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早已关闭,门上的牌匾冷冷地折出“瑞和画院”四个字。
少年逡巡了一眼,绕到院墙的侧边,小心翼翼地移开了地上的一块石头,猫腰钻了进去,淡青色的身影消融在夜幕的街道中。
少年刚钻出墙洞,脑袋便被狠狠地拍了一下。
“谁?”
少年心头一惊,抬头一看,见是另一个白衣少年,舒了一口气。
“是你啊?吓死我了。”
“怎么这么晚,刚才先生来查房了!”
青衣少年闻言,面色一白。
“你怎么说的?”
“说你闹肚子,这会儿定在茅厕呢。先生精明,去摸你的被窝,好在我早有准备,在里头塞了个汤婆子,还有些余温呢。他这才没怀疑。我赶紧来外面找你……嗨,幸好今天来查的是孙先生,换了季先生,哪有这般好糊弄。”
青衣少年舒了一口气:“幸好……月川,谢了。”
“客气什么。”那叫月川的少年忽然促狭一笑:“你……脸这么红,遇上了什么好事?”
说着,他上前嗅了嗅青衣少年的领子。
“这么浓的脂粉香……子砂,莫不是……”
青衣少年子砂顿时慌张地摆了摆手:“你别乱说。”
“瞧你慌的,看来,是有贼心没贼胆。”
月川轻声一笑,星眸中戏谑更甚。
“不与你争辩了,明日还有晨课,早些睡去。”
子砂做贼心虚,有意避过这个话题,瞪了一眼月川,甩袖匆匆离去。
月川望着他的背影,抬了抬眉,心中嘀咕:他这远房表弟,外表看着清俊,可生起气来的样子,还真像个没有长成的小姑娘呢。
深夜……
瑞和画院的寝舍中,漫出一阵又一阵均匀的呼吸酣眠声。
一双白净的小手轻轻地掀开了被角,确认周围人都熟睡之后,子砂静悄悄地下了床,抱起柜子上的一叠衣服,在透窗而入的月光的掩护下,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只见他三弯两拐,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这是一处废弃的小屋,以前用来存放画具颜料,坐落在一座假山后面,十分隐蔽。
子砂轻车熟路地推门而入,又极快地掩上了门。
哗哗的水声从门后传来,窗户透出淡淡的月光,如银色的丝缎铺满整个屋子,恍如星河。
少年背向窗子,缓缓解开结带,纤细的左肩旋即裸露在空气之中。
长衫委然落地,只见线条优美的锁骨下,赫然是紧紧缠裹的洁白绷带。
绷带被一圈一圈地解开,一对盈盈玉乳挣脱束缚弹了出来,两点红莓艳如胭脂,衬得少女的胴体越发洁白无暇。
“哗~哗~”
少女用手试了试水温——正值夏日,蓄水尤有余温。
她又仔细地嗅了嗅自己的双臂:胭脂香味着实浓郁,如若这般出席晨课,定要引起怀疑。
她用干葫芦瓢儿舀起一勺水,淋在自己身上,淋漓的水珠流过单薄的肩膀,溅落在她裸露的脚趾。
子砂打了个哆嗦,又浇了几瓢水,强迫自己适应了温度,抬起脚跨入水桶中。
“呼……”
子砂钻出水面,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她那如同黑色丝缎一般美好的长发,随意地覆在她的背后与肩膀,两缕垂落胸口,遮掩住娇艳的红莓。
水珠缀在她如玉盘一般的小脸上,她的眼睛好似沾了雨水的黑葡萄,更加莹亮动人,只是此刻,这双原本活泼的眼中盛满了惆怅哀思。
丹砂望着水面,月光的折射下,她那清丽俊秀的脸盘与记忆中的另一个人重合:
“哥哥……砂儿好想你呀。”
手指触碰水面,波光潋滟,她的思绪被带回了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