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诚却没有段子鸣那么乐观,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一脸担忧。
子卿还会揍人,说明过了三年还有人找她的麻烦,就算西北的人大多一言不合就动手,可子卿是不是太招人恨了点儿?怎么三天两头就要跟人打一架?
见萧诚一脸担忧,段子鸣宽慰道:“王爷您就放心吧,现在姐姐的身边除了当年带去的几个人,还有伊吾军的三千人,上次席谦跟着商队过去看她,回来说姐姐都快成伊州一霸了。王爷您与其担心姐姐的安危,不如好好考虑一下这次该如何收服她。”
经过这三年,段子鸣算是认了萧诚这个姐夫,然而认可之后,段子鸣却又替萧诚担心起来。
三年前王爷就没能得到姐姐的心,这三年过去,姐姐的性子是一年比一年棘手的样子,他还真担心姐姐再见到王爷时会甩给王爷一封休书,那就有意思了。
萧诚苦笑:“先让我见到她再说吧。”
他这三年没跟子卿见过,甚至没通过信,说收服还太早,子卿能记得他就不错了。
田冠沉声道:“大概也快能见到了。”
萧诚一愣,急忙问道:“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田冠满眼笑意,转头看向段子鸣。
段子鸣笑道:“姐姐的信上说伊州以西的西域部族似乎有些不安分。”
萧羽立刻说道:“嘿!这样刚好皇兄可以领兵起西域,跟皇嫂见面。”
段子鸣犹豫一下,又道:“不过姐姐说不让领兵去西域。”
“为什么?”才露出个笑容的萧诚又蹙起了眉,“不许你领兵,还是不许我领兵?”
“呃……”段子鸣挠挠头,有些为难,“姐姐说……说机会难得,她要治一治圣人……”
萧诚松一口气,随即轻笑:“这女人!我明日告病,要去皇庄休养。”
“诶?”段子鸣傻眼,“王爷这就走了?那我怎么办?”
萧诚耸耸肩。
段子鸣登时就苦了脸:“王爷你这样不厚道啊!”
田冠拍了拍段子鸣的肩膀,淡笑道:“下午去龙武军断个胳膊吧。”
圣人是绝对不会派他领兵,因为他要守着羽林军和圣人,若西域部族闹事儿,圣人手上能用的将领也不太多,萧诚经验丰富,而段子鸣虽然没有经验,可圣人想要提拔他,让他立个军功之后再提拔会容易些,因此这两个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断……”段子鸣郁闷,“要不要这么狠?”
“比较稳妥。”萧诚幸灾乐祸。
“……我要跟姐姐告状。”段子鸣颓废地趴在了桌子上。
萧诚一愣,立刻改口:“还是我去断个胳膊吧。”
子卿最疼子鸣,若叫她知道他们让子鸣去摔断胳膊,说不定再见面时会先拧断他的胳膊。
☆、96. 第 96 章
离开灵韵乐坊后,萧诚就回了吴王府,说要弄断胳膊那自然是说笑的,不必那么做,他也有办法拒绝皇帝。
穿过万浔堂走进后院,萧诚还没看见胥仁就先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徐青素。
三年前将徐青素留在吴王府之后,萧诚就给了徐青素夫人的称号,让徐青素与白铭平起平坐,借此来向皇帝表明他对徐青素的看重,也便于利用徐青素向皇帝传递一些“必要”的信息。同时萧诚也找白铭长谈一次,最终说服一直明哲保身的白铭出面牵制徐青素。
三年来,萧诚对徐青素若即若离,按照胥仁的说法,比起吴王府的徐夫人,徐青素更像是萧诚身边的女婢管事,白日里总在萧诚身边打转照顾萧诚的衣食住行,可一入夜,萧诚定是要把自己关进猗月院,而那地方别说是徐青素,连胥仁都不能随意进出。
“王爷,”一见到萧诚,徐青素就嫣然一笑,“王爷今日怎么回的这么晚?是被圣人留下说事了?”
“这些不该你问。”萧诚语气冷淡,却抬手拍了拍徐青素的头顶,“你这是要去哪儿?”
“没要去哪儿,”徐青素偷偷拉住萧诚的衣袖,双颊微红,偷瞄萧诚一眼,满眼□□,“妾身只是听下人禀报说王爷已经回府,就来迎一迎王爷。王爷饿了吗?妾身才刚在厨房煲了汤,王爷要不要尝尝?”
“不必,”萧诚拂开了徐青素的手,“下朝后跟萧羽一起吃了饭。我还有事跟胥仁说,你去忙吧。”
这话说完,萧诚就大步离开。
徐青素望着萧诚的背影,紧咬嘴唇。
然而徐青素也没安分多久,按捺着等了一个时辰,然后就端了一碗汤去书房,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
“王爷,是我,青素。”
萧诚赶忙站起来,一转身就跳上榻趴好,胥仁也两步跨到榻旁,替萧诚按腰。
萧诚清了清嗓,沉声道:“进来吧。”
徐青素推门款款而入,可一瞧见萧诚和胥仁二人的姿势就愣住了,随即一脸惊慌。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叫太医来吗?”徐青素慌忙跑到榻旁,可胥仁稳稳地挡在那里,因而徐青素也无法靠近萧诚。
“不必,”萧诚瞟向徐青素,淡然微笑,“以前打仗时留下的旧伤,最近不知怎的总有些难受。”
“伤?”徐青素更加慌张了,“那还是叫太医来吧!”
“太医来了也没用,”萧诚不以为意道,“别担心,这十来年一直这样,已经习惯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没什么事,”徐青素将那一碗汤放在萧诚的书案上,随手将书案上的东西归置一下好给汤碗腾出地方,徐青素还顺便把萧诚桌上展开着的文书看了一遍,这才放下汤碗,“妾身想着王爷到这个时辰也该歇一歇了,就送了汤来。”
“恩,”萧诚懒洋洋地应一声,“你有心了。我大概还要忙一会儿,忙完了再去找你。”
“……好。”莞尔一笑,徐青素听话地离开了书房。
徐青素一走,萧诚就从榻上爬了起来:“把那碗汤倒了。”
徐青素每日都要给他送汤,无非也就是在汤里加了催/情的药,他知道父皇和母后一直催着徐青素生下一个孩子,好有个正当理由将良籍出身的徐青素扶正为平妻。可他并不需要一个平妻,他的妻子有子卿一人就够。
毫不犹豫地把汤倒了个干净,胥仁对萧诚说道:“王爷,宫里传信,说圣人得西北传信,西域部族似乎有些不安分。”
“恩,不管。”萧诚坐回书案后,将书案上那份展开的文书拿起来,抬眼便见胥仁已经将桌上的蜡烛点燃,萧诚便将文书凑过去烧了。
那是他特地写给徐青素看的。三年了,他原本还抱着一丝期待,可父皇的偏心太明显了,萧永一次一次地陷害他,却总有父皇替萧永找借口,可当他跟萧永作对时,父皇就会表现出对他的敌意,事实证明子卿当年并没有说错,君心已定,而余下的他们兄弟三人不过就是帮助萧永成长的踏板而已。
他至今也不明白父皇到底是看中了萧永的哪一点,可不论如何,父皇不义,就不能怪他不孝。
三天后,下了早朝的皇帝匆忙赶回御书房,门一关就急切地问赵康道:“子卿回信了没有?”
赵康苦着一张脸说道:“启禀陛下,没有回信。这三天都已经传了两封书信了,可一封回信都没有。”
“最近一次跟她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儿?”皇帝眉心紧蹙。
子卿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赵康仔细回忆一下才谨慎地答道:“回陛下,也就半个月之前吧,是每个季度的例行汇报。”
皇帝怒道:“半个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联络不上了?那西北那边还有消息没有?”
三天前他才收到西北发来的密函,说西域部族有些不安分,似是要反。他就想着子卿离那里近,可以让子卿先盯着,若真有战乱,也可以让子卿带着伊吾军去顶一阵,可怎么就联络不上了?
赵康摇头:“也没有。西北那边若再来消息,大概就是各部族起兵了。”
“子卿到底怎么回事儿?!”皇帝又急又气,“召吴王、定阳郡王、宁海郡王、楚国公和武邑侯入宫。再给子卿传封信!”
“是。”赵康赶忙去传人进宫面圣。
然而在长安城里的皇帝急得跟火烧眉毛了似的,远在伊州的段子卿却逍遥得很。
坐在书房里,段子卿翻看着长孙若言递上的各种信函和邀请函,当看到皇帝的第三封急件时,段子卿连打开看的欲/望都没有,直接将那封密函撇给了长孙若言。
“烧了。”
“是。”长孙若言毫无异议地应下。
坐在另一边的舒良一脸痞笑,调侃段子卿道:“连看都不看,你就这么确定圣人是要跟你说西域部族的事情?万一是要请你回京呢?”
舒良就是孔九给段子卿推荐的军师,一身痞气,一脸坏笑,瞧着一点儿都不像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只让人觉得他老奸巨猾。这人也是段子卿年幼时在西北的旧相识,因为当年同样年幼的舒良是被算命的坑了,一直被父母当成女儿养,所以穿着女装打扮漂亮的舒良才能见到段子卿母女,这漂亮的“小姐姐”就成了段子卿和田艳羽当年的玩伴。
段子卿嗤笑一声,道:“那个死老头若是这么仁义,当年也不会将我送到伊州。他不仁,我不义,两不相欠。”
“你就不怕你弟弟或者是萧诚不听你的话领兵过来?毕竟这也算是国危了吧?”舒良是不知道段子卿凭什么笃定长安没人会领兵过来平叛,三年来,段子卿也只在这件事情上异常坚定。
毫无防备地听到萧诚的名字,段子卿的心猛地一跳,那个瞬间有些晃神。
“我自己的弟弟我还不知道吗?”段子卿瞪了舒良一眼。
“那萧诚呢?”舒良追问,“一边是他的父君和国家,另一边是他三年未见的妻子,还是个有名无实的,你觉得他会偏袒哪一边?”
“那哪儿那么多话?”段子卿抄起桌上的笔搁砸向舒良。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行了吧?”舒良接住笔搁,然后又丢了回去,“越来越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了,我看你的后半辈子就在西北过了吧,这要是回了长安,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你……”
“我走我走,”舒良站起来就往门外跑,“我不在你这里讨骂了,我去秋姨那里讨酒喝。”
舒良走了,长孙若言也退了出去,段子卿一下子就泄了气,瘫躺在椅子里。
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也不知道,只是给子鸣去信的时候,她就觉得子鸣会把事情跟萧诚说,甚至都不需要她特地嘱咐,而萧诚也会依着她,为什么?她不知道。
三年来,子鸣给她写的每一封信里都会提到萧诚,因此即便相隔千里,她也知道吴王府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也知道萧诚都做了些什么。
她不知道萧诚对她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曾经在一起的时候,她对萧诚一点儿都不好,分开后,她更是没给萧诚写过一封信,她留给萧诚的,就只有当年离开时突然奇想写的一句话,那字条还被她藏了起来,也不知道萧诚找到了没有……
唉,还要多久她才能回到长安?
☆、97. 第 97 章
距离收到西北密函那天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尽管皇帝再没有收到来自西北的只言片语,可却日渐焦躁,不敢把这焦躁表现给百官看,皇帝就只能在御书房里迁怒自己的儿子们。
“你们平日里往哪儿都能安插个眼线,怎么这会儿朕问你们西北的事情你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的人呢?人呢?!”
“啪”的一声摔了一本奏折,皇帝气得直喘粗气。
萧永瞥了皇帝一眼,低声道:“西北是皇兄的地盘,儿臣们……”
“那是唐国的地盘!”皇帝又抄起一本奏折狠狠拍在了萧永脸上,“你们这就急着划分地盘了?朕还没死呢!”
“父皇息怒,”萧诚立刻撩起衣摆跪下,“是儿臣的疏忽。儿臣知道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会定期向父皇禀报西北的大事小情,因此就没有盯紧,请父皇责罚。”
话音刚落,萧诚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然后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腰。
皇帝蹙眉:“你那旧伤是怎么回事儿?若那么不舒服,就叫个太医回去看看,朕给他们发俸禄就是要他们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