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捂嘴笑了两声,乐道:“小姐这会子倒是取笑起大公子来了,早上还怨他呢,说都是他慢悠悠的,才害得您被夫人盯上。”
夏茗烟将装着鱼食的纸袋递给一旁跟着小丫鬟,又取过手帕擦了擦手,这才施施然的起身。“回去吧,这雨下的,也不知道他们都出去做什么。”
“这样的小雨,许是适合漫步街市吧。”
几人撑着伞回了内院,谈笑生声飘散在烟雾之中,夏茗烟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有些厚重的云层,终于有了一种自己尚还活着的感觉。
春风抚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两点的细雨,吹得她更加精神了些。只是她眼底的冷色越发的沉了,虽然笑着,但是眸中是一片沉甸甸的黑,愈是笑,越发深沉。
出城的路上下起了零星的细雨,骑在马上,风吹起来,那绵绵的细雨落在身上,倒是半点不让凌霜清讨厌,但是有些人却是看不过去的,故而凌霜清方从马上跃下,就被一张披风裹了个严严实实。
这几年开始抽条,身高已经和凌霜清相差无几的七皇子殿下气鼓鼓的看着自家夫子,语重心长的叮嘱:“夫子总是觉得自己康健,仗着身体好愈发胡来,既是下了雨,便该跑慢些,猎物又不会跑了。”他一边数落着自家夫子,一边熟门熟路的将人拉进了茶棚之中。
这是京郊的一处茶棚,恰好在官道之上,规模还不小,这出猎的队伍占了一小块地方,凌霜清便被黎景尘拉到了那圈人中间的位置,被他按着坐下。
凌霜清有些不适的想要去解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殿下莫闹,只是一点细雨而已,衣物皆未湿,只一层薄薄的雨珠便裹着这披风,像什么话。”
黎景尘正为凌霜清斟茶,闻言便是一脸委屈的看过来了。“我这不是担心夫子的身体吗?夫子每日教导我便已经殚精竭力了,若是与我出猎一趟,染了风寒,那不是我的大罪过?”
“便是殿下累倒了,我也不会倒下,所以殿下不需做这些。”凌霜清多看了两眼黎景尘带出来的人,对今天要办的事情有些了解。“殿下莫不是被这一场雨拦了路?”
黎景尘的人在皇城之内不好动作,所以常年是在外面折腾的,黎景尘有时候会约凌霜清出城游玩,事实上是借着和夫子游玩的名义,带人出城办事,这些事情,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事。凌霜清清楚自己学生的尿性,他绝对不会是被这样一场小雨拦下的人,那么拦住他的必然另有他人。
“怎么会,被拦了路的另有他人。”黎景尘也很配合凌霜清的话,示意围着他们的人让开,便露出了坐在茶棚另一层的两人。
正是相府大公子夏铭晨与威武大将军宋淳。
两人似乎已经知晓这边的情况,见凌霜清看过去,夏铭晨笑了笑,举着手中的茶杯向凌霜清问好。
正常来说,兄弟在外相见,凌霜清是庶子,合该去拜见他那嫡亲大哥,但是凌霜清并没有过去交谈的意思,便只是点了点头便算是问了好,指尖微抬,便让周围的人又围回来了。
那边有谁重重敲打桌边,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凌霜清却是满不在乎。“他们倒是有兴致。”
黎景尘笑了笑并未回话,因为那边的声响有穿过来了。
宋淳的声音本就不小,更何况他有心大声说话。“铭晨兄,相府向来规矩严,怎么偏生出了铭岚这般人!你看看他这做的叫什么事!真以为跟着位皇子,七皇子叫他一声夫子,就真是高高在上,连大哥都不必来见了?!”
夏铭晨的脾气还是好的,只是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听:“宋兄不必如此,舍弟在家便不爱说话,想来又是犯了懒了,并非有意不尊嫡兄的。”
黎景尘嗤笑了一声,那边的声音顿了顿。
宋淳又道:“不过一不受宠的皇子,派头却摆的这般足,呵。”
黎景尘不再言语,只是起身道:“约好要一起春猎,本就晚了些,既然夫子不惧那春雨,那我们便走吧。”
凌霜清刚起身,就被黎景尘又握住了手。“省得在这里听犬狂吠,污了夫子的耳朵。”
凌霜清对他们这些怼来怼去,却不造成任何伤害的话语无感,既然黎景尘要走了,他便跟着也走,只是走之前多看了宋淳一眼,觉得那人与平时憨厚的那位“威武大将军”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