姐姐要替王妃姐姐管理府务,不如等王妃姐姐好起来,阿紫连王妃姐姐一起请?”
    淳亲王世子妃轻轻一戳魏紫的额头笑骂道:“真真是个傻丫头,你如何能请王妃呢,这个由姑姑来请就行了,你只请你的小姐妹就好。”
    魏紫歪头略想了想,点头笑道:“好啊,那阿紫就只请姐妹们了。不过还是要等一阵子,王妃姐姐没好起来,程姐姐必然没有心思玩乐的。”
    淳亲王世子妃笑道:“哦,阿紫这么了解程小姐么?”
    魏紫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她姑姑的意思,只点头娇憨的笑道:“那当然啦,姑姑,程姐姐是阿紫最好的朋友!”
    淳亲王世子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知道魏紫虽然一直被毅国公府众人保护的很好,可她却不是不辩好坏之人,特别是在对看人方面,魏紫有种近乎不可思议的直觉,她若觉得那人不错,那人就一定不错,反之,若是魏紫本能的不喜欢和什么接触,那个人便一定有什么问题,而这种问题还多半出在人品之上。所以若是魏紫很喜欢程灵素,那就说明这程灵素心思纯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心中有了这样的认知,淳亲王世子妃想聘程灵素为侄儿媳妇的心就更加迫切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骄仆
    洗三礼当日,那个被李嬷嬷打了个小丫鬟偷偷找到赵嬷嬷,将听到李嬷嬷说的那些对王妃不敬之言一五一十的学了一遍,还让赵嬷嬷看她被李嬷嬷打了的脸,为了保留证据,这小丫鬟硬撑着不上药,非等赵嬷嬷亲眼看过才抹药。
    赵嬷嬷见那小丫鬟手中的小瓷盒子很是精巧,一看便是上好的越州青瓷,绝不是一个普通小丫鬟能拥有的,便皱眉问道:“这伤药是从何处得的?”
    小丫鬟忙说道:“回赵奶奶的话,这是魏小姐见奴婢被打伤了脸才赏下来的。”
    赵嬷嬷立刻虎着脸沉声道:“是跟淳亲王世子妃到的毅国公府的魏小姐?”
    小丫鬟见赵嬷嬷好象是生气了,忙怯怯的小声说道:“正是那位魏小姐。”
    “你对魏小姐说了被你李奶奶打了之事?”赵嬷嬷急忙追问道。李嬷嬷再不好那是王府内部之事,万没有说给客人知道让王府丢脸的道理。
    “没有没有,赵奶奶,小婢再蠢笨也是知道规矩的,王府之事再不敢对人乱说,魏小姐也没有追问,只是给了小婢一盒子药膏,再就是命小婢在洗三礼后向县主禀报。”小丫鬟急急的辩白起来。
    赵嬷嬷点点头,脸色微微和缓一些,她只对那小丫鬟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受委屈了,今儿便不必当班了,只回去歇着,此事再不许告诉任何人。”
    小丫鬟躬身称是,赵嬷嬷从匣子里抓了一把大子儿交给小丫鬟,缓声说道:“拿着买果子吃吧。”
    小丫鬟没想到赵嬷嬷还会赏她,不免喜出望外,赶紧用双手接了铜子儿,连声向赵嬷嬷道谢。她不过就是个三等丫鬟,每月只有四百文月钱,赵嬷嬷抓了这一把铜子儿怕不得有一百二钱,顶她半个月的月钱了。要紧的这是赵嬷嬷私下赏的,她爹娘并不知道,自然也不会全都拿走帮补家用,她可以悄悄存下来做私房钱。
    赵嬷嬷挥挥手命小丫鬟退下,等小丫鬟走出房间,她才变了脸色,恨恨的攥紧拳头骂了一句:“老虔婆,连王妃也敢编派,真真不知死活,等王妃大安了,看怎么收拾你!”
    赵嬷嬷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李嬷嬷之事她只想法子将之透入王爷的耳中便可,以王爷对王妃的看重,他必不能容李嬷嬷如此放肆。这李嬷嬷真真是条白眼狼,王妃对她多好,她却这般的不知足。不过是奶过王爷几天,还想过过做王妃婆婆的瘾,真是狂的不知道她自己是谁,再不想法子收拾了她,王府日后便难以安宁了。
    接下来数日,赵嬷嬷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向庄煜禀报李嬷嬷之事,原来庄煜没日没夜的守在无忧的床前,竟是连一步都不肯离开,所有照顾无忧之事,庄煜都不肯假手于人,一定要亲力亲为。好不容易到了腊月十六,无忧醒了过来,庄煜却又累倒了,他一头栽倒在无忧的床上,无忧一声惊呼未了,庄煜的呼噜便响了起来。可见他累到了什么程度。
    无忧见庄煜便是睡着了都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心中立时溢满了甜蜜的柔情,因此便什么都不顾忌了,只命丫鬟们通力合作将庄煜挪到床上躺好,小夫妻两个一同睡去。
    庄煜几乎睡了整整十二个时辰才缓过劲儿,从此便开始了一段足不出户照顾妻儿的宅生活。庄煜每日歇在无忧的房中的美人榻上,三个孩子就放在与碧纱橱中,由春草春兰春竹三人照顾着,她们三人从前还没上来当差之时就在家里照顾过刚出生的弟妹,都是有经验的熟手,而特特选上来的五个奶妈则歇在外头的倒座里,孩子们饿了才传奶妈进来喂奶,一喂完便得立刻退出去。不让奶妈太亲近三个孩子是庄煜与无忧从前就定下来的,免得孩子们只与奶妈们亲近,与亲生父母反而疏远了。
    庄煜只要得闲便也亲自动手照顾三个孩子,原本他与无忧便商量好了,要尽量多的亲自照顾孩子们,不让孩子们的童年有一丝一毫的遗憾缺失。如今无忧身子极为虚弱不能亲自动手,庄煜便将无忧的份儿一起做了,可以说除了喂奶与洗尿布之外,其他的庄煜什么都为三个孩子做了。
    因此赵嬷嬷还是找不到机会向庄煜禀报,她心中不免暗自着急,自洗三那日小丫鬟向她禀报过之后,赵嬷嬷便特特留了心,在府中暗暗探查李嬷嬷的一言一行,果然李嬷嬷时不时便会冒出一两句酸话,细想其言下之意,就是对王妃很不满,甚至对于小郡主也时有微辞。
    赵嬷嬷是无忧的奶嬷嬷,对无忧绝对死忠,她断断容不得任何人说无忧一个“不”字,如今无忧挣命生下的小郡主又成了她的心尖子,自然更容不得有人对小郡主说三道四,赵嬷嬷收集到足够多的证据之后,终于忍无可忍,趁着无忧与三个孩子都睡着了,庄煜正略做休息之时,赵嬷嬷将庄煜请出了月子房。
    “王爷,老奴有事回禀。”赵嬷嬷将庄煜请到无忧素日理事的西暖阁,扑通一声跪倒在庄煜面前,**的说了起来。
    庄煜素来很给无忧身边几个老嬷嬷体面,便笑着说道:“嬷嬷有话只起来说吧。”
    赵嬷嬷却没有起来,只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抬起头来说道:“王爷,老奴先向您请罪了,请您听老奴说完,老奴说完自去领罚。”
    庄煜被赵嬷嬷说的一头雾水,不由皱眉困惑道:“赵嬷嬷,你到底要说什么,什么请不请罪的,本王怎么越听越糊涂?”
    赵嬷嬷一字一字说道:“老奴近日在府中听到有人中伤王妃和小郡主,老奴忍不下去,特来向王爷禀报,请王爷定夺。”
    庄煜一听说有人中伤无忧与他的宝贝女儿,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只冷声道:“府中竟有这样的人,是谁?”
    赵嬷嬷清清楚楚的说道:“回王爷,中伤王妃与小郡主之人就是李奶奶。”
    “是她?她怎么会?”庄煜吃惊的问了起来。李嬷嬷是他的奶嬷嬷,在庄煜的印象之中,李嬷嬷是个胆子很小,从来不敢惹事,极本分的一个人,象她这样一个人怎么敢中伤王府的女主人和小郡主呢?
    赵嬷嬷看到庄煜脸上有些犹疑不信之色,便沉着的说道:“王爷若不相信可传大管家和客院三等丫鬟小喜前来一问便知。”
    庄煜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命人去传管家丁伯前来。丁伯来到西暖阁,见暖阁中只有王爷和赵嬷嬷,而王爷脸上没有一些笑意,他便知道必是赵嬷嬷将李嬷嬷告下了。用微有些责备的眼神看了赵嬷嬷一眼,忠伯在庄煜面前跪下行礼。
    庄煜素知丁伯是极为忠直之人,便也不绕圈子,直接了当的问道:“丁伯,本王听说近日有人在府中说三道四,可有此事?”
    丁伯有些为难的拧起眉头,沉沉说道:“老奴不敢欺瞒王爷,李奶奶这阵子牢骚确是多了些,言语之中确实偶有对王妃与小郡主不敬之处,不过那只是李奶奶的酒后之言,还请王爷宽宥。”
    “酒后之言?怎么她天天吃酒不成?”庄煜怒喝问道。刚才赵嬷嬷可没有提起李嬷嬷吃酒之事。虽然李嬷嬷如今没有什么差使,在睿郡王府里不过是养老,可王府素来有规矩,并不许下人随意吃酒,免得酒后多生事端。李嬷嬷便是养老,也还是下人,她怎么敢公然违反王府的规矩,这也太不象话了。
    丁伯看了赵嬷嬷一眼,他还以为赵嬷嬷什么都说了,可是看王爷刚才的反应,看来赵嬷嬷还没有说,这倒成了他向王爷告状了。
    “丁伯,李嬷嬷可是天天吃酒?”庄煜又喝问了一句。
    丁伯急忙解释道:“也不是天天喝酒,两三日只有一回,酒是李奶奶的儿子媳妇孝敬的,况且李奶奶也不当差,老奴们也不好深拦。”
    庄煜冷哼一声道:“是么,两三日才吃一回酒?前头引路,本王倒要亲自去看看。”
    丁伯飞快看了赵嬷嬷一眼,示意她劝一劝,可赵嬷嬷心中记恨李嬷嬷说了那么多王妃和小郡主的坏话,而且状是她告的,她又怎么会去劝呢。
    丁伯无奈的叹了口气,赶紧在头前引路,引着庄煜去李嬷嬷的住处。
    李嬷嬷住在王府东北角上的房子里,庄煜一行还没有走到屋子近前,便听到李嬷嬷醉薰薰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就是生了三个孩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拿腔做调的装起来,好象世上的女人都不没生养过似的,想当年我生你男人的时候,刚出了月子就进宫奶五殿下,那时她还没出世呢,如今倒端起谱来,也不想想若没有我,五殿下能不能活到现在都难说,她还能当上王妃!哼,连个不值钱的赔钱货都不让你奶着,也太不把我李奶奶看在眼里了!”
    庄煜听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原本李嬷嬷的儿媳妇三个多月以前生下一个儿子,李嬷嬷便动了心思,想让儿媳妇给世子做奶娘,这样她们一家至少三辈人在王府里便都能立的稳稳的。三辈子人的富贵安乐便算是有了着落。
    可是无忧在挑选奶娘之时头一轮便将李嬷嬷的儿媳妇给涮了下来。这真不是无忧针对李嬷嬷,而是李嬷嬷的儿媳妇不符合选奶娘的条件。宫中选奶娘是有一定条件的。头一件便要五官端正身体强健,第二条便是做奶娘之时离其分娩之期不可超过百日,第三便是奶娘要品行端正为人忠厚,而李嬷嬷的儿媳妇生的妖妖娆娆,看上去腰身纤纤完全不象是刚生了孩子的人,自然不符合身体强健这一条,再者,李嬷嬷这个儿媳妇可不是个省心的,最会搬弄是非说长道短,象这样的人,无忧当然不会选来给自己的孩子做奶娘。
    李嬷嬷的儿媳妇被涮下来之后,婆媳已经生了一肚子的气,却也不敢明着说什么。可是当无忧将小郡主生出来,而王府只准备了四个**,李嬷嬷便觉得自己的儿媳妇又有希望了,特特推荐儿媳妇给小郡主做奶娘。
    小郡主身子很弱,所以她的奶娘人选要格外注意,程灵素命李嬷嬷的儿媳妇挤了些奶水亲自检测,发现奶水中油份含量太高,若是小郡主吃了这样的奶,一定会闹肚子的,这么幼小的婴儿一旦闹了肚子可不得了,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程灵素便没有理会李嬷嬷的推荐,而是亲自挑选了一位奶水质量更好,为人忠厚老实可辈的**给小郡主做奶娘。
    因为程灵素到底不是睿郡王府之人,所以她的命令都是以王妃之命的名义传下去的,故而李嬷嬷便新仇旧恨加到一处,往死里恨上了季无忧。此时在李嬷嬷的眼中,季无忧已经不只是抢走她奶儿子所有注意力的坏女人,更是断她一家好生计的恶毒妇人。
    庄煜越听越怒,他再也听不下去了,抬腿一脚踹开李嬷嬷家的房门,怒喝道:“丁伯,快将这一家子刁奴绑起来发卖了!”
    李嬷嬷已经吃醉了,老眼昏花的她根本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便撒泼的大叫道:“谁敢动我……王爷可是我的奶儿子,我叫王爷杀了你们……”
    在一旁服侍的李嬷嬷的两个儿媳妇吓的脸都绿了,赶紧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其中一个莫约二十四五岁,细眉白脸柳腰的小媳妇儿边磕头还边向庄煜抛媚眼儿,竟敢当着众人之面做那些勾引的行径。
    庄煜自是正眼也不瞧一下,只连声喝道:“丁伯,速速传人将她们一家子全都绑了卖出去。”
    李嬷嬷口中还在不清不楚的骂着,丁伯气的直跺脚,一把抄起桌上的抹布塞到李嬷嬷的口中,算是堵住了那些不堪之语。
    几个小厮进来将在房中的李嬷嬷家人都绑了起来,丁伯还命四个小厮速去李嬷嬷两个儿子当差之处将他们也都绑了来,不管是不是直接拉出去发卖,总要将他们先绑起来,免得再横生枝节。
    这大年下的,出了李嬷嬷这一档子事还真是糟心的很!
    ☆、第二百三十六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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