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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最后在婚姻大事上,自己还是一贯的装聋作哑,由得父母做主,许给了四皇子。祖母强烈反对,可是问她意见她也不声不响。怕是祖母觉得自己贪图荣华富贵,不与她一条心,才伤透了祖孙情分,不然祖母也不会在她嫁人后两年不闻不问。
    杨氏听到老太太发问,刚想说于珊病了,一阵跑步声就从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没有停下,只听于珊叫到:“祖母……”,转眼就扑到老太太的怀里去了。
    众人脸色各异的看着平日蠢笨的于珊大胆妄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杨氏没好气的看了看无礼无矩的于珊,呵斥道:“莽莽撞撞的,像个什么样子!还不给老夫人请安!”
    于珊忙从老太太怀里出来,规规矩矩的俯身道:“珊儿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见了四年不见的于珊,很是高兴,先是对着杨氏说:“行了行了,小孩子家家的,规矩慢慢教起来就行了。”然后捏着于珊的小鼻子感叹道:“四年不见,珊儿也长大了,只是太瘦弱了些。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我久不回府,你也不好好在府上候着,哪里疯去了?”
    一行话说的杨氏提心吊胆,杨氏就不曾告知于珊老太太要回来,一来于珊病的起不了身,知道了也无用;二来,杨氏也见不得于珊得宠。
    不曾想于珊只答:“累的祖母挂念着,是珊儿的不是了。”
    老太太见了这模样的于珊,噗嗤笑出声来,说:“装的还挺像。不是我离府那会,木木讷讷的模样了。不过,那会你可是哭了我一身鼻涕。”
    于珊听的哭笑不得,两岁小于珊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老太太只当于珊年纪小,不记得原来的事了,也不多言。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我也乏了,都各自回去吧。珊丫头留下,陪我这把老骨头说说话。”
    众人忙起身,一一离去。几个小辈听到于珊留下了,脸色各异。有面露欣喜的,有面无表情,也有面含嫉妒的。
    眼看众人离去,老太太对于珊说:“珊姐儿以后若是想听故事了,还是来找祖母吧。难得咱祖孙两个,你不嫌我唠叨,我不在乎你呆愣。”
    于珊笑嘻嘻的说:“那祖母若是不乏,给珊儿说一下四爵府的事吧,常听下人说些金书铁券的,珊儿好奇的很。”
    于珊本不想这会就问这些,但投其所好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记得,她的祖母眼光放得远,并不拘禁在后院这一亩三分地,不喜欢自己的子孙忸怩不大气,所以老太太也喜欢对着子孙说这些。
    老太太讶异的挑挑眉,小时候于珊虽然偶尔来静安堂陪自己闲聊,但表现的并不热切,而且最不耐烦的就是朝廷的这些事,于珊喜欢听古书,偏老太太喜欢说些大事,所以祖孙两个基本上是你说你的话,她发她的呆。好在那会于珊年纪小,老太太明知她是在发呆,也不怪罪,只想着待她大大就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四爵府皆是初期拥护开国皇上的世家,慕容氏即位后,授予四世家金书铁券,世袭一等公爵,与大盛王朝共享盛世。而谢家专修以武,出武将,驻守边关;杨家文采出众,出帝师,辅佐朝廷;木家女德容兼备,嫁皇室,打理后宫;至于传承百年的于家,倒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所以,于家除了金书铁券,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于家文武兼修,却武不及谢家,文不及杨家,女不及木家,说起来不过是起到平衡另外三个爵府的作用。但随着先帝实行科举改革,往后十年,朝堂上百家齐出,四爵府一枝独秀的局面已经被打破,于府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
    老太太见于珊眼巴巴的看着,便将四爵府的事又说了一遍,对于府的尴尬地位倒也不避讳。
    “珊丫头,与你说这些,并不是指望你飞黄腾达提携母家,只望你不要受于府的盛名蛊惑,眼高手低。莫怪祖母说话狠,祖母不想你小小年纪便在心里种下的骄傲的种子。身为爵府后人,视界怎能局限在内宅。想当初太上皇用‘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一句话就说服了四爵府接受科举,先祖就该想到科举改革成功后咱们于府将面临的尴尬局面。眼下各个家族都有优秀后辈通过科举这条路入朝为官,说不得你们这一代也只能走这条路了。”
    其实老太太知道,跟于珊说这些没有用,顶事的还是将来能出入朝堂的男孙们。但她不希望自己的嫡亲孙女养成娇娇小姐的模样。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她必得让珊丫头了解了大环境,珊丫头才能准确定位自己,往后的婚嫁也不至于太盲目。老太太见于珊轻声应着,并不似小时候木木讷讷不言不语,心里欣慰不已。
    于爵府盛名之下其实难符,这些前世的老太太也曾与她说过,只是她从不曾深思,而她嫁人后才慢慢肯定于府的尴尬地位。现在想来,老太太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如此清楚, “不出门便知天下三分”,说的可不就是老太太这种聪明人。
    于珊爷爷有两个庶兄,在老太爷归西后,已经分家,所以那两个旁支是爵位的绝缘体了。可以说于珊老爹的继承人位置是坐的稳稳妥妥的。只是她想不到,她兜兜转转糊里糊涂的活了一世,到头来竟又回到了鸡肋于家,心里难免有些沮丧。
    她将小板凳往前,脑袋搭在了老太太的腿上,听着老太太的话,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老太太说着说着,发现于珊没动静,才后知后觉的轻抬起枕在自己腿上的小脑袋,细看去才发现小家伙竟然已经睡着了,只是这脸怎么红成这样?
    老太太试探着将手放到于珊的额头上,额头滚烫,老太太不可思议的看着昏睡过去的于珊,猛地升起一股怒气,一时间阴沉了脸,而昏睡中的于珊像是感觉到什么,浑身颤了颤。老太太看着打着颤的于珊,伸出手,慢慢抚摸于珊的头发,直到于珊安静下来,才收了手,轻喃:“倒是个敏感的丫头。”
    她轻声喊来自己的大丫鬟春香,吩咐去内室铺床;让大丫鬟秋菊去请大夫;让冬梅去请杨氏过来;又自顾自的抱着六岁的于珊往内室去了。
    ☆、第3章 :流言
    杨氏慌里慌张的到静安堂的时候,就只见老太太不见喜怒的坐在正堂喝着茶,里屋孙大夫正蹙着眉毛给于珊把脉。
    杨氏今年不过三十岁,长得眉清目秀,虽不是绝代风华的样貌,但在京城众美女里也是排的上名的:瓜子脸,柳叶眉,大眼睛,樱桃小嘴……因婚后不到两年就生下了嫡长孙,三年之后又生下了于珊,可以说是儿女双全,老太太又甚少让杨氏到静安堂立规矩,尤其是这四年,老太太不在府上,万事都由她做主,所以她在于府的日子过得很顺畅。
    杨氏眼见老太太没有开口的意向,只得先行过礼,低声问道:“母亲,冬梅说您有事找媳妇?”
    老太太抬头看了杨氏一眼,也不开口。
    杨氏却被老太太这没什么神色的一眼看的心里直打鼓,心里直犯嘀咕,这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心礼佛的老太太如此生气?难道是?杨氏下意识的看向内堂里一身粉衣的于珊,心里暗恨,难道于珊这丫头犯了什么事到婆婆手里,竟连累自己看婆婆脸色?!
    没错,于珊是不得母亲喜爱的,一来因为于珊是女孩,杨氏做姑娘时明明是杨爵夫人唯一的嫡女,可杨爵夫人并不喜爱她,杨氏潜意识里就重男轻女了;二来杨氏生于珊时难产,愣是生了一天一夜,差点坏了身子,难免对于珊不满;更重要的是,于珊两岁的时候,曾有仙姑上门驱鬼,曾言府上四小姐是克母之命,最好不要养在亲母身边。
    可那时候,老太太已经打算离府,怎么可能带于珊?若说姨娘倒是有两三个,可也没有哪家的嫡女往姨娘身边送的。不得已,于珊只得继续养在了杨氏身边。可杨氏终究是心里带了疙瘩,对着于珊怎么也疼不起来,只想远着她,盼着她不会与自己犯冲。这些年处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府上的下人惯是捧高踩低的,眼见老祖宗离府去了,而长房嫡小姐爹不疼娘不爱的,也没人拿她当正经小姐对待。
    “老夫人,夫人,小小姐脉象虚浮,看这凶势,病了少说也有五六天了。眼下小小姐高烧不退,怕是……”大夫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欲言又止。
    老太太站起身,说道:“孙大夫,你也是府上的老人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孙大夫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如此烧下去,小小姐性命难保啊。就算如今请医延药,只怕小小姐醒来也不似以往机灵了。我先施针稳住小小姐的病情,还请老太太抓紧时间寻了永和堂的吴大夫来,他对小儿的病症颇有研究。”
    老太太紧紧的握着茶杯,手上青筋暴起,却也强忍了下来,拜托孙大夫:“如此还请孙大夫施针,我即刻让人去请吴大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功,孙大夫也无须自责。”
    孙大夫这才摇着头说:“老夫惭愧!”
    老太太见过的世面多,知道有孩子生生烧死的,也知道有的孩子烧毁了脑子,退烧后变痴傻的。只是,她实在想不到,这种贫家穷子身上才会发生的事,竟发生在了于珊身上。于府人丁单薄,只于珊这一代子女才多了起来,虽说她对每个孩子都是喜爱的,可难免的,她对着嫡子嫡女更看重一些,对这不善言辞的于珊更比其他几个更疼宠一些。只是她甩开家事已有五六年了,她实在想不到杨氏究竟是如何掌家的,竟让长房嫡女受到了这种待遇。
    杨氏眼见孙大夫去施针,愣愣的看着神色阴沉的老太太,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一方面,她心里有些庆幸,巴不得身带克母命格的于珊静悄悄死掉的,反正她不曾主动害于珊。可是,另一方面她不知道如果于珊真的死了或者傻了,老太太会怎么看她。再说于珊那丫头本来就不机灵,若是再出意外,府里的两个弟妹还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最终,杨氏对着神色难看的老太太,不得不装出几分悲痛,最后竟轻声哭了起来。
    老太太听到声音,看也不看杨氏,只等孙大夫施针退下之后,厉声喝道:“老大家的,五年前,我将府上一滋事体都交由你打理,这些年也没出什么纰漏,只是眼下这事,你真没什么要交代给我的?!”
    老太太虽然不掌家,可余威仍在。而能从两个庶嫂手里夺回掌家之权的人,又岂是这么简单的?!
    杨氏听了这话,心神一紧,啪的就跪下了,泣道:“母亲,昨日雨冰确实回禀说,珊儿已经好了,吃过一碗米粥才睡下。”
    老太太失望的摇了摇头,问道:“杨氏,珊丫头可是你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孙大夫说,珊丫头少说也病了五六日了,为什么不早些请大夫?若不是我恰好回府,珊丫头又病倒在我面前,你还准备拖延到什么时候?孙大夫常年待在府上,只需派人去请就行,你连这点功夫都没有?”
    “母亲,这些日子府上兵荒马乱的……而且,我只想着四丫头命硬……”
    老太太不提还好,这一问杨氏是丝毫不内疚了。暗想:想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头胎的华哥也没她这么不体谅人,拼死拼活生下个丫头暂且不说,生她还生出劫数来了。若是华哥克母她也就忍了,可于珊不过是个丫头,难道还要她小心照料着,把于珊养的好好的来将她克死不成。照那仙姑所言,怕是不是于珊死就是她亡了。四年来,她提心吊胆的活着,其中的不容易又有谁体谅过?!好歹她也没有动害死于珊的龌龊念头。
    “母亲,珊儿的病常有反复,每每媳妇当她病好了,她总要再病上一场。”
    老太太见杨氏的神色不仅不愧疚,竟还带了狠色,心里暗惊。五年前,她虽然已经不管府里的大小事务,可也没什么大事瞒的了她,想当初杨氏对这孩子虽不是十分的亲切,却也从不苛待。那这离府的这些年,究竟是什么事,让杨氏对于珊生出这么多的不满?
    老太太终究是担心杨氏肚子里的那个,不能两个孩子都废了。只淡淡的说:“没什么事情瞒着我就好,你先回去吧。”
    杨氏看都没看于珊,只给老太太行了礼,就扶着腰出门而去。
    老太太看着杨氏的背影,越想越蹊跷,母女之间能有什么隔阂,竟让杨氏厌恶于珊至此。可于珊才六岁,又不是惹事生非的孩子,是绝对不会主动招惹自己的母亲的!那么,问题是出在了杨氏的身上。
    想到这里,老太太叫过冬梅,开门见山的问道:“我不在府上的这四年,府上可有什么大事?”
    冬梅是静安堂的耳神报,府里的大事小事都瞒不过她,连哪一房的的远亲生了个六个手指的男娃这种事,她都能打听到。可因老太太并不喜静安堂里听到议论府上鸡毛蒜皮的琐事,所以,冬梅在老太太面前并不多嘴多舌,慢慢的,冬梅得了老太太的器重,升了大丫鬟。
    因为府上众人也都知道冬梅是嘴严的,只要主子不问,人家让她保密的事绝对不会通过她的口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了,所以府里下人也乐得拿些小事交好冬梅。到最后冬梅都有了自己的消息来源,府里的事,倒是她知道的最清楚。
    “老夫人,我知道而您不知道的事情,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老夫人看的远,不像奴婢只盯着这后院。只不知老太太想知道的是哪方面的事?”冬梅站在老太太身后,边捶背边恭维老夫人。
    “就你会说话。俗话说的好啊,见微知著,说不得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于府。”老太太说完看着转头看向冬梅。
    冬梅也知道,知道的事情多了,难免被怕事的人惦记上。可她别无所长,只对打探消息有天赋,她没有春香、秋菊细心能在屋里伺候,也没有夏竹麻利能约束的住下人,若想出人头地,只能兵行险招。冬梅听了老太太的话,只当没听懂潜在的意思,说道:
    “谢老夫人夸奖。可说句实在话,奴婢知道不就跟您知道一样,只要您想听,不管什么事奴婢必定知无不言。府上下人把话传到奴婢这,也是存了若是老夫人问起来,好有人帮他们递话辩解的心思,只是老夫人您甚少问奴婢罢了。”
    老太太深深的叹了口气,承诺到:“你放心,有我在一日,就没人敢为难与你。眼下,你先跟我说说,老大家的究竟为何如此为难珊丫头?我原先只当是老大家的重男轻女,所以对珊丫头不够热切。怎么我出府一趟,情况竟严重到这程度。”
    冬梅听了老太太的承诺放下心来,老太太言出必行,这一点她深信不疑。冬梅略略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道:
    “老夫人,大奶奶难为四小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五年前已经有了苗头。想来是当时您因气着大爷纳花姨娘进府彻底撇开府里的琐事,才不曾在意。后来我见您对四小姐比对别的小姐更亲昵些,奴婢还以为,您是清楚的。”
    “我清楚什么?珊丫头早产,身子骨弱,一向安安静静的。我是喜静之人,在府上的时候,难免对她偏疼了些,怎的,竟因此给她带来难处不成?”
    “老夫人多虑了。只是您也知道,长房先后生下了三位小姐,也就是徐姨娘的三小姐,大奶奶的四小姐和花姨娘的五小姐,三个姐相互相差也不过半岁。而要说大奶奶为难四小姐,却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冬梅见老太太没什么厌恶的表情,松了一口气。老太太向来不喜欢别人向她转述事情时带上自己的判断,只是,她实在替四小姐不值,也就多嘴了一句。
    “这是怎么说的?”老太太大概也知道冬梅的心思,也不为难她,知道她这么判断总有理由,而老太太自信她也不是容易被下人一句话就左右判断力的人。
    “您离府不久,大奶奶说夜里身上不舒服,竟时时见红,正巧一个仙姑主动上门,驱神弄鬼了一阵,给四小姐批了命……说……”
    “那尼姑到底跟老大家的说的什么?但说无妨,我不会因此事怪罪你。”老夫人听冬梅支支吾吾的,直言道。
    “是,那仙姑说:四小姐是恶鬼转生,克母之命,因夜里阴气重,大奶奶被小鬼缠身,所以才会见红。”
    “荒唐!”老太太听了这话,一拍桌子怒喝道。
    ☆、第4章 :克母
    老太太看着底下跪着身子低着头冬梅,说:“起来吧,话还没说完吧,你接着说,为何你认为杨氏着了人家的道?”
    冬梅并不起身,跪在老太太面前接着说:“老夫人,仙姑看过后,大奶奶的病症竟然第二天就好了,也因此大奶奶对那仙姑信了十成十。只是如此一来,梅苑里的四小姐地位就尴尬了起来。徐姨娘曾提议让三小姐四小姐交换了养……”
    “徐姨娘倒是会算计!杨氏就算是傻的,也不会同意珊丫头养到个姨娘的房里……”老太太说到这,看冬梅眼色闪烁,不可思议的问:“难道,杨氏竟真动了这心思?”
    “大奶奶她……确实想将四小姐交由徐姨娘养。只是,大奶奶又不肯教养三小姐,所以这事才不了了之。尤其是花姨娘又产下了五小姐,大奶奶见花姨娘也不安分,才歇了这心思,这事也就无人再提。只是不知是哪个,竟将四小姐克母的传言说的满府皆知,都道四小姐不仅傻傻的,而且爹不疼娘不爱的,您也知道,下人们惯会捧高踩低,是以四小姐的日子过得比三小姐还不如。”
    “怪不得珊丫头瘦瘦弱弱的,此次若不是珊丫头在我眼前病倒了,怕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冬梅想:何止是生病无人管呀,就是平时,三小姐就喜欢欺负于珊。只是,四小姐傻子这个称呼也不是白来的,被欺负了从不吭声,尤其是被庶出的欺负了也从不吭声的,也就只有傻子了吧。
    冬梅眼见老太太对于珊颇多怜惜,大着胆子说:“老夫人,四小姐命运这事也蹊跷的很。这仙姑虽然不是徐姨娘找来的,可这仙姑到了于府,竟与徐姨娘颇投缘。而且,仙姑离府后没多久,梅苑负责大奶奶浣洗的贴身丫鬟雨霜竟赎身离府了,说是原先定娃娃亲的男方找上门来了,雨霜也到了年纪,所以,想求个恩典。”
    “你的意思是?”
    “怕大奶奶夜里见红这事,做不得准。如若不然,怎么大奶奶白日里好好的,脸色也颇佳,只到了晚上睡过去之后就恶露不断?而且大夫也诊断说,大奶奶的身子并无大碍。”
    “你的猜测也不无道理。只是这么大的事,杨氏又不是傻的,怎么就察觉不到?退一步说,你怎么也不汇报给我?由得她们胡闹。”
    “老夫人恕罪。不是奴婢推脱,您当时已经离府,爵爷吩咐,让您安安静静的散散心,别大事小事的都捅到您面前。大奶奶本就对四小姐有偏见,对四小姐身边的事向来人云亦云,不予理会的……奴婢看四小姐的境况堪忧,曾转弯提醒过大奶奶,当年的事有蹊跷,可大奶奶竟说奴婢倒弄是非,若非看来老太太的份上,奴婢就要被发买了,所以才不敢再提……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四小姐日子不顺畅,大奶奶就过的顺风顺水;四小姐得了好,大奶奶就不顺畅。四小姐两岁那年的正月,您赏了她一对小金马,转过头,大奶奶竟病了……”
    “哼,她那是心病。”
    冬梅低头不敢多言,主子们的事,她是不敢多嘴的,只是觉得可怜了四小姐,刚出生就莫名其秒的被人算计,杨氏平常很聪明的一个人,唯有在这事上犯了执拗,怀孕之后更是小心翼翼,轻易不沾四小姐的事,光看四小姐病了五六天,她也只是让丫鬟去盯着,竟没有亲自探望过,就知道她对四小姐忌讳颇深。不过,这话不是她一个丫鬟能说的,只把话咽了下去。
    “这事我来处理,你去看看吴大夫怎么还没来。”老太太见冬梅不再说话,就吩咐道。
    话音刚落,夏竹就带着吴大夫进了门。两边都没客套,直接就引进了内室。
    经过孙大夫的施针,于珊体温稍微降了下来,眼下正躺在床上睡着。老太太站在床边打量过去:红扑扑的瓜子脸,两弯细细的柳叶眉,睫毛因闭目显得根根分明,一颤一颤的,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小嘴粉嫩粉嫩的,只是太瘦了,而且平日也是乖巧有余可爱不足,可老太太竟越看越觉得投缘。
    吴大夫细细的把了脉,才说:“小姐这病初期不过是普通的风寒罢了,若是处理得当,一两济药也就好了。这病怕是六天前的一场雨引发的,这正赶上夏秋换季,一场秋雨一场寒,气温也一日低过一日……眼下拖得时间太长了,邪渐入里,肺经邪热雍盛,才会高烧不退。我本以为府上是普通的风寒,带的药剂都是温和的,眼下只能我另开个方子,让下人快马去永和堂抓药,之后三碗水熬成一碗,让小姐服下,若是明早能醒,那老夫人就可放心了。”
    “那若是明早醒不过来呢?”老夫人追问。
    吴大夫摇摇头说:“若是明早还醒不过来,只怕小姐性命堪忧,就算以后再醒过来,也迟了。”
    老夫人听了这话,沉重的点了点头,催促道:“如此,还请吴大夫写个药房,我即可安排人去取药。”
    “老夫人,我多嘴一句,小姐这病凶险的很,这药务必要喂进去。另外找个可靠地丫鬟守着,用烈酒给小姐擦洗身子,只要体温降下去就事成了一半。”
    老夫人得了药方,也不安排杨氏插手,自找了爵爷身边的小厮,快马加鞭的将药取回熬制。
    可这于珊昏迷不醒,熬的药总是喂不下去,静安堂一时间兵荒马乱的。倒是于珊的教养嬷嬷孙嬷嬷出主意说,乡下都是用麦秆插到喉咙里,将药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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