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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顽童不过四五岁的模样,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这孩子漂亮得就像玉雕出的一般。连查文斌在看见的第一眼都被他身上那股可爱劲儿给吸引了,就感觉心头连日来的压力全无,只看着那孩子在那嬉笑顽皮。
    那顽童提着灯笼,朝着查文斌做了几个鬼脸之后,朝他勾勾手指头,然后扭着光屁股一蹦一跳地朝着前面走去。查文斌呢,看那小孩着实可爱,便也一步步随他走去。那小孩每走几步就停下,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然后接着勾勾手指。
    查文斌呢?也乐得和他闹,小孩停下,他也停下;小孩走几步,他也跟着走几步,脸上始终一副笑呵呵的表情。就这样走了差不多有七八十米,那小孩跳上一块大石头,跷着光脚在那儿直挥手,招呼查文斌也坐过去。
    查文斌呢,举起自己的左手像是在让那小孩等等自己,脸上的笑容依旧。那小孩不停地挥舞着自己莲藕一般的小手像是在说:“来啊,来啊……”
    一步、两步,眼看着查文斌就要抱起那孩子了,猛地他脸色一变,一直在空中挥舞着的左手一抖,“呼”的一声,一张黄色的符纸带着火花就冲着那孩子飞了过去,“轰”的一声在那孩子跟前烧了起来,那孩子脸色一变,“啊”一声惨叫,不由得就举起双手护住自己的脸庞。
    查文斌趁着这个间隙,右手马上揣进乾坤袋,掏出一张由麻绳所编的网,上面用白色绳索绘出一张八卦图,他随手一扬,那网便在空中完全张开,盘旋着朝那小孩飞了过去,不偏不倚刚好把他罩住。那孩子一吃痛,马上缩成一团,“啊”的一声哭了出来,像是在跟查文斌求饶。
    查文斌看着网中的那个小娃娃冷冷道:“这个地方,千百年来都没个人进来过,怎么会偏偏多出你个娃娃,就这点迷惑之术也想害人,不要以为我不认得你,傒囊!”说罢右手的七星剑已经抬起,作势就要劈下去。
    原来他第一眼看见这个小娃娃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真遇到了鬼,这种地方哪来的小孩?只是他一直没动手的原因是不知道这个鬼到底是不是想害他,所以就顺着它的心意,将计就计跟着走。
    不过这个说是鬼还不确切,更加确切地说是傒囊,这东西他曾经在外婆家那边遇到过,是一些修成了精的动物所化,在一些深山老林里比较多见。以前老人们常说某人在山里走着走着迷了路,然后跌下山崖死了,就说是被小鬼勾了魂。其实干这事的,多半是这种叫傒囊的精怪。凡是遇到这东西的,不要害怕,也别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要大喊一声,自然就会让它现出原形!
    查文斌闭眼默念了一遍清心咒,等再睁开眼睛时,只听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前方出现了一条水路,而此刻在自己网下的是一只样子丑陋的爬行动物,那怪物嘴巴正一张一合,发出类似婴儿的啼哭声。
    “原来是一条大鲵在作怪。”大鲵,又名娃娃鱼,叫声很像是婴孩的哭声,喜欢生活在没有光线的地下洞穴中。
    查文斌此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就在离他不到20厘米的地方,一棵青铜树的树杈直愣愣地支着,眼看就要扎到他的眼球。这棵青铜树的树杈异常锋利,像是一把把匕首朝外凸着,而树上还挂着些白骨。想必这大鲵刚才就是想引诱自己撞到那树杈上被活活戳死。“好你个恶毒的东西!”查文斌正欲举剑刺下,“咕呱”一声响起,一条硕大的舌头抢先甩了出去,等到查文斌反应过来时,地上只剩下了那一张空网了。他回头一看,就见那三足蟾正用舌头舔着大嘴,想必这条大鲵已经给它做了点心。
    “伙计,你这可有点不仗义了,刚才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走过去无动于衷,这会儿我能搞定的时候,你才出手?”说完,他装作生气的样子拍了拍那蛤蟆的鼻子,只是三足蟾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我就不出手,你能怎样?让他好气又好笑,索性去看旁边那树了。
    他的脚下开始出现了渗水,比起外面暗河里的水温更低,冰凉刺骨,而这棵青铜树就是在这里拔地而起,查文斌数了数,足足有九个枝丫,分三层朝着三个方向分开,每一根枝丫都像是被刻意打磨过锋利无比,而一具白骨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具尸骨不像是自己撞上去的,而像是被人倒挂上去的,因为他的头盖骨和肋骨已经散落在了地上,而盆骨恰好被卡在了树杈上,从这盆骨的位置来看,这个人死的时候,身体是头朝下,脚朝上的。大鲵虽然有迷惑之力,能引人撞上来,但也绝无能耐把尸首倒着挂。查文斌脑中第一个跳出的词汇是:祭祀!
    当一个人被选中后,用树上这些利刃,从人后背的皮下刺入,吊在这些青铜树上,用来惩罚或是完成某种祭祀。恰好这个地方有大鲵出没,就拿来当作害人的工具了。
    查文斌抬头一看,这头顶上果真有一些红色的东西,在射灯的照射下特别明显,试着用剑戳了戳,应该是某种红色的萤石,因为吸了光亮照射,所以才会变红。
    刚出了水路,这会儿又要重新走水路,不过试了试,好在水倒不深,他收起八卦网,便接着朝里面走去,不到几米,再次看见了一棵青铜树,跟前面的那棵几乎一样……
    第089章 血祭
    这棵树上同样存在着尸骨的残骸,对于这类邪恶的东西,查文斌向来没有好感的。在他看来,原始的祭祀活动都是建立在各种血腥与杀戮之上,其中就不乏这种活祭。祭品往往是奴人或是战俘,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权者用各种理由加以迫害,更甚者和前面那人一样,用灭魂钉这种传说中的冥器将人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让他觉得十分厌恶。
    不过同情归同情,可这终究是历史,中华文明自古以上下五千年自称,其实有多少是被世人一直流传了下来,又有多少已经埋藏在了岁月的尘埃之中,如他所见的也不过是当时某种盛极一时的祭祀方式罢了。对于历史,人们只有尊重和敬畏,因为你无法改变,也无法重塑。
    查文斌这样的人,本来就明白神鬼之道不过是在一念之间。用得好,能够救世度人,用得不好,那就是杀人于无形。毕竟人除了命理之外,真的有太多的意外发生,尤其是像他这样,自从丢了女儿之后,对于天命的探索就一直未曾停止过。
    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轮回也好,生死也罢,都不过是顺其自然的安排,可是对于查文斌来说,天道才是追求的终极目标。因为一个道士这辈子可能会给无数人算命卜卦,指点迷津,却唯独永远不会给自己算一次,这也是他自幼入门时便被师父告知的。其中原因,查文斌也曾考虑过,最终他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一个人一旦窥破了自己的未来就会想方设法改变命运,而从命理上来讲,这是不可逆的。命里会不会富贵,会不会有劫难,这些都是注定的。无论你会不会算命,你的命运都是这样,努力的结果顶多是略有点改变而已,不可能有根本上的变化。
    另外一个原因,人都有私心,他查文斌也不例外,谁都希望自己能得到更好的未来,总觉得命运对自己不该这么不公平,这就很容易对自己的命理有错误的思想,从而会使自己本来一直追求的天道发生改变。所以,很多真正的高人只能通过别人来解自己的命理,为的是不失偏颇。
    所以说,查文斌认为师父告诫他不给自己算命,是因为怕自己受私欲的影响算不准,也怕自己知道自己的命运而心灰意冷,更怕自己努力改命的行为正落入命运的圈套。不过这人往往也就是因为越去规避而越容易遭受,其中的因果既说不清也道不明,他索性关上自己那颗好奇的心,努力追求对于天道的认识,特别是在他得知人除了命运之外还有一层更加深奥而不可解的天命存在,就越发对自己的命运不在乎了。
    既来之则安之,这也是查文斌身处在这失落的世界时一直在心中对自己说的话。既然命中需要到这里来走一遭,即使是死在这儿也是命中所属,躲终究是躲不过的,不过是选择死个明白还是死个糊涂罢了。
    查文斌检查了这具尸骨,并没有发现灭魂钉这类冥器,也无鬼魂的迹象,空荡荡的只留下一副残缺的遗骸,也只有锋利的青铜还在向他诉说往日的杀戮:挣扎得扭曲的身体、撕心裂肺的号叫、汩汩的鲜血顺着青铜树枝中间的引血槽流到脚下的器皿之中,待最后一滴血流干,那些神职人员捧着装满鲜血的青铜器匆匆离去,只留下那具干枯的尸体慢慢在此风化,慢慢在此腐烂。
    至于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有可能是惩罚,也有可能是祭祀,古人对于血祭并不是没有记载。据史书记载,在各个民族的历史上都曾有将活人或是活的牲畜用来祭祀,以保佑农业生产富足、族群生活平安的例子,我们不能以现代的眼光去看这些貌似野蛮和血腥的行为,因为它属于历史的一部分,我们只能去解读,而不能去批判。
    在肯定了这是属于某种血祭的活动之后,查文斌不忍再去联想那一幕,因为青铜树的底座,即那个用来盛放鲜血的鼎状器物上斑驳的黑色残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那些都是鲜血氧化后形成的痕迹。看来要想彻底弄清楚这里,还得继续深入,我们对于历史了解得太少,尤其是这种已经消失了的文明,谁也无法解释他们是怎样建造了这个历史,同样谁也无法解释他们怎样又把自己灭亡的。对于这点,全世界都有许许多多的未解之谜,相信那也只是我们暂时发现的,还有更多我们未知的或永远埋在了地下,或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就像他所擅长的道一样,师父只是传授了他那些咒语、符字以及千百年来传下来的规矩。至于究竟是谁创造了这些,他也一样只是听闻了传说而已,事实的真相是怎样,谁又知道呢?谁又真正地关心过呢?
    就像此刻他手中的那六枚灭魂钉,上面的鬼篆和青铜门上的如出一辙,外面的五行三界八卦,十口青铜大棺,将圆极之术发挥得淋漓尽致,连他这个道士都叹为观止。而这些东西明明现代只有少数精通道家的人才会明白,唯独这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地下世界却随处可见,并被运用得炉火纯青。还有那组神秘的文字,究竟跟《如意册》又有多大的关联,这些精美而硕大的青铜器又是何人所铸,那个躺在棺材里的活死人又是谁?远古时代的黄帝战蚩尤竟然被照搬到了这里,真正的蕲封山又有怎样的真面目?应龙高水的传说他已经亲眼所见,就拿身边这只成了伙伴的三足蟾来说就有说不完的故事。总之有太多的疑问,也有太多神秘。
    超子和卓雄是死是活,有没有逃出这片充满危险的区域?老王和冷怡然又是被何人所伤,偏偏连返魂香都救不醒,他们的命运又该如何?眼下自己前方的路还未知,却要记挂着这么多,查文斌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好累。如果自己只是一名农夫,会不会还在那座小山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果不是为了救姑婆一命,强行抢魂,自己的女儿是不是正依偎在怀里跟他撒着娇?
    他的出生仿佛就是被安排好了要跟这一切结缘,因为被师父养大,所以成了道士;因为师父偶遇了小姨的出生,才让外公认识了他;因为外公的关系,他才会去救姑婆,却失去了女儿;因为结识了老王和何老,才认识到还有天命的存在;最后又因为他们,自己稀里糊涂到了这里……查文斌坐在青铜树下细细地回想自己的这一生,苦笑一声:“伙计,这恐怕就是我的命了,你说我该不该给自己也算上一卦,替咱俩占一占前面的凶吉,问问何去何从?”
    三足蟾自然是不会明白他心中所想,硕大的眼睛难得地眨了一下,只是蹲在地上看着他,或许它也想开口安慰这个跟自己颇有缘分的人,或许它根本什么都不懂得,只是机缘巧合加略通人性,才跟查文斌走到一块儿的。毕竟它只是一只蛤蟆,哪怕是灵兽,也只是一只蛤蟆。
    查文斌摸了摸三足蟾的鼻子,他似乎很喜欢摸这只大得有些离谱的蛤蟆的鼻子,或许,从心底里,他真的把它当作了自己的朋友。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伙计,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老规矩,有不对劲的地方你提醒我,下次可不准等我陷入危险了才出手,不然失去了我,看谁再来给你开门。”说完,还轻轻拍了拍它的鼻梁,以示惩戒。
    那蛤蟆鼓起自己的肚子,“咕呱”一声,算是应了他的要求,两人沿着湿漉漉的洞穴,踏着不快的步子,一前一后,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090章 地下湖
    这条通道,蜿蜒曲折,宽不过两米,高有三米,虽然一路上不乏人工开凿铺平的痕迹,但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经常有地下水冲刷,不少地方都已经乱石遍布。查文斌倒是还好走,只是苦了三足蟾,若不是这家伙皮糙肉厚,恐怕早就被划得遍体鳞伤。
    查文斌不得不经常停下来等它,或者是帮忙移动一些碎石,这进程比起之前是慢上好多了,加上双脚一直泡在水中,查文斌小腿渐渐有些麻木,可现在必须咬牙坚持往里走。从地势上看,他们是一直在往上的,射灯所能提供的电源再一次变得昏暗起来,告诉他能坚持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拍拍袋子里还剩下的两组电池,查文斌估摸着要是再走一段路还没到底,只能索性回头了。
    这一路,类似前面的那种青铜树,又陆续发现了五棵,每棵树下或多或少都有些尸骨残骸,这会儿已经走了三里多路还没见有新的树出现。查文斌想既然是祭祀场地,那么收取鲜血的位置应该离祭台不远了,否则这盆血拿过去都得凝固了,这可是血祭里面对神灵的大不敬。鬼怪的事这一路倒是没有什么发现,除了自己的脚步的回声,便无其他了。
    他也尽量挑选从一些露出水面的乱石上过,这样可以节省不少体力,低温下赶路对于人体热能的消耗是巨大的,在这个通道里除了偶尔有一两只小娃娃鱼路过,便是一种没有眼睛的小鱼。查文斌想若真是饿得受不了,也只能抓些小鱼充充饥了,在这荒郊野外可没那么多讲究,他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活下去,安全地走出这片区域,然后跟超子会合,带着老王他们上医院。
    又陆续走了段路,耳中听到一阵阵水流的声音,查文斌不觉加快了步伐,在穿过几堆乱石之后,终于再次见到了一个巨型地下湖泊。
    趁着休息的时间,查文斌准备换电池,卸下的旧的也没舍得扔,只是放进了包里,还未等装好新电池,就听见“扑通”一声,被溅了一脸的水花。他连忙打开射灯,往四周一照,发现三足蟾竟然不见了。
    正抬头仔细寻找呢,就见水中一道波纹划过,一个黄色的身形“呼”地浮了起来,好家伙,那不正是三足蟾吗?敢情是好久没下水了,一下子看见这么大一片湖泊,能不兴奋吗?看着三足蟾在湖里划拉了几下,又朝着岸边游了过来,查文斌正欲拍拍它的鼻尖,一低头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一块块骨头密密地铺满了整个水底,好似一条路,互相重叠着向远处蔓延开去,视线所见范围内都是白晃晃的一片,这和古井之下的白骨寒潭如出一辙。
    查文斌蹲下细看,和前面那个水潭略有不同的是,这里的骨头要大得多,也粗得多,基本都是动物的,特别是那些羊角和牛角十分明显,因为水面不是纯粹静止的,所以他一时也分不清这儿到底有多少种动物。
    虽然能够确定这不是人的,但也看着十分扎眼,联想到外面那些取血用的青铜树,查文斌猜想这儿差不多就是那个祭台了。看来这些动物多半是当年拿来祭祀神灵的贡品,看着这累累白骨,可以想象出当年这儿祭祀的场面是多么浩大。
    三足蟾跳出水面,蹲在查文斌的身边,被水重新湿润过的身体又恢复了之前的精气神儿,一对眼睛也更加明亮。惹得查文斌说道:“伙计,让我进来就为了带你来洗澡?”
    蛤蟆明显对他这种小人思想不屑一顾,“咕呱”一声,纵身再次跃入水中,把查文斌又浇了个透心凉。它在水中再次钻出的时候,只是对着查文斌静静地浮在水面,见查文斌半晌没动静,那蛤蟆朝前方游了一小段,再次游回了他身边,还转了一个圈。
    虽然查文斌不懂蛤蟆语,不过这一路上还是配合出了一点默契,看着三足蟾这副举动,查文斌问道:“伙计,你该不会是让我坐到你背上来吧?”
    三足蟾后腿在水中一蹬,叫道:“咕呱。”
    查文斌额头冷汗连连,骑着水牛在河中戏耍的他见过,这骑着蛤蟆……反正这儿也没人,大不了就试试,万一它真的是来背自己的呢?就算不是,就权当洗了个澡。瞅准了三足蟾半天没动静,查文斌往下一跳,恰好就跳到了它的脖子上。这三足蟾的身板那是相当结实,不过就是有点儿滑不溜秋的,幸好查文斌反应快,一把死死抱住它的脖子才没让自己掉下去。
    等到他挣扎了几次过后,终于能勉强坐稳,三足蟾三腿一蹬,果真就载着他缓缓向湖中心划去。越往中间去,水的深度反而越浅,这倒是完全出乎了查文斌的意料,一般的湖泊因为水流的关系,中间永远是最深的,这里可倒好,这最浅的地方查文斌估摸着也就齐他的脖子。
    终于,他们到了看似中间的地方,这个中心位置有一点很奇怪的是不再有骨头,查文斌四下环顾,发现总计有五条这样的骨头通道从这儿向五个方向延展出去。其中有一条就是通向他们来的位置,剩余的四条应该也是到了各自的边缘。
    这五条骨头通道不约而同和最中间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使得这儿空出一片小小的圆形水域来。
    让查文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水的源头在哪儿?因为这四周都没有看见水流的迹象,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头顶倒是比较高,黑乎乎的一片,也没看见有个洞来着,如果找不到源头就意味着自己可能已经走到底了。
    正想着呢,因为在水中浸泡时间过长而麻木的小腿突然有了一点暖丝丝的感觉,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人在轻轻抚摸着,很是舒服。当他的神经开始恢复的时候,才觉察到了那一点异样。那并不是谁的抚摸,而是来自水流!
    弯下身子,用手试了一把,果然,这儿的水温要比外面高一点,而且还汩汩地往上涌着,查文斌仔细地观看脚下水纹的变动,有一些杂质正向上翻涌着。第一时间他就反应过来了,这儿是一个地下喷泉!而且还是温泉性质的。只是因为这儿常年照不到光线,室内温度太低,所以这点热量还未走到边缘就已经冷却,不到这中间来是绝对感受不到的。
    “伙计,能不能带我去外围走走?”查文斌贴在三足蟾的脑袋上轻轻地说道。
    身子一动,三足蟾便载着查文斌向对面游去,脚下水温的变化证实了他的猜测,等到达边缘的时候,又是那种刺骨的冷,三足蟾载着他绕着这个面积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湖泊走了一圈,没等查文斌吩咐,再次回到了湖的中心。
    这一圈下来,让查文斌对这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以现在他站着的位置为中心,下面有一个温水喷泉正不断地向上喷出水流,水流随之向四周扩散,为整个湖提供了水源。湖接近一个比较规则的圆形,看样子是天然形成,分别有五道动物白骨堆起的白线向中间延伸,却各自在距离中心五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查文斌最聪明的地方是他的头脑的图像处理能力,只是闭了下眼睛,整个湖的平面图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缓缓地,他从八卦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看着它久久不愿将目光移开……
    第091章 探底
    手中那个轮形器物,中间是一个实心的小圆,由五道青铜柱跟外面的大圆连接,这个东西正是他从古井下那第十口棺材里发现的,也是那个活死人唯一带在身边的陪葬品。
    原本查文斌指望把它带出去给老王研究,所以就一直搁在了自己袋子里,在查文斌的眼中这块不寻常的东西应该是代表太阳,所以就叫它太阳轮。在那口棺材里它象征着太阳,也就是天界,正是依靠它而成就了那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超级大阵的最后一环:天界。
    而此刻,他脑海中关于这片地下湖的平面图,却实实在在地告诉他,这里正是另外一个被放大了好多倍的太阳轮。
    五道由动物白骨堆砌起来的路就是这块圆盘上的五道青铜杆,按照之前的判断,这应该是象征着太阳的光芒,均匀地把这片湖分成了五等份。而中间那块出温泉的地方就是手中这块圆盘的实心小圆,外面这一圈就是圆盘最外围的圆。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不过是大小和材质。一个选用了青铜铸,一个是利用了天然水域。单从造型上来讲,两者如出一辙。要说这青铜太阳轮因为体积小,分成五个等份的圆还相对简单,但是这里可是十足的水域,硬是被人用五堆白骨给分成了五份,在没有航拍和测量仪器的古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骑在三足蟾的背上,查文斌第一次仔细地研究起手中这块不起眼的青铜器物。单纯从做工上来讲,如果抛开那精确计算过的面积划分,甚至比不上那些青铜棺来得精美。从材质上看,这也不过是一件普通的青铜物件,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反复观察之后,除了实心圆盘上有一处小小的凹陷之外,没有一丝花纹或者铭文的记载,也正是这个小小的凹陷,让他再次提高了兴趣。
    如果说这个凹陷代表着脚下的温泉出水口呢?查文斌不再多想,拍了拍三足蟾的鼻尖,一个翻身,落入了水中。
    这儿的水比他想象中要深一些,他几次都没探到底部,只好扶着三足蟾的身子,在那踩着水。
    射灯的光线,也没有穿透整个水底,因为又向上泛着水花,看也看不清,看来自己对这片水域刚才的理解还有些偏差。四周向中间靠拢的确是越来越浅,但随着骨头没了,水又突然加深起来,看来这下面至少在前段时间以前出水量都不会小到哪里去,才会形成这样的水底地貌。
    试着把身上的东西都放到了一起,又系了系乾坤袋的扎口,确保不会偏离之后,查文斌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因为这儿水流是从下往上,加上人本身又有浮力,每次下潜不到两米,就再也不能继续,越往下就觉得浮力越大。他反复尝试了几次,累得筋疲力尽,只好作罢。
    看了看四周,除了那一堆堆骨头之外就是些细小的鹅卵石,连块压重的大石头都没有,对于自己心中圆盘中间那个凹陷的判断,查文斌总觉得不去看一眼的话会有些遗憾。正扶着三足蟾喘气的他,忽然想到,这家伙精通水性,不知道它能不能带着自己下去?游到三足蟾的跟前,查文斌轻轻抚着它的鼻子讨好地说道:“伙计,能不能带着我潜到水底试试?”
    没等他有所准备,三足蟾身子一沉,大半个身体已经没入了水中,查文斌见机一个翻身,死死地抱住了它的脖子。三足蟾那强壮有力的大腿一蹬,瞬间就把两边的水分开,持续向下潜去。
    一开始,因为那些水中的杂质和气泡,查文斌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是觉得周边的水温在逐渐上升,浮力也越来越大,不得不抓紧了三足蟾才得以继续。等到他觉得耳朵里开始有了嗡嗡声,意味着这里的深度已经达到了人在无保护状态下能承受的最大值,他便再次尝试着睁开眼睛。
    借着射灯的光线,他们貌似已经到了水底,暖烘烘的皮肤告诉他这里的温度起码在30摄氏度。也不知是他们停止了动作还是这儿的水质更好,他已经能大致看清三米范围内的东西。
    三足蟾的眼睛在水底一样泛着绿光,也正是这一丝光线让他有了暂时的安全感,放眼望去,脚下似乎是一块比较平坦的地儿,从水中那汩汩向上蹿的热浪来看,那个出水孔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于是他便四下搜寻起来。
    离三足蟾不过一米远的地上,有几块光滑的黑色物体,出水孔应该就是在那儿了。他催动着三足蟾往那边挪挪位置,可是连续几次这蛤蟆都没有动,水底下没法用语言沟通,查文斌只能尽力地用手摸了摸它的鼻子,再指前方一米远的位置。三足蟾像是不怎么情愿,终于向前走去,不过随着这一动,水里的环境也起了变化。各种水底的尘埃被带起,让他的视线一时陷入了模糊。
    水下越深,氧气的消耗量就越大,现在下水已经差不多有两分钟时间了,他觉得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只好两腿一夹蛤蟆的肚子,三足蟾这下倒是挺配合的,用力一蹬,便朝着水面浮去。
    临走前,借着这一次机会,查文斌终于看清,这水底之下,赫然躺着一张八卦图,分别用黑白两种颜色的石头构成了阴阳两条鱼,他看见的那个位置正有一个脸盆大小的出水孔,而模糊的视线中,好像刚才蛤蟆停留的位置也还有另外一个孔。
    未来得及观察,三足蟾已经带着他脱离了水底,浮出了水面。查文斌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在他的脑海中,似乎后来那个孔和最先看见的那个孔之间还放着一个条形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已经看不清。
    饥饿和体力的严重缺失是现在遇到的最大难题,经过这么一折腾,即使他查文斌有再好的精力也去了七分,他在三足蟾的背上趴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有些恢复。脑海中那幅八卦图显得十分工整,阴阳两界区分得无可挑剔。他对自己说再去看一次,最后一次,不管结果如何,都马上找其他出路。
    贴着三足蟾的脑袋,查文斌轻轻说道:“伙计,我们再下去一次,你就带我去刚才上来的那个点行吗?”
    “咕呱”,三足蟾一个下潜,这一次比之前那次速度更快,等感觉已经到底了之后,查文斌再次搜寻起来。
    果然,在他的身边,有一个长方体的东西被放在那儿,论大小和模样,倒还真的挺像一口棺材,只是看着材质有点像石头,不过更让他兴奋的是双手胡乱一通摸索之下,他在那个长条石头背上摸到了一个凹陷,而这个凹陷让他有了一股自然的反应,又或者说是不由自主的反应。
    水下的查文斌,从乾坤袋中再次拿出了那块太阳轮,没有任何先兆,没作任何比画,他把手中的太阳轮朝着那个凹陷放了下去。
    离着凹陷还有几厘米的距离,太阳轮仿佛被那石头之上的凹陷吸住了一般,“嗖”的一声从查文斌的手中脱离,死死地朝着凹陷贴了上去,“啪”的一声,青铜轮仿佛是一块磁石一般和凹陷处连接在了一起,两者吻合得天衣无缝,整个长石像是终于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等到手中的青铜轮脱手,查文斌才如梦初醒,正准备伸手去抓,却感觉青铜轮已经被牢牢地固定在长石之上,而等待他的变化远不止这些……
    第092章 天崩地裂
    让人猝不及防的是,四周的水温瞬间下降。人的皮肤对于温度的变化十分敏感,查文斌在水下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时他才意识到情况有变。接着,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水的浮力也瞬间消失了,四周的水流开始疯狂地向他涌来,一个巨大的旋涡正逐渐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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