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他恢复如常, 心里陡然一松,才感觉到两人此刻的紧密相连,浑成一体。
天地为证, 两人已经肌肤相亲,成为真正的夫妻。
她玉藕般的双臂攀着他。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 他的眼神深邃暗沉, 像一汪深潭,不可见底。
原本冷清的脸霜雪不再, 眼角隐隐泛红,带着一股艳色。他的喘息响在耳边,不复往常的清冽, 丝丝惑人。
万物俱寂, 唯有彼此的微喘声。
干柴烈火,说得应是他们。她守了一辈子的活寡,对于此事是有过幻想的,若不然也不会常做那羞人的梦。更别提他, 自打对她有动心以来, 多少次想不顾一切, 哪怕是尸骨无存, 只想彻底沉沦一回。
如今, 终是如愿。
两人几乎是同时在心里溢出一声轻叹,原来鱼水之欢是这般滋味。
角落里的旺福悠悠地睁开眼,看到压在女主人身上的男子。猛地眼神凌厉,一下子跳窜出来,张牙舞爪冲着他,无声地示威。
他侧过头,一个冷眼扫过去。旺福许是认出男主人,瞬间蔫巴着,收起刚才虚张的声势,低着头往后缩,像是呜咽着,乖巧无比地趴在自己的窝中。
被旺福一打乱,芳年终是从刚才那场情爱中回过神来。
“王爷…”
先出声是她,她想说,他好沉。可是那话在唇边转着,变成娇吟。羞得她把脸扭到一边,娇羞半闭着眼,羽毛般的长睫颤动着。
他的眼,先是定在她的脸上,然后往下移。原本如玉的肌肤泛着粉色,那饱满之处还有斑斑青紫的痕迹,是自己方才没有控制好力道,情急之下弄出来的。
芳年不由得想曲起身子,不让他看。
“王爷…”她再次轻唤,带着娇嗔,“你起来吧。”
他眸色一暗,身体隐有异动。无人知道,这一切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无望日子里绽开的烟火,是苍白灰暗中现出的亮光,是救赎,是希望,是上天的恩赐。
而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如果没有她,他终身不识情滋味,也不可能会解毒,更不知道什么是牵挂,什么是人间至爱。
洞里很暖和,本就暖如春季,还有角落里放着一个炭炉。炭炉中是上好的银霜炭,没有一丝烟火气。
之前,芳年曾问过,为何还要熏炭,洞里足够暖和。他的回答是,有地热,虽暖和,却湿气太重,人久居,于身体无益。用炭熏一熏,烘干水气。
眼下,便是什么都不盖,也不觉得凉。
他不舍地起身,掀过薄薄的锦被遮住她的娇躯。
晕黄的室内,他不着寸褛地立着,劲瘦的腰身,挺直的背梁,修长的身姿。她双颊红晕未褪,含羞地看着他拾起地上的衣物,穿上中衣。
白色的中衣,依旧难掩他通身的尊贵和气度。
他转过身,伏近前,“身子可还难受,要不要去热水中泡一泡?”
她确实身子酸痛,那种隐隐难言的涩感令她极不舒服。当下顾不得害羞,顺从地点点头。
他用自己的大氅把她包得严实,去了旁边的温泉山洞。先是把她放置那石莲之上,石莲花中间的蕊子是平的,正好够她蜷着。
墨色的大氅包裹着她不着寸褛的身子,她的一只玉足露出来,脚趾莹白如玉,粉甲润泽光滑。
他的眼神就落在那只玉足之上,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忙扯着大氅去盖住。扯动中,光洁的香肩露出来。原本就嫣红的脸此刻霞光更盛,散落下来的发丝垂在肩上,娇艳动人。
莲女者,不愧为莲女,国色天香,倾城之姿。
芳年初知人事,已能看懂他突然暗下来的眼神。不由得咬着唇,嘤咛出声,更加引得男人心里的火苗窜得老高。
男人的大手一把拉开裹在她身上的大氅,在她的惊呼声中,提抱起来。很快两人就没在温泉中,肌肤相贴。
水中的热气氤氲着,像飘渺的仙气。仙气之中,是一对神仙天颜的眷侣。他们脉脉相视,尔后唇齿交缠。
男人情窍初开,娇妻在怀,难免又是一番情动。
芳年在水中浮浮沉沉,觉得与前次大不相同。涩痛中夹杂着欢愉,从未有过的感觉,磨人且舒服。
她其实有许多话想说,可是他动作热烈,根本就不给她机会说任何的话语。
晕沉中,她看着四面的石壁,迷糊地想着,为何自己会重生在崖底。因为她重活一世,就是来揭开前世被掩埋的真相。
最后,她是被他抱出水中的。待他帮她擦干净身子,再抱她回去。她手脚无力,连害羞都顾不上,一沾上床铺,就昏睡过去。
而他,则看着她的睡颜,无法入眠。
随手捡起那本医书,细细翻看。他还没有问,这书是从何而来,想着今日她确实累坏了,待明日再问吧。
不由得就翻到最后那页,逐字逐字地看去。原来她是莲女,这个部族他没有听说过,想来十分的隐秘,不知国师是从哪里得知的?
莲女一生只得一女,亦同为莲女。
他心一沉,不自觉地就看向旁边的女子。万一…
芳年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男人不在。未曾呼唤,就见他从外面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
她伸手接过,闻到浓浓的药问,没病没痛的,为什么给她煎药。
男人垂着眸子,轻吹着汤药,“是避子汤。”
她立马明白过来,多余的话一句没有,就着他的手,一碗药就见了底。
自己是莲女,若是有孕,必是女儿,同为莲女。眼下国师未除,万一被国师找到自己,自己一人倒还好说,要是有女儿,他们该怎么办?
心中暗道,还是他细心周道,事事想在前头。
他收好药碗,像是随意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
她抬眸看他,猜测他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指他们夫妻之事,仅此一回?她的心里莫名有些失望,碍于女人的矜持,又问不出口。总不能不顾廉耻,央求他与她行夫妻之事。
“本王是指你喝药一事,只此一回,下回本王自己服药。”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么说,她心里就是一松。瞄见他幽深的眼神,腾地脸就火烧般红起来,不自在地咳一声。
他眼眸沉沉,忆起前不久在木屋时看到她春意无边的模样,哪里会不明白她刚才在想什么,怕是不仅是他,她亦是想过着这事。
眼睛瞄到那本医书,注视良久。
“王爷,您一定猜不到,这书是从哪里来的?”
她说着就要起身,无奈身子酸软,有些使不着劲。咬着唇,嗔怪地望着他,他修长的手伸出,她趁机把手搭上去,欲让他扶起。
谁知,他不是扶她,而是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把她圈在身下。
“王爷…”她微微喘息着,“我还疼…”
似娇似怨的软语,听得人骨头发酥。
“你与本王说说,那书从哪里来的。”他的声音低沉,手伸到被子里,探进她的小衣中。
她浑身一颤,不忍拂开他作怪的手,抖着声道:“王爷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掉下来的那个地方。”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着,眸色转为深暗。
她忙按着他的手,道:“此事多亏了旺福,要不是旺福,谁也不会发现洞中的墓室。”
“旺福?”
“就是你送的那条狗。”她手一指,指向缩在角落里的小狗。旺福惧怕男主人的气势,不敢上前,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
接着,她把如何发现神医墓室和医书的事情说了一遍。自己说来,都觉得此事太过离奇,若不是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谁能相信?
话说自打她重生一来,所发生的一切几乎与前世毫不相干。无论是她的境遇,嫁进王府,还是到她的身世,再到她是王爷的解药。全部都超出她前世所有的认识,前世里,她困于后宅,看到的仅是裴家那片天地。
而现在,她看到的却是另一片更广阔的世间。
元翼的手抽出来,把她扶起穿衣,再拿着药碗转身出去。待他再次进来时,手中端着一碗粥。
她惊讶地看着那碗粥,上面飘着鸡丝。闻起来还有一股人参味儿,这粥是从哪里来的?
“本王亲手熬的。”他淡淡地说着,喂一口到她的嘴边。
“王爷还会做这些?”
他垂着眸子,要是连这些都不会,早些年就活不下来。
用完了粥,他把她裹进斗篷,抱着出了山洞。
芳年从斗篷中露出头,示意他去寒潭山洞,照着上次的样子,打开石壁。他只看了一眼,就抱着她往回走。
“你不再找找,说不定里面还有其它有用的东西。”
“不必。”他断然拒绝。
若是他猜得没错,这就是几百年前那位雅医的墓穴。雅医一生痴迷医术和制毒,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东西,但与他们无关。
既然雅医指引他解毒,他就应该心存感激,别再打扰雅医的亡灵。
他用东西把那刻莲处掩住,希望不会再有人发现雅医的墓穴。事实上,若不是机缘巧合,不会有人注意到石壁底下。
一般人只会看中间或是上面,比如他自己,来来回回多少次,从不曾注意到洞内还有玄机。
她从他怀中下来,朝墓室行一个大礼。
回到居住的洞中,他亲手把那本医术点着,欲将其化为灰烬。
她看着,没有出声阻止。
书是好书,就怕落到有心人的手中,给自己招来祸事。
医书很快燃成一坨灰,元翼想的是,自己收藏的那本药典也应该付之一炬,以免将来留下隐患。
火色中,他的脸清逸出尘,蒙上一层暖色。她静静地看着,念着他的细心体贴,无微不至,偏还
生得如此俊美。想着这男人是她的丈夫,不如得心肝乱颤,像泡在蜜罐中,全是甘甜。
得夫如此,不枉她重活一回。
第86章 初雪
旺福离得远远的, 小小的身子缩着,睁着圆圆的黑眼睛看着男女主人脉脉相望。它张着嘴,眯眼打着哈欠, 不明白望来望去的有什么好看的。
“王爷,我是莲女,恐无法替王爷生儿育女。”
芳年迟疑许久, 终是说出盘旋在心里的话。生儿是不能的, 生女却是可以。然而要是女儿还是莲女, 未免她沦为别人的药人,还是不生的好。
虽然她曾渴望过自己有儿有女,但活过一世, 纵使没有,亦不觉得难受。
但他不一样,男人与女子有着根本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