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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方大小姐是想填补我身边的空白,还是想给我介绍几个美女?”秦瀚霖笑了起来,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嘲讽。
    方筠看着他那嘲讽的目光,心底一痛,脑子一热,道:“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倒不介意重新开始。”
    秦瀚霖闻言脸上的笑容动都没动,只转过身,一杆将球挥出,冷风扫了方筠一身,“抱歉,我介意。”
    方筠盯着他的背影,把他的拒绝瞧得清清楚楚,心底只觉酸楚,不由自嘲一笑,眼里带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甘,“是啊,你当然介意。你现在口味变了嘛,专爱看人冷脸,越是对你不理不睬的、凶声恶气的,你越喜欢。”
    秦瀚霖倏地回身,方筠顿时愣住。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不仅冷,还带了厉。暖阳落在他身后,他的脸在阴影里,眉宇间像罩了寒霜。
    方筠怔住,随后心底便涌起说不清的酸楚和怒气。她是见过张汝蔓的,不觉得这女孩子有什么特别,也就是年轻些,有些一股脑儿的冲劲。说白了,就是没经历 练,不知天高地厚。论家庭论身手论资历,哪样比得上她?当年确实是她对不起他,可她在国外也挂念了他十年,如今回来,他的心要是在一个比她优秀的人身上, 她或许也没现在这么难受。可他的心在一个与她性情完全不一样的女孩子身上,这是在报复她,告诉她,他完全不在乎她了,还是说他真的是真心?
    她倒宁愿相信他是在报复她,因为他这些年来身边那些女人,来来去去都是跟她的性情相像的……可也正因为这样,他身边就这么一个不一样的,她才觉得慌……
    她查过了,他们认识四年,没交往过,甚至交集不多。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让他做了那么冒险的事,以至于现在被牵连,停职查看在家。她太了解秦瀚霖,他 少年时期就已是老成心思了,油滑得他家老狐狸都没辙,谁也别想抓住他的把柄。他唯一一次冒险的举动是为了她,而她出卖了他……时隔十年,他再次为一个女人 冒险,她怎能不知他有没有真心?
    眼看着秦瀚霖的脸冷了下来,方筠心中更加确定,也更酸楚。她到底是方家千金,自幼娇生惯养,大小姐脾气磨不尽,一见秦瀚霖冷了脸,她的脾气也上来了,不由一笑,比他之前还要嘲讽,“我猜,这该不是男人的征服欲吧?”
    “方小姐这些年在国外学的本事,我看都99999用在我身上了,真是荣幸。”秦瀚霖不答,反倒笑了起来,笑意却不在眼里,“既然这么喜欢推理,那就继续。我在这方面不擅长,就不奉陪了。”说完,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便走。
    “秦瀚霖!”方筠怒气冲冲转身,她在国外这些年,耐性已磨得比当初好太多了,但在他面前,还是忍不住。
    秦瀚霖却当真停了下来,只是没回头,声音透过背影传来,冷淡,“还有,方小姐既然这么消息灵通,不如把你的情报网用在别处。想查什么,自己去查。别查来查去,又查到我这里。”
    方筠一怔,看着秦瀚霖走远,神情懊恼间有些复杂。他果然还是知道她找他来干什么的,他还是那么敏锐……只可惜,她总被他搅乱心情,连正事都没提。
    ……
    方筠从秦瀚霖这里什么消息也没得到,方家在军区那边却得到了一个消息。
    徐天胤不在军区已有一周时间。
    他不在军区本不是什么稀奇事。自从他回国就职,一些档案公开,许多人才知道他以前是在国外执行任务,功勋累累。也因此,一些老狐狸知道,有时军区里闹出一些动静,比如他去地方部队公干了一类的事,可能只是障眼法,实际上他是又出国任务去了。
    这次如果军区还是闹出类似的动静,一些人也不会太在意,让人起疑的是,徐天胤这回是请假。请的是什么假,多长时间,谁也不清楚。
    徐家的家风,无论是军界还是官场,容不得家中子弟有仗势胡来的事,更别说因私误公。当初王家虽然是败落了,但王老爷子当初的旧部还盯着徐天胤,这次瞧着动静不对,便四处打听是怎么回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徐康国去香港也是秘密行事,但还是被一些老狐狸听见了点风声,还听说徐康国前两天回来,身体不太好,这几天医生就没敢离了他身旁。
    方家与王家以前的旧部有些来往,一听这消息,便赶紧告诉了姜正祈。
    姜正祈深知以徐康国的身份,近些年非有重要的国事访问,他轻易是不外出的。他外出,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但是这两天没见有什么报道,且他是瞒着人出去的,显然是为了私事。
    什么私事,能让这位老爷子外出?
    姜正祈虽然查不出来,但也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且不说徐家老爷子的奇怪外出,他都回来一个星期了,肖奕都败得那么惨,姜家竟然一点事都没有!他原本还以为,夏芍会找姜家的麻烦,结果她一点动静也没有。
    徐家那边查不出什么来,姜正祈便想到了查夏芍。
    夏芍临走前把自己的行程等事告知了手下大将,孙长德等人虽不会将事情告诉集团上下所有员工,几个要紧的经理还是要说的,尤其是京城的方礼和祝雁兰。夏芍 在京城读大学,没事就去公司,她长时间不露面,也瞒不住他们。可是事情这一透露,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了,连徐康国外出的事都能有风声传出来,别说这件事 了。
    姜正祈很琢磨不透,夏芍和肖奕碰面的那天下午就走了,而且要一去三个月?这显然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姜正祈虽然不知是什么事,但他也心里松了口气,暗觉天不亡姜家。夏芍这一离开,至少他不用担心会有人在背后用那些神秘的法子毁了姜家了。
    三个月,国内官场的这场风波肯定能定一定,也给了他时间找出救姜家的法子。
    只是这个法子不是那么好想的,姜正祈还没想到什么招,令他的意外的是,肖奕找上了他。
    肖奕没死!
    接到电话的那一瞬,姜正祈说不出的惊讶,而肖奕要见他,他当然不会拒绝。两人就约在了市中心的这家酒店见面,但肖奕在听了姜正祈给出的消息后,似乎并不惊讶。
    姜正祈等了半天,见肖奕只喝茶不说话,看不出在想什么,便接着笑了笑,“夏芍也不在京城。她在和肖先生碰面那天下午就订了机票,带了两个人去西边了。打听不出来她要去干什么,但是听说要去三个月!”
    说话间,姜正祈又扫了肖奕垂着不动的右臂一眼,那里下半截明显是空空如也。再看肖奕的脸色,他虽半低着头,但气息明显给人的感觉比前几次见面阴郁得多。果然,那天在他面前夸口说夏芍活不过当天,结果自己差点当天死在人家手里,换成谁,心里都是要憋着一口怨气的。
    正瞧着,肖奕把手里的茶喝了,抬起了头来。
    这一抬头,倒把姜正祈给惊了惊。肖奕岂止是从前阴郁了些,他眼下乌青,眼窝和两颊都有些下陷,抬眼间眼底可见血丝,阴郁中带了几分邪气。
    “我知道。”肖奕一开口,声音也比以前沉些。姜正祈这样出身、见惯了场面的人,竟然屏息,有些不太敢跟他对视。
    但姜正祈还是愣了愣,“肖先生知道了?”
    肖奕怎么知道的,姜正祈无从知晓,反正不外乎他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但想来也确实,如果肖奕不是知道夏芍不在京城,他哪里敢联系他?就不怕一出现,再被夏芍堵个正着?一次能逃了命去,再来一次,未必还能有那好运气了吧?
    当然,这话姜正祈不敢说。他只是松了口气,既然肖奕什么都知道了,又主动找上了他,那他肯定是有主意了,“肖先生想打算怎么办?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姜家,我可以救。”肖奕直截了当地丢出一句令姜正祈怔愣的话。
    怔愣过后,便是惊喜。姜正祈这些天也在琢磨着怎么救父,但官场上那些手段到了这个时候总是制肘太多,肖奕肯出手,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肖先生如果能救姜家,姜家自然不会忘了肖先生的恩情!”姜正祈起身,先给肖奕鞠了一躬。肖奕不会无所求地帮姜家的,他知道,他肯定有想要的东西。
    肖奕却嘲讽地一扯嘴角,“我能救姜家,就是不知道姜家有没有胆量担起我给的富贵。”
    姜正祈一怔,抬起头来,都忘了直起身。
    肖奕却没有解释,只是又一笑,讥嘲里带了漠然和凉薄。
    担不担得起,或者有没有命担又怎样?他救的不是姜家,只是跟夏芍的一个胜负,一个了结。哪怕这个了结的代价是撼动国运,横遭天谴,或者拖着姜家一起,他也要做。
    现如今对他来说,抱负,野心,已经不敌一个疯狂毁灭的欲望。
    在他死之前,他会拉上所有挡了他曾经抱负的人!
    ☆、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四十五章 京城乱局
    姜正祈想问肖奕的话是什么意思,肖奕却没有正面答他,只道:“你回去等着吧,四十九天之后,就是你们姜家翻身的时候。”
    姜正祈一惊,想说四十九天是不是太久了点?夏芍已经走了一个多星期,就算四十九天之后姜家能翻身,留给姜家的时间岂非只有一个月出头?那点时间能干什么?
    但这话姜正祈没敢说出来。他知道,如果让姜家来动作,未必能救了父亲出来,肖奕既然肯出手,人出来总比在里面强。到时候若是夏芍回来知道肖奕还活着,她总该先找肖奕算账……
    两个人各怀鬼胎,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姜正祈郑重地谢过肖奕,也没问他要用什么法子让姜家翻身,只管回家等着。
    等四十九天之后。
    姜正祈却不知道,自他走的这天起,京城红墙之内,百年未动过的龙气,缓缓而动……
    香港。
    半山老宅里,身穿道袍的俊逸男人缓缓从风水阵中起身,沐着晨阳,在充裕的海龙气了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京城方向。
    身后传来轮椅的声音,鹤发白须的老人由弟子推着出来,脸上尽是疲惫,仰头望向京城方向的眼却眯了眯,“这是……”
    京城龙气有异!虽然很缓,但是到了他这等修为,还是能感觉得到。
    如今京城中玄门的弟子已全部撤出,有本事能动得了京城龙气的人,除了肖奕不会有第二个人。但他修为尚未大乘,想要自如地调动天地元气尚且不能,可若是布阵还是有可能的。
    但唐宗伯还是目光闪动,“他竟敢动京城龙气,他想干什么?”
    无量子笑着转身,晨阳映进他澄澈的眸中,微染金色,干净而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他想干什么,我们现如今也管不了了。不如他干他的,我们顾我们的。一天天数着日子,等昆仑那边的消息就好。”
    这话很实际,玄门现如今,确实是没有多余的人能顾得上京城了。
    眼下,无量子同他两人身在老宅,一力护持着徐天胤。张中先前两天点了几个好手,出发去昆仑寻夏芍去了,如今老风水堂里跑内跑外的都是些年轻弟子,由丘启强和赵固两个人带着。半山老宅这里看顾的只有海若一人。
    海若虽没敢将夏芍怀孕的事告诉徐康国,却没敢瞒唐宗伯。夏芍此去昆仑,三月能不能归且不说,她有孕在身,若是出个什么事,海若可不敢担欺瞒掌门祖师的罪 名,只能将事情据实以告。唐宗伯得知后,又惊又喜又忧,张中先也差点没跳起来,回过神来撒丫子就往外走,要去老风水堂点几个人,跟着他一起去昆仑。还是唐 宗伯沉稳,先将他给稳住了,瞒过了徐康国在香港的几天,待他前脚一回京,张中先后脚就带着人走了。
    无论夏芍三个月能否进境,这次去的人都必须护她周全。
    夏芍走的时候,张中先一行人都在京城,他们知道夏芍从哪里进昆仑,所以不会很难寻她。算算时间,他们这时候应该到了昆仑山下了。
    唐宗伯望着天空,看看京城的方向,又看看昆仑的方向,悠长地叹了口气,苍老的眼中忧心不减。天胤的情况目前还算稳定,只是一直没有神智,全靠风水阵引来海龙气维持着,但无量子估算得不错,他的身体情况,顶多能维持三个月……
    夏志元夫妻目前还以旅游的名义被留在香港,三个月,大概是瞒不住他们夫妻的……
    唐宗伯悠长地叹了口气,哪怕是瞒不住他们夫妻,也不能让他们回去。看这情况,那边肖奕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
    京城的龙脉自从最后那一个王朝的结束,龙气已所剩无几,如今除了龙脉山上的,剩下的都在红墙大院里。如今只能感觉到肖奕动了京城的龙气,却不知他动的是哪里的,要做什么。
    尽管不知,自这天之后,京城方向的龙气动势却一天比一天烈,一天比一天让人瞧着心惊。
    唐宗伯每天在房间里照看过徐天胤,都会出来对着天空看上一看,一次比一次看得时间久,一次比一次眉头皱得紧。
    直到第四十九天清早,金乌刚从海平面上升起,无量子便从盘坐中睁开了眼,清澈的眼底被海边金乌映出一道金光,海风拂来,身后的金铃清脆作响,院中的海龙气却隐隐躁动不安。
    屋里,唐宗伯感受到异样,令海若急推着出来,一出来便习惯性往天空看,只见那边方向虽还晴空万里,却隐隐泛出青乌。这段日子一天比一天躁动的龙气出奇地平静下来。静,却隐隐觉得压抑,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海风里都透着几分不祥的肃杀。
    “嘶!这是……”唐宗伯捻着花白胡须,还没把话说完,无量子便将目光从京城方向收了回来,笑了笑。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他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只是目光收回前笑着看了眼昆仑方向。随后便闭上眼,调息阵中海龙气去了。
    唐宗伯只看了他一会儿,便转着轮椅快速回了房间,打电话去了。
    ……
    也正是这天,京城极少数的高层知道,上头那位莫名病了。
    这病来得有点急、有点重,医生方面说是操劳过度,身体各方面都没有大问题,只是有点高热,退了就好了。事实也确实像医生所说,三天后便没了事。
    但上头那位身体是没了事,京城的风向却忽然变了。
    起先,是对姜系人马的调查渐渐停了,已经查出来的贪腐官员被处理了些,剩下的人皆松了口气,暗道这场风波总算是要过去了。唯有秦系的人有些意外,虽然心中跟明镜似的,知道不可能把整个姜系都打压太死,可这才几个月,这场风就停了,似乎比预期早了那么一些……
    但接下来还有更令人想不到的,姜山被放回了家中。
    他是被暗着放回来的,下面的人并不知情,唯独高层的那几个人知道,但心里也是很纳闷,因为没有几个人清楚为什么会放姜山,他的罪名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 就算姜系的打压结束,姜山该伏法还是要伏法才是。其中有几家想接替姜家的更是郁闷无比,纷纷打听怎么回事。但就连秦家也不清楚其中详细情况,秦家老爷子秦 驰誉甚至去问了徐康国,连徐康国都摇了摇头。
    过了那么几天,上头便发了文件下来,说明了对姜山的调查结果,说是审查之后发现事实不清,有重大疑点,令姜山暂时停职在家中接受重新审查。
    事情一出,官场一片哗然。原本以为那样的罪名,进去了就不可能会出来,没想到居然还能落个停职重新审查的结果。这结果简直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明显就是还有翻身的可能。
    而姜系在这几个月里虽然损失了几名大员,也有不少人受到了打压,但姜家却一个人都没事,姜山又放了回来,明显就是在这次事情中挺了过来,伤了皮肉,未动筋骨。
    官场上混的人,都是人精,一瞧这形势,这几个月里离姜家要多远就有多远的人,这回又都纷纷贴了上来表示祝贺。可是姜家大门紧闭,谁也不见,众人都当姜山是初回家,行事低调,不敢招摇,却没人知道,姜山回家的次日早晨,家中客厅里就坐了一个人。
    肖奕。
    和姜山被调查之前相比,肖奕的样子变化很大,但姜山的变化也不小。原本就削瘦的一个人,现在更加瘦得见骨,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问对方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只谈将来。
    “我听正祈说,肖先生说要给我们姜家富贵,不知我们姜家有没有胆量拿?”姜山在官场上给人的印象是笑起来很爽朗的一个人,但此时他脸颊削瘦,脸色熬得蜡黄,笑起来颇有些阴嗖嗖的老狐狸的味道。
    肖奕一笑,“看样子,姜委员是想告诉我,你们姜家有这个胆量了。”
    姜山哈哈一笑,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有的唯有慑人的精光,“肖先生既然有本事让我逢凶化吉,我对先生的造诣由衷钦佩。有先生在,我们姜家有什么不敢赌的。”
    肖奕也笑了笑,眼里同样没多少笑意,目光比姜山还要慑人,“姜委员知道你这次为什么能逢凶化吉么?”
    姜山一愣,知道肖奕要说的无非就是玄学易理那方面的事,说出来他也未必听得懂,但还是很给面子,“请先生赐教。”
    肖奕的笑容里带了些讥诮,“我动了京城的龙气。国内龙脉起于昆仑,二十四条龙脉,每一条一个王朝。京城这条龙脉气数已尽百年,只是当初京城建制上颇讲风 水,龙气聚于红墙之内,虽再撑不起一个帝王之朝,却撑得住现在这十年一届的兴衰。我将龙气引入你们姜家,你们要是有胆量,翻身不是没有可能,就看你们敢不 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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