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樉和朱棡也早早回到宅中了,就等着他们回来,再商议搬家之事了。毕竟现在屋顶都掏空了,他们也就不能再住了。工匠也都料理好了,他们也没甚可牵挂的了。
这头陆长亭和朱棣踏入到院子中,朱樉和朱橚当先迎了出来。
朱樉扬起了笑容,道:“今日长亭和老四都很厉害。”朱樉在县衙待了许久,方才让那县令派出了皂隶去拿人,因而看到皂隶的时候,陆长亭和朱棣就都知晓,朱樉和朱棡将事情办妥了,而等皂隶将人拿回去之后,朱樉也就知晓,陆长亭和朱棣也将事情圆满解决了。
此时见了二人回来,朱樉自认为长兄,当然要出言夸奖一番。
陆长亭微微一笑,“多谢二哥。”
朱樉可少见陆长亭笑的时候,此时忍不住伸手揉搓了一番陆长亭的面颊。
朱棣倒也没阻拦,他伸手将手中的食物交给了朱橚,“这是长亭买给你的。”倒是只字不提他亲手买的,最后却无辜被牺牲的面饼了。
朱橚接过油纸包,拆开一看,当时便忍不住嚅动了一下唇。朱橚将油纸包握在手中,转头冲陆长亭笑了笑,“多谢长亭。”朱橚舔了舔嘴,忍不住道:“有弟弟真好。”
哪像皇宫中的老六那样,最是讨人厌!
陆长亭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现在能刷点好感度倒也不错,说不定日后便用上了,左右和王爷皇子打好关系都只有好无坏的,当然,前提是不掺合进权利是非中去。
陆长亭隐下眼眸中的异色,大步往屋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进了门之后,便见朱棡正在不停地喝水,那模样倒像是有些饿了。
朱樉见状,道:“我与老三、老五都在等你们回来,可用饭了?”
“用过了。”
朱樉咋舌,“去陈方的宅子里,你们怎么用的饭?”平日去给人看个风水,顺带着蹭顿饭,那倒也不稀奇,去安家蹭饭也不稀奇。但这是去陈方的家中啊!
陆长亭拽过凳子坐下,一边抬手给自己倒茶水,道:“今日陈方家中不是摆满月宴吗?桌上摆满了食物,我和四哥在上前找陈方的麻烦之前,便已经当先用了桌上的食物。”
朱橚忍不住道:“好吃吗?”
陆长亭抿了抿唇,“味道还不错。”
朱樉无语:“……老五你怎么还关心味道如何?”说完,朱樉忍不住看着朱棣道:“老四,你堕落了!”堕落得这般无耻了!去找人家的麻烦,还不忘吃人家一顿。
陆长亭淡定喝茶,心说你还没见过更无耻的呢。
也不知道陈夫人拆了贺礼,发现里面夹杂着几块面饼,该是何等复杂的心情?
陆长亭觉得他们这一顿,简直吃得陈家都赔本了。
朱棣抬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去都去了,何况长亭还在长身体呢,当时他都饿得肚子叫唤了。”
陆长亭:“……”他就这样无情地被推出来当了背锅侠。
明明当时朱棣也吃得很开心啊!
朱樉暗暗皱眉,“倒也是。”说罢,朱樉方才击了击掌,让下人上饭菜。
等陆长亭喝完茶水,朱棣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拉拽了出去,口中道:“来,练功夫,消食。”
这一路走回来,该消食的早就消了啊。
陆长亭心中腹诽归一码,但面上还是很高兴的。能有朱家兄弟在他跟前好为人师,实在是旁人怎么都求不来的。或许这便是他来到明朝以后,最大的外挂了。
待陆长亭在外面练完功夫,里头的人也吃得差不多了,然后他们便开始收拾行李,举“家”迁往老屋,连通下人和守卫们。毕竟这宅子都不能住人了,下人们自然也只能跟着迁移。
而此时在中都城的另一边。
小小的院子之中,有小厮小心地踏了进来,低声道:“师爷,小的、小的看见他们的住处了。”那小厮说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小厮此时心底觉得很是惊异,原来城中传闻的那家兄弟,就是他们啊……
“他们住在何处啊?”刘先生见小厮面色有异,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他们在将军府。”小厮说完,还有些害怕。能住这样的地方,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啊!
刘先生也是脸色大变,“你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小厮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看错。”
刘先生捂了捂胸口,好半天才平息了澎湃的心情,县令……县令一定知晓!这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实在太令人惊异了!
小厮见刘先生面色变幻数次,不由得出声道:“师爷,之前城中便有传闻,说那家人很是奇怪,住进宅子后,频频叫去工匠拆房子,这两日竟是连屋顶都掏了……”
“拆房子?”刘先生一怔,随即他激动地重重一拍桌,“是如此!没错,正是如此!正是因为那宅子确实有异,他们才会拆屋子!”寻常人家,谁会闲着没事儿来拆房啊?那可是好大一笔钱呢!
这么一想,刘先生心里便已经信了他们的话。不缺钱,能住得起这样的宅子,又确实有几分本事,身上又气势不凡。他不信他们,还能信谁?想到这里,刘先生又不禁得意了起来。
还是他聪明,让人去跟着他们查探了一番!
还是他聪明,一眼就能看出那二人不是什么普通人。
刘先生挥了挥手,让那小厮退下了,转头还让自家婆娘弄了些小菜来,心情愉悦得不是一点半点。
同时收到这些消息的,还有几人,那几人也忍不住对陆长亭和朱棣敬仰起来,心底暗暗将他们划分为了,“不好惹”“得求着敬着”的范围内。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才刚到手的地址,很快便会成为没用的东西。
就在这些人脑中思虑纷纷的时候,陆长亭等人已经踏上了出城回老屋的路途。
朱樉在车上忍不住问:“今日那陈方见了你们是何脸色啊?”
朱棣道:“他认不出我。”短短五个字,已经足够朱樉等人明白了。
朱樉点了点头。
不过随后朱棣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长亭略施手段,便让那陈方惊慌失措了。”
朱樉双眼一亮,忙问道:“是何手段?”
朱棣也不隐瞒,就将整个过程都讲了一遍。
朱家兄弟们听得目瞪口呆,这时候朱樉方才觉得初认识陆长亭的时候,小长亭的姿态都算得上是极为温柔了啊。
朱橚憋了半天,跟着夸了一句,“长亭很厉害。”
朱棡都忍不住跟着道了一句,“年纪小,很厉害。”
陆长亭别过了头,没搭理他们。虽然陆长亭上辈子是个成年人了,但此时听他们这样郑重其事地来夸奖自己,陆长亭倒也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这时候朱樉倒是感叹了一声,“可惜那时是老四去的,若是我去了,那陈方胆敢对小长亭下手,我便当先出手杀了他了!”朱樉这话说得随性。
但陆长亭却并不觉得他是在玩笑,对于他们来说,要杀陈方是很容易的。
之所以没有直接宰了陈方,只是为了试探背后的人罢了。
陆长亭打了个呵欠,伸长了腿,枕着朱棣的腿,再用朱樉来垫脚,就这么睡着了。
朱樉见他这般不见外姿态,登时还傻了眼。
这可真是……
诶,还挺可爱的。朱樉瞥了一眼陆长亭的睡姿,也就纵容着他去了。
等回到老屋,陆长亭正好一觉醒来。
陆长亭就坐在马车上发呆,看着他们在下面忙活。朱橚还是有几分不服气的,忍不住回头来看陆长亭,“你怎么不下来?”
陆长亭眨了眨眼,“我年纪小啊,不能干活儿。”
这话很明显是站不住脚的,多少农家的孩子,小小年纪便不得不开始做活儿了,只是朱橚并不知晓这些,于是此时听陆长亭一说,朱橚还反倒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也就将那点儿不服气憋回去了,一边还特别能自我安慰。
想一想,今日小长亭还特特给他买了食物呢,定是拿他当好兄长了!既为兄长,照顾一下他倒是也没什么妨碍!于是朱橚更有劲儿了。
陆长亭眨了眨眼,一脸懵懂。
诶?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陆长亭觉得这朱家兄弟的心理,有时候还实在难以理解。
待到众人将老屋收拾出来了,也顺便将被子、桌子等物添置好,老屋内里便变了个模样。
陆长亭还坐在马车内,慢悠悠地吃着小点心。
朱棣从老屋走出来,见了陆长亭这般模样,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快下来。”朱棣吐出三个字,同时伸手去拉陆长亭。
陆长亭抓住了马车,“下去做什么?”他抬着头,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看着朱棣,很是无辜又柔弱。
朱棣却知晓他这双眼底下隐藏的,该是何等的傲然和热烈。他没好气地将陆长亭直接抱了下来,口中道:“那屋中家具如何摆置,还得让你去瞧一瞧。”
原来是为这事儿啊。
陆长亭登时松了一口气。待朱棣抱着他进了门,陆长亭便立即挣扎着要下来了。
朱棣松了手,心底却是忍不住嘀咕,怎么觉得这小东西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还敢用完就扔了!
陆长亭全然不知朱棣心中所想,他走进去在屋中转悠了一圈儿。还不等他开口说话,朱樉便又走上前来问道:“在那陈方的宅子里,当真有不少风水布置都是错的?”
“是有,但没那么多。”陆长亭漫不经心地道,“我唬他的。”
朱樉忍不住笑道:“你可真精!”
陆长亭没说说话。
朱棡也忍不住道:“那你说那些人宅子的风水都被动了手脚,可是如此?”
朱橚跟着点头,还道:“那陈方可实在够可恶的!”
陆长亭摇头,“自然不是,陈方动那么多手脚又没好处,何况他水平也还不够呢。”陆长亭顿了顿,无比坦然地道:“我是骗他们的。”
“骗……骗……?”朱橚咋舌。
朱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长亭实在有意思!竟是说骗就骗!”
“可为何、为何要骗他们?”朱橚虽然觉得老是问问题的自己,有些堕了兄长的风范,但他实在好奇得紧,就跟有猫爪挠在胸口一样。
“若不从此下手,他们怎会厌弃陈方?何况,他们将来便可能是我和四哥做生意的对象啊。”
朱家兄弟目瞪口呆。
这是去扫陈方的面子,还不忘赚钱啊!
陆长亭慢吞吞地道:“等他们求到我的跟前来,我也的确会下手助他们一次。”可以先帮他们小小地改动一下风水,当然,是得收钱的。
且不看看他上辈子都是什么级别的风水大师了。
朱樉神色复杂地拍了拍陆长亭的肩,道:“小长亭从前定然吃了不少的苦吧。”人都是在磨难中成长。他们常从长辈那里听见这样的话,但真正亲眼见证到这样的人,却是从陆长亭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