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言道:“表小姐,廉先生差人过来吩咐,说是让几位一同去前院,有事交代。”
“知道了,我这就出去。”
桑柔跟着阿大来到院子,就见李臻与宋六少正在叙话,两人见她来了都是笑眯眯,“靳小姐,我们走吧。估计呀,是要交代课程的事情。”宋小六先行言道。
桑柔微笑点头,几人来到前院,廉先生已经等在那里,除却廉先生,还有另外四位先生。书院只有他们三位新人,而这三个人还都没有经过测试,具体个人素质如何,实在不得而知。廉先生开口:“你们三个都是新人。作为骊山书院的院长,有些话我是要与你们细说的。”
“先生请讲。”三人有志一同。
“我们每日早晨卯时是有固定的起床钟声,你们切勿贪睡,半个时辰之后会有小厮为你们送早膳。辰时便是第一节课的时间,第一节课乃是术数,第二节课是国学。上午只有这两节课,下午便是风俗与骑射,风俗并不要求必须上课,如若你们不感兴趣,也可以在房中小睡,但是却不能误了骑射的时间。傍晚的时间则是由你们自己支配,大致上,我们每日的安排就是如此。你们还有什么不了解的么?”
桑柔举手,廉先生言道:“你说。”
“我之前并没有关于这几堂课的底子,不知具体在学习上该是如何。”
桑柔问的认真,廉先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微笑言道:“这茬学生是今年三月入学,如今是十月,已经过去七个月,你们如若跟上,必然有些艰难。之前我与你们其他几位先生也谈过,大家俱是认为,还是让你们三个跟班学习,而不单独开设课程,这样既可以很快让你们融入学生中,也能够付出更多的努力,学习之事,哪里有不艰苦。”
桑柔:“是,先生,我知道了。”
“好了,这几位,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几位分别是教术数的齐先生、风俗的金先生、骑射的张先生,还有这位是负责你们其他内务的古先生。至于国学,则是由我来教。”
李臻和桑柔认真行礼:“先生好。”
宋小六看他们如此,也有样学样,廉先生微笑,“既然来到骊山书院,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只希望你们能够好生的学习。明日上课,我会在课堂上为你们介绍一下诸位同学。好了,你们先行回去休息吧。”
“是!”
三人回去的途中见有学子望过来,俱是点头示意。宋小六见桑柔微笑点头的样子,咬唇:“你笑的跟花儿似的。”语气不易察觉的微酸。
桑柔奇怪的看他,“我不笑,难道要哭么,我们都是好同窗耶!算起来,我们入学比较晚,自然该更加谦逊才是。”
宋小六表示,他就不知道谦逊为何物。
“宋六公子。”
“楚瑜,或者小六,你选一个。”宋小六觉得,他们都这么熟了还要彼此靳小姐、宋六公子那样的叫,实在是显得太见外,他和桑柔怎么会见外呢!
桑柔一怔,随即言道:“我们还没有熟到彼此称呼名字吧?而且不管熟不熟,这名字总是不能乱叫的。”
“你看你这人,怎么少女身子老学究的心呀。谁和你说不能称呼名字的,这有什么不好的。你都说了,我们接下来可就是同窗了,什么是同窗,那是该守望相助,互相扶持的。都能互相扶持了,叫叫名字又有什么稀罕。”宋小六理直气壮。如若八歪理,他最是能干了。这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感觉真是棒呆了。
桑柔:“就算是同窗,有些礼仪,也要恪守。有道是男女大防,虽然如今我们没有全然做到如此,可是也该有着分寸。我直呼你的名字,那你呢,你要怎么叫我,也要叫我的闺名么?如若传了出去,外人又该如何作想?我们都是同窗,你知道我们清白,表哥知道我们清白,诸位同学知道我们清白。可是你又如何能够担保不会有些好舌之人以讹传讹?这世间对女子名声多么重要,便是我不说,您也该是知晓一二。”
桑柔虽不是大声嚷嚷,但是却也足以让周遭的人都听到她的话,刚才她看众人皆是表情暧昧不能反驳,如今倒是趁着这个机会言道几句。而且这般一说,倒是小小的下了一个套,让众人不能就他们的关系多言其他,如若说了,是否就是那好舌之人呢?
宋小六:“我自然知道女子名声重要,可是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都是父亲了,同窗如手足也不是正常么。你就把我们都当成自己的兄弟,称呼自己兄弟,总是可以叫名字的吧?”
这话真真儿就是狡辩了。桑柔觉得与这个家伙辩论,实在是不沾什么好处呀。
“你这话又是胡搅蛮缠了,我……”桑柔就要继续言道,李臻制止她,“表妹,宋六少既然执意坚持,那么你也无需太过谨慎了。左右这般光明磊落的地方,又出不了什么龌蹉。我们唤他楚瑜便是。只宋六少,这女子闺名倒是不能随意称呼。这点,还望您见谅。”如若他再不开口,这两个人怕是就要辩论到太阳下山了,原来他怎么就不知道表妹这么活泼呢!
桑柔一顿,缓缓言道:“好!”
宋楚瑜见李臻帮他说话,对他感激一笑,言道:“行,李兄,以后你们都叫我楚瑜便是。”言罢看桑柔,嬉皮笑脸:“阿桑同学,这样可以了吧?”
桑柔无奈扶额,这个家伙为什么这么厚脸皮,这是闹哪样呀!
“你可以叫我靳、同、学!”几乎咬牙切齿了。
宋楚瑜笑嘻嘻:“阿桑同学也是一样的呀。对了,阿桑同学,你名字里这个桑,是桑叶的桑么?”
桑柔磨牙:“正是!”
“其实呀,我知道,桑叶是可以作为药材的。”宋小六继续言道。
谁要和你讨论这个,谁谁谁!
桑柔微微一福,“楚瑜同学,一路上山而来,我有些疲乏,想回去休息一下了,先行告辞。”客客气气的不搭理你,哼!
宋楚瑜哪里看出桑柔不高兴呀,当真是觉得她疲惫了,连忙言道:“那快些回去休息吧,晚膳后早些睡下,明日也好有精神上课。我送你回去,走走走!”
一拳打在棉花上,桑柔就是这样的感觉,她默默无语两行泪呀,这个家伙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桑柔耷拉着脑袋回房,桂嬷嬷看她如此,以为她被先生批评了,安慰道:“廉先生看着便是严厉的,不过我想既然来读书,自然是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小姐可莫要放在心上。”
桑柔有气无力:“我自然知道的,不过廉先生态度很好的。”
桂嬷嬷不解:“那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蔫巴?”
桑柔撇嘴:“让宋楚瑜那个蠢蛋气的,嬷嬷,你不知道,他特别奇葩耶,我真怀疑他是怎么长大的。为什么就没被人揍死呢?”
桂嬷嬷被她的话逗笑:“小姐还真是孩子气。”
桑柔不依:“我哪里有孩子气呀,他才是真的孩子气呢,还是个中二少年,你说我这什么命呀,竟然会认识这么一个货。”
桑柔真是悔不当初,如若不是当初她去见南桂枝,怕是就不会见到这个家伙,也不会有如今这段“孽缘”。
桂嬷嬷看桑柔痛心疾首的样子,忍不住笑的更加厉害,原本有些担忧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也许她担忧的全然没有道理,也许……这还真就是表小姐的一段好姻缘?
“小姐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其实宋六少人很单纯,也许值得相交呢?”
桑柔“啊?”了一声,呆呆的看桂嬷嬷,半响,缓和过来,“似乎,也是哈!”
豁然开朗。
☆、第21章
“想来大家也是知道,书院新进三位学生,今日为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依次是宋楚瑜、李臻、靳桑柔。靳同学是骊山书院创办以来招收的第一位女学生,入学时间又稍晚,大家要多照顾新同学。”廉先生专程来术数课上为大家介绍,术数先生冷着一张脸站在一旁并不说话,众位同学不置可否称是。
宋小六在一旁小声的嘟囔:“阿桑同学自然由我照顾,才没你们什么事儿呢。”术数先生离他近,瞄一眼他。
“好了,至于同学们,我也不一一为你们介绍了,都是同窗,一起上课便是熟识,行了齐先生,我不耽误你上课了。”言罢,廉先生离开。
三人按照自己的位置坐好,齐先生看宋楚瑜,似笑非笑言道:“其实我一向不太赞成半路过来学习,特别是有些别有目的人。”停顿一下,继续言道:“术数不似国学,如若半路学习不耽误什么。术数讲究的是一个循序渐进,我不知晓你们底子如何,只我希望,你们能够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我们知道了,先生。”
“那好,开始上课。”
齐先生讲课很生动,饶是桑柔这样经验不多的人也能感受到,似乎讲课的时候齐先生与之前那般全然不同,一节课上完,桑柔将书本合上,齐先生看他们三个言道:“如若你们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我。”
桑柔含笑点头。
这批学生大抵四十人左右,桑柔环视一周见大家都看她,想了下含笑言道:“师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众学子脸红,其实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女子,不少人都已然知人事。但作为同窗,这样的感觉又是不同。
“靳同学如果有不会的,来问我好了。”一学子言道,惹来众人嘲笑,“安然,你这样的成绩,真的能解答清楚么?”一时间,大家倒是都笑了起来。
桑柔等三人见此情形大抵也明白了,这位叫安然的学子术数想来是不好的。
“那你问徐飞呀,徐飞特强,不管是术数国学还是骑术,就没有不厉害的。”安然十分的自来熟。
宋小六觉得,这些人是要和自己抢阿桑的节奏呀。
“徐飞是谁呀?该不会是徐大人家小公子吧?”
安然言道:“正是呀。宋六公子吧,久仰大名。”
虽然都在京城,也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但是所处的环境还是有差别的,宋小六原本玩儿的好的也大抵都是不读书的。同样的,骊山书院的学子也大抵都是与自己的同窗相交,与别人总归是差了一层。
这也是宋丞相和李大人迫切的希望自家儿子能来骊山书院读书的缘由,接触的人不一样,圈子也不同,这是家境好所不能比拟的。
宋小六:“你谁呀?”
安然笑嘻嘻:“在下安然。”
宋小六觉得,这些孩子真是念书念傻了呀,他都听到他叫安然了呀,关键是,他是谁家的呀。呃,好吧,不管谁家的,和他都没啥关系,惹了他,一样是要死的。
“徐飞是谁呀。”
坐在稍后排的年轻男子言道:“在下便是徐飞。”
这是宋小六第一次见徐飞,徐飞不过十六七岁,整个人消瘦俊朗,他鼻孔微微喷气,“呵呵,原来你就是徐飞呀。真是久仰大名。”
如果说京城有个人最让宋楚瑜童鞋讨厌,那么就是这位徐飞徐小公子了。怎么说呢,虽然两个人从来没见过,但是有种讨厌叫“看你不顺眼”,有种孩子叫“别人家的孩子”。
这位徐飞十分的出色,以至于京中不少人都拿他作为自家孩子的榜样,而不学无术的宋小六更是深受其害。
“原来你长这样啊,也没有三头六臂呀,也不知道我家老爷子整天夸你啥。”这事儿十分不解呀,他歪头仔细琢磨。
这话一出,立刻拉了不少的好感呀,要知道,一个十分出色的徐飞,也让他们亚历山大呀。
“哎可不是,我家老爷子也是,天天念叨,徐飞,你还真是蛮讨厌的哈。”安然自来熟的揽住宋楚瑜的肩膀,心有戚戚焉的感觉怎么破!
徐飞好脾气的笑:“我爹在家倒是时常让我以宋大公子为榜样。”
宋小六听到人家夸自己大哥,心有戚戚焉的挺胸:“他很厉害啦。”
桑柔见他们迅速的打成一片,微笑感慨,果然都是男孩子呀。
“对了,李臻,听说你骑术不好,这点你可以找我,我这个擅长,哈哈哈,小爷也总算有擅长的了。”安然真是一个十分善于活跃气氛的人。
李臻点头:“自然。”
安然:“靳同学到时候也来。”这补充惹得大家哄笑。宋小六戳他:“不准欺负阿桑同学。”
安然无辜:“我哪有欺负靳同学呀,我帮她呀。再说了,凭啥你就可以叫阿桑同学,我们就要叫靳同学,这不公平呀,你们说对不?”
众人附和,“对对!”
宋小六:“当然不对了,我是阿桑同学的护花使者呀。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没安好心。我与李兄关系可不错,阿桑是他的表妹,自然也是我的表妹。自家的表妹,我哪里能不护着呢!”
李臻感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他们俩昨天才认识呢,还真是自来熟,呃,当然,更加自来熟的就是这位安然。
同样挺感谢安然的,还有桑柔,如若不是安然这般插科打诨,他们未必会这么快融入大家,她浅笑帮着安然说话:“我们都是同窗呀,就像你昨天说的,同窗不是手足一样的存在么,既然是手足,又哪里会不安好心。”
安然得意:“看吧看吧。”
宋小六呜呜:“阿桑同学,我是在帮你呀。你还真是不识好人心。”
宋小六觉得自己挺悲情的,他明明都是为了阿桑好,可是阿桑竟然都不看他,真是好讨厌。不希望阿桑来上课,呜呜!
廉先生进门便是看到了这副场景,似乎大家处的还是很不错的,他不知将一个女孩子引入学堂是好是坏,但是所有事情都有个创新,只希望,这次靳桑柔能够表现出色。
“先生过来了,上课了上课了。”
相比而言,桑柔觉得国学果然比术数更加好学一些,虽然这几年没有学习,但是前些年她也是时常跟着父亲读书,如今看来,这些底子倒是至关重要。
第一天的课程很快就过去,齐先生冷傲、廉先生淡然、金先生洒脱、而骑术的张先生自是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