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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室友嗯了一声,当着我的面眼疾手快刷一下把脸皮给撕了,朝我咆哮!下巴都脱臼到胸口那儿!喷出来的那股酸腐的口臭简直了!嘴里还全他妈是尸虫,还有几条掉在我身上!
    妈逼呀!
    我又怒了你们知道么,我抄起一旁散落着的柴火棍去就捅了他一嘴,太不要脸了!我真的被他气哭了:“柳无空我他妈都怀孕了怀孕了怀孕了你这个神经病!你怎么那么坏!你怎么能那么对我!”你们能想象那个场景么!我闭着眼睛绝望地敲打着一个没有脸皮的干尸,他特么还想来亲我!简直就是娘炮与野兽.avi……
    我柳哥吓过我一遭之后,终于变成了他平常的样子,抓住我打他的手,我不甘心地又打了他几下,哭泣着倒进他怀里。我太可怜了,谁家老公这样子的啊!我被他吓得羊水都要破了!
    我这一哭又是半个小时。哭得天崩地裂,实在没力气了。我室友就摸摸我的头,说,“小朋友。”
    小朋友你妈逼!你妈逼!
    我爬起来拿食指指着他,“柳无空你记住了!你再敢变成这样试试!我真的不要你了!”
    他脸色不大好。
    “还有,我不想要孩子了,你给我拿掉。我害怕,它杀人。”
    他居然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随你吧。”说完转身就走。
    我正捉摸着他这个随你吧是个什么意思,手机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我妈。我妈对我的期望值很低,因为她觉得我是个男孩子,那就该狗一样地到处乱窜,她就当养了条狗了,在外头只要没死就成,轻易不给我挂电话。所以我觉得老太太这回大概是又来给我说亲了?
    我接起来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妈哭着说:“叶宵,你爸他……不好了。你快回来一趟。”
    我爸他是个当兵的,体格很好,而且退役了之后国家有保障,每年可以去免费体检,今年五月份体检出来啥事儿没有,今早上突然晕倒,送医院一查,血癌。我当即就疯了,跑上去把柳无空给拖回来站定,“你他妈搞我爸!”
    他低下头说,“我只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用来与你做交易。”
    他说完这一句,我就懵了。我很生气,但是我连打他的力气都没有,我浑身发冷,手指都僵硬了。我看着他的眼睛,看他眼里冷冰冰的波澜不兴,心都碎了,疼得说不出话来。但是我居然很平静地走过他身边,一路无虞地坐上了公交车,到学校到站,回到了寝室。我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一会儿,机械地开始打包行礼。我爸出这种事儿,我肯定得回去一趟。我心里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善了,我帮柳无空把肚子里的东西生下来,到时候他会把我爸医好,但是我很难受,特别难受。我想回趟家去,离他越远越好。
    我整好行礼出门的时候,他魂一样地出现在门口,“你去哪儿?”
    我没理他。我出门叫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打算坐进去,精明的师傅问我去哪儿,我说去飞机场。我室友就站在我斜后方几步远的地方。
    我刚说完打算坐进去,司机就特别奇怪地问我,“你还要去哪儿?飞机场都到了。”
    我抬眼一看,周围的景致不是我们校门口了。我室友还是阴魂一样站在我身后。我见怪不怪地关上车门,拉上行李箱就走,故意走得很快,但是我周围的景致变得更快,我买完票,直接就登机口了,上飞机也没人拦着我室友,好像没人看得见他。我在位置上坐下,他就在我斜对面的走道上盯着我,其他人都从他身体里穿过。我刚听见广播说“请系好安全带”,下一句就是,“我们已到达xx市,外面的温度是……”所有人原本都在走道上忙着放行礼,现在保持同一个姿势把上一秒他们还试图往架子上放的东西取下来。我拖了自己的箱子就走。这次我走得更快,他变得也更快,我一脚踏出登机口,就站在了出租车前,往前走一步,直接就到我家门口了。我回头瞪他一眼,转身走了。
    他跟了几步,“你去哪里?”
    我不说话。老头住院了,我回家也没人。
    我刚想完,下一秒我就站在我爸的病房外面。里面亮着一盏小台灯,昏黄的灯光下,老头睡着了。老太太开门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像个小女生一样扑到我怀里哭了起来。心疼死我了。她哭完了,站起来抹抹眼睛,问我怎么来得那么快,又问我吃没吃晚饭,我说没事儿,她眼睛一眨,瞟到我室友那儿。“这小哥谁啊?你同学啊?”
    我烦死他了:“我不认识他。”
    谁想到我室友上前一步就说,“我是叶宵男朋友,我们已经结婚了。”
    妈逼啊!
    你现在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了,你他妈把你老丈人搞死的时候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么!还有我妈年纪大了你晓得么,你突然跟她说她儿子有了个男朋友那岂不是逼死她!你这是要弄死我爹弄死我妈的节奏!怎么,我是孤儿,你进门没有公公伺候没有婆婆挤兑,特别舒心是吧?!
    谁知道我妈诶了一声:“婚都结了,那就不叫男朋友了。”
    我赶紧搀起老太太,成天看欧巴都看糊涂了,这重点抓的。
    我让她先回家睡觉,问了下医生我爸的病情,然后搬着小床去守夜。
    我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我室友阴魂不散地杵在那里,盯着我。我不要理睬他,低着他想绕过他进门,他挡着不让。我走左边他挡左边,我走右边他挡右边。我烦他了,“你干嘛。”
    他低下头,碰了碰我的前额,“我不要和你吵架。”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哭了起来。“我也不要和你吵,你最讨厌了,没话跟你说。”
    我室友低喊一句“不要啊”,拽住我的手,“和我说话吧。”
    “我不。”我一想到我爸就咬牙切齿,“姓柳的!你欺负人!以前我们没好上的时候你不是这样子的,成天花前月下送鸭血粉丝汤!人一到手你就翻脸比翻书还快了,你还敢动我爸!人世间不是一切都可以做交易的,你太可耻了!”
    我室友呆呆地张了张嘴,然后眼睛黯了下来。“人情世故,我不懂。我知道你会生气,你会为了你父亲答应我的要求,可是我不知道你会伤心,伤心得都不肯认我了。”
    顿了顿又说,“我给你买鸭血粉丝汤。”
    “我不要吃!”
    他又期期艾艾地碰了碰我的小手指,“我只是想跟你有孩子。我没有要害你。我怎么会害你呢,你是我最心疼的小朋友。我只是觉得,我们该有孩子了。”
    我有点懵。
    这件事情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是个阴谋。他居然假扮任兴把我那什么,事后又坚决不承认,实在太居心叵测,所以卢道石也好我也好,一直觉得他大概是想从这个繁殖当中获得什么好处。结果这傻逼居然说只是觉得,啊,我们都大龄男青年了,赶紧生一堆吧。
    那我就问他了呀:“你扮成任兴干嘛?”
    他可委屈:“我说过了呀,我觉得你好像比较喜欢那种长相。”
    “神经病啊!那你办完事儿那天为什么躲?后来问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室友一米八七的汉子低着头:“我没躲啊,你来卫生间找我,我还很欢喜地扑了上去。”
    我操,他说得不会是那个干尸三角头扑上来的时候吧?你那副样子,我还跟你好,我真是有鬼了。
    我室友:“但是你好像很害怕。我也觉得很害羞,我就跑走了。”
    你那不是羞涩地跑走了,你是肉山一样地游走了。
    “我回来之后就知道你有了。我怕你一个男孩子,知道自己……怀孕之后,会害怕,就一直没告诉你。你知道了,果然不想要。”
    我的室友颓唐地坐在了医院的长椅上,修长的手指往上,穿过一头乌黑的头发,抵着脑袋。他上身穿着旧衬衫,□穿着从来没洗过的牛仔裤,看上去就像任何一个不小心搞大了女友肚子、女友又坚持要流掉、还翻遍全身摸不出流产费的进城务工人员。我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怨念搞得无地自容,只能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一遍一遍抚摸他的脊背,“是靳穆说我肚子里的玩意儿会把你干掉,让我很担心。我原本想与你商量,你又说,只有你的骨血能够杀死你,所以我也没告诉你,直接就和任兴联系,安排了那场手术。”
    “可是你说真的不想要。”我室友捂着脸闷闷地说。
    “如果是你想要和我有孩子……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但是前提是它们不会伤害到你。”
    我室友凑过来抵着我的额角,“我想跟你有孩子。我想跟你有孩子。他们绝对不会伤害到我,我说的骨血并不是指他们,靳穆看到的也不是他们。”
    “那是谁?”
    我室友只是摸摸我的头:“不用管。没关系的。”
    我:“……那生孩子疼么?”
    我室友:“无痛。”
    我:“生下来丑么?”
    我室友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
    在三秒钟的对视后,他毅然决然把脸捂了回去,散发出近似进城务工人员不小心搞大了女友肚子、女友攀上了高富帅坚持要流掉的怨念,闷闷道,“你不爱我。”
    “nononononononono~”我抚摸着他的脊背。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我朝你那儿走,你为什么突然转头离开?”
    我满头虚汗:“因为……因为我不是要抄啤酒瓶么……”
    我室友拧眉,又用力拧眉,“不是。你在撒谎。你不爱我了。你甚至跟章立天跑了。”
    “我一个盲勾,勾搭错了人……我是想抓你的。”
    “生气了。”他居然还给我闹脾气,“吓唬你,还清。”
    “你他妈放高利贷的啊!”我忍不住狠狠推了他一把,“一笔一笔算得门清。”
    我室友认真地问我:“那我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还爱我么?”
    “爱啊——你想变成啥?我告诉你柳无空,你要是再吓唬我,那我也不相信你爱我了。我都怀孕了,你都敢吓我,那以后我人老珠黄了还不得被你吓死。总之你再变成什么可怕的东西,我就当做你对我没情分了,我只能伤心地离家出走。”
    我大柳哥眯起了眼睛。聪明的他发现他从此陷入了一个悖论,永远不能换皮囊了。
    我真是太棒了!做扛把子的大奶就得我这样!
    ☆、第53章
    我这样闹了一天,觉得很累嘛,又和扛把子和好了,情感上的误会解开了,感觉很幸福,很舒心,我就不挑拣地枕在他大腿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半夜两点,老柳的大腿不见了,我枕着医院的长椅,脑袋疼,起来找他,发觉我爸病房的门虚掩着。我偷偷往里张望,看见我室友站在我爸病床前,手插在他身体里搅来搅去。搅完了,他两手撤出来,手里抄着一大堆黑漆漆、热乎乎的东西,直接扔垃圾桶里。我觉得扛把子的世界果然不是我这种凡愚的大奶可以理解的。不过之后,我还是严肃正直地拒绝了他直接想要摸我脸的冲动,让他滚去洗手。
    第二天老太太一大早哭唧唧地来了,头发全白了,拿着个保温杯,特别虚弱的样子。我都不忍心,看她家姑爷这事儿整的,都忍不住要打他一顿了。关键是他把我爸那病治好了,医院不知道,老太太也不知道,我爸更不知道,所以我他妈急得小*都要掉了。开上帝视角很难好不好,一点儿都不比做人简单,办个好事还得隐瞒自己的美好的初衷,要搞得像个巧合。于是我还得费尽心机劝老太太再给老头去检查检查,“检查全套,还能试一试什么骨髓配型,我听说血癌都那么治。”
    “骨髓配型哪能那么容易……”老太太唉声叹气。
    我本意就是忽悠他们再去做个指标,做出来全是正常,直接回家了。但是话又不能那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扯上骨髓配型了,我懂个屁啊,我就瞎扯呗,“不要怕,我是我爸亲儿子,我跟他肯定配得成。”
    结果老太太嘴唇抖索地看了我几眼:“你是……垃圾箱里捡来的。”
    同志们,朋友们,你们知道我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有多震惊么!我以为从垃圾箱里捡来什么的,只是一个流传甚广的神话,结果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并不是),我母亲居然涕泪横流地在后背给我一刀:我整个童年听到的人间惨剧居然是真的!我真的是从垃圾箱里捡来的!
    后来我们咨询了医生,发现我爸这个情况,父子间骨髓配型的成功率很低,我妈非常懊悔,她觉得我这个熊孩子欺负她没文化,从她嘴里套出了一个秘密,现在就要抛弃他们这对养父母,狗一样地得外面浪去了,留下他们俩人凄惨地度过晚年。我妈被这种想象恐吓得神智都不清了,我只好陪着她哭了半天,哭得她受不了,要打我,这笔账也就翻过。我当做啥事儿没听见过,他们继续做他们幸福的老头老太太。
    就这个时候,医生过来查房,看了看数据,觉得有点不对嘛,然后又回办公室把检查单哪来,更不对了。我看八成是我室友把我爸的检查结果给改了。医生又不是吃素的,你全改正常,他信你才有鬼,之后又把我爸推出去重新做了次血检。昨天我爸被人抬着进来,这次老头可威猛了,健步如飞,普通护士追不上他,检查结果一出来,愣事没有,我爸妈就怒了,跟医院杠上了,要索赔。
    我知道真相,受不了良心的折磨,又不能说实话,就劝他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我爸妈从鬼门关回来明显比较亢奋,杀上天的节奏,还质疑我是不是他们亲生儿子。这他妈算什么话?!我明显不是啊,你们都说了垃圾箱里捡来的啊!我又拦不住,我室友就上了。因为过去的事情证明我大柳哥基本上什么事儿都能解决,我对他十分信任,我就站一边看好戏了。他先以一个路人甲的身份上去,挡在了疯狂的我爸妈和医生中间,很有气场。然后他一开口就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他妈跟我有什么两样?!
    他还不如我呢,我爸直接就揪了他的衬衫领子,“你谁?”
    我大柳哥出生几十亿年,在冥古宙的狂风暴雨和熔岩海洋中一步一步杀上扛把子的宝座,从此呼风唤雨纵横太阳系三号行星无敌手,从没遇到过有人敢拎他,就算是敢跟他solo的,现如今也全变成石油了,所以我大柳哥此时有点懵,“啊……我,我是叶宵他男朋友。”
    我爸就来气了:“搞来搞去,居然搞到我儿子头上了!”
    于是我大柳哥就如此这般吸引了我爸妈的全部火力,我爸负责物理输出,我妈负责精神攻击,什么揪头发挠脸全用上了,最后他还连累了我一起跪搓衣板。跪完该干嘛干嘛,我跟我室友该好上还是好上,回家吃了餐饭,我爸妈也随我们自己回房间去了。我让他自己先玩着,去主卧看我妈,她在看我小时候的照片,看得眼圈红红的。
    “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时候什么样啊?”
    “丑。”老太太抽了抽鼻子。
    好吧,我已经知道我不是亲生的了,不过老太太你能稍微掩饰一下么!
    我:“有多丑?”
    我妈:“天寒地冻,跟只红皮老鼠似的。小,皱,丑,脏。”
    够了……
    我妈:“就草纸那么大。现在把你养过一米七,不算三等残废。”
    我抱抱我妈,我妈也抱了下我。
    我:“我身上有带什么东西证明我身份么?什么绣上叶宵两个字的小手帕呀,亲妈咬破手指写的血书啊……”
    我妈:“没有。你什么衣服都没穿,被夹在泡沫盒子里。”
    抛弃我的那位,你的人性在哪里!tell me!
    不过我也有点感觉到,我的来头有点大。我室友莫名其妙非得要跟我在一起,还要跟我生一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昨天来这儿之前,章立天跟我讲,他为我办事儿。现如今,我跟正常世界的最后一点铁打的羁绊——血缘,也完全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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