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遥硬是从其中看出一点自然不雕的感觉来。
卫珩说:“不必。”
既然答应过,分内之事而已。
舒遥百般滋味莫辨,想开口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对信口跑马的舒遥来说,是继被人护持之后,又一番平生头一次的新奇体验。
他最终头脑发热道:“要不我去帮您喂鹅吧?”
“……”卫珩不是很明白舒遥对喂鹅到底是有什么执念。
他按耐下心中的不解,嘱咐道:“别太欺负它,它欺负你也不必太忍着,放手打便是。”
一人一鹅见面的场景并没有卫珩预想中那样鸡飞狗跳,鹅毛漫天。
鹅惦记着上次差点被寒声寂影抵到喉咙,还被卫珩一把丢出去的恐惧,警惕看着舒遥,脖子伸得老长,就是不敢来叼小鱼干。
卫珩一句“是我要护着的人”对舒遥暂且生效。舒遥倒是很老实地没去招惹鹅。
一人一鹅,中间放着一篮小鱼干,一蹲一站大眼对小眼瞪视好半晌。
舒遥先举手,很不耐烦:“小鱼干里没下毒,不拔你毛,要不是为了还你主人恩情,谁闲来无事看你?”
鹅不是很懂人类的审美,自然也没法知道舒遥长得是美是丑,嘎嘎叫了两声,表示自己也并不想闲来无事看到舒遥。
舒遥叹口气道:“没办法,你主人对我太好,好得让我剩下不多的良心有点慌,总得做点什么自己寻个安慰。”
舒遥想不通。
若说昆夷山巅的顺手搭救,尚且可以解释为好心发作,人品纯善。
玄通峰堂中的种种回护,则远远超过对一个陌生之人起的好心,不知经年知交能不能有这样的待遇。
更何况自己还是魔道之中最声名狼籍的那位贪狼使,按理是仙道中人极其瞧不上眼的。
舒遥对上鹅的黑豆小眼,忽然灵光乍现,将这两天所有事情串联在一起,脱口而出道:“你说你主人不会暗恋我已久吧?”
鹅睁着黑豆小眼,更茫然看向对面厚颜无耻那个人类,不明白他是从何而来的自信。
要是真是这样,当初那老头还用得着担心他人生大事担心到头秃吗?
第7章论道台
卫珩过来时,看到的便是一人一鹅隔着一篮子小鱼干两两对视成雕塑的尴尬场面。
他以为舒遥数次提出要喂鹅,是心里惦记着被鹅踩到脸上欺负的旧恨,准备趁机报复回去。
魔道贪狼使,心里自该是有点傲气。
一来确实是大白鹅做得不对,有失待客之道;二来卫珩也不觉得这只与他同龄的大白鹅,能吃亏到哪里去,索性放手让他们一人一鹅自行解决恩怨。
不想非但没看到鹅毛乱飞,剑气纵横的画面,这一人一鹅对视之间,反而颇有点诡异的和谐。
卫珩按耐下心中零星一点好笑,不动声色问舒遥:“喂完了吗?”
“喂完了。”舒遥起身拍了拍手,不屑于去和一只鹅斤斤计较:“正打算回去。”
玄妙峰头被竹林花草,山石流泉占去绝大多数面积,只余下一两间小院的檐角错落自重重绿荫如烟下飞翘而出。
好在玄妙峰卫珩一人独居,再加上舒遥也不过两人,怎么着两人都能有各自的屋子住,不会嫌挤。
卫珩将舒遥送到他所居的小院之内。
这一路上没危机重重的杀阵和凶兽,整座山头最凶猛的是一只正埋头猛吃小鱼干的大白鹅,卫珩显然是有话要说。
舒遥静静等着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