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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姐。”永瑆上前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作孽的是她们。”
    旁边四六八三位皇子兀自相觑着,虽然他们也不晓得为何皇后与令贵妃同时被发落冷宫,但大约也猜得到,只怕是是与元后所出的两位嫡兄弟之死有关。
    众皇子之长的履郡王永珹上前道:“大姐姐,你昨晚已经守了一夜了,这里交给我我们几个便是。”
    大公主已经是个年近五十的妇人了,早已不年轻,哪里禁得起整夜侍疾?加之心情悲痛,早已是脸色憔悴,眼圈红肿,身子也早就疲惫不堪了。
    大公主看了看还在沉沉昏睡中的皇父,又想到冷宫里继后与魏氏,尚且没有发落呢,她不禁咬了咬牙齿。
    永瑆如何不懂大公主的心思,忙低声道:“大姐姐只管放心,愉妃和兰贵人共同审问,互为监督,都不会徇私的。”
    大公主点了点头,“我实在没想到,七弟竟然是被……”大公主一想到杭州行宫那个夜晚所揭露出来的一切,不禁恨入骨髓,此刻她恨魏氏绝对远胜继后!!
    永瑆笑了笑:“放心,她活不成了。”害死了汗阿玛两个儿子,还直接导致汗阿玛心爱的发妻忧伤而终,这份恨,汗阿玛绝对不会比大姐姐轻分毫!
    乾隆陛下本就是个年老之人,又经历了这番,这身子骨委实损耗不轻,傍晚的时候才堪堪醒来。看着龙榻上昏睡的老父,永瑆叹了口气。此番揭露的事实,远比前世更加沉重,以至于汗阿玛竟承受不住……这非他所能料,但会演变到如此地步,亦是他一手推波助澜所致……永瑆眼中不禁浮起三分愧色。
    半个时辰后,乾隆陛下幽幽醒来。
    身为长子的永珹赶忙捧了药上去,服侍汤药。
    用了药,永瑆禀报:“汗阿玛,愉母妃和兰贵人已经审问过了,此刻就在偏殿,等着回禀呢。您看……”
    乾隆陛下一听这话,立刻强撑着爬了起来,“叫她们进来!咳咳!”
    愉妃和兰贵人,一个是宫里资历最深的嫔妃,一个是入宫未久的年轻贵人,二人的年龄差距,只怕都能做祖孙了,然而两人确实共侍一夫,该以姐妹相称。
    几个皇子见状,连忙退避一侧。
    行了礼之后,愉妃正色道:“启禀皇上,臣妾前去冷宫审问,魏氏缄口不言,一字不发,想来是已经没有什么要辩驳的了。”
    乾隆陛下苍老的脸上泛起一如杭州行宫那夜的寒杀之意,“也就是说,她已经认罪了。”
    “是!”愉妃正色道,旋即又道:“不过皇后娘娘极力否认,还写下血书,让臣妾转呈皇上预览。”说着,愉妃从袖中取出了满是血迹的白帛,交给了太监王进保呈至皇帝跟前御览。
    乾隆陛下只随意扫了一眼,便冷笑道:“还是那些陈词滥调!与杭州行宫里那些狡辩,毫无二致!”
    兰贵人松了一口气,她恨恨道:“皇上圣明!辉发那拉氏不过就是狡辩罢了!”
    愉妃睨了兰贵人一眼,便忙道:“皇上,皇后对于谋害顺妃、嫁祸魏氏之事,已供认不讳,却绝不承认唆使慧贤皇贵妃加害端慧太子一事。”
    兰贵人俏脸上恨意更浓:“不过就是避重就轻罢了!辉发那拉氏不过就是瞧着,往事陈年依旧,证据不足,便索性打死不认,存着蒙蔽圣上的妄想!”
    乾隆陛下点了点头,“此言有理。”
    愉妃蹙了蹙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皇后啊皇后,不是我不帮你,而是皇上心中对你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再加上兰贵人谗言不断,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第四九二章、魏氏必须死
    愉妃抬头,正色道:“敢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皇后和魏氏?”
    兰贵人咬牙恨恨道:“谋害嫡皇子、戕害后妃,她们两个犯下的罪过,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说着,兰贵人也察觉自己的言语举止狰狞,又连忙柔声道:“若皇上顾念往日情分,赐她们全尸,便已是莫大的恩赐了。”
    看到此情此景,居长的履郡王永珹终于还是上前一步,拱手道:“汗阿玛,皇后娘娘贵为中宫,事关她的处置,绝非小事。还请汗阿玛慎重处理,以免惹朝堂动荡、群臣不安。”
    乾隆陛下眉头深锁,“此事,朕心意已定,不必多言!”
    永珹很乖觉地闭上了嘴巴,他又不是皇后的儿子,不过是出于朝堂安稳考虑,才稍加劝诫罢了。于是,永珹退回了一旁。
    乾隆陛下扫了一眼旁边的四个儿子,摆了摆手:“朕已无大碍,你们都不必侍疾了,都回吧。”
    已无大碍?永瑆看着皇父那张病气颓丧的脸,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
    可身为儿子,也只得听从老父吩咐,哥几个忙跪了安,齐声道:“还请汗阿玛务必保重龙体!”
    然后就各回各家了。
    愉妃见众皇子已退,终于按捺不住道:“皇上,关于皇后如何处置,或许您还需要考量一二,但魏氏……并无关乎朝堂。”
    这是在催促皇帝赶紧处死魏氏,魏氏不死,愉妃寝食难安!
    兰贵人乖巧地坐在一旁绣墩上,为乾隆陛下揉着腿,一句话也不多嘴。魏氏不过是利用她搬到皇后罢了,至于魏氏是死是活,她并不在意。
    乾隆陛下打量了愉妃一眼,“你倒是很心急。”
    愉妃赶忙再度噗通跪了下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毒恨之意:“是,臣妾很心急!害死永琪的人一日不偿命,臣妾寝食难安!”
    乾隆陛下看着愉妃此刻的模样,不由喟然一叹,“她害死了朕的至亲骨肉,朕只会比你更恨!”说着,乾隆扬声道:“王进保!”
    “奴才在!”王进保上前听旨。
    “让永琰、永璘还有丰克里去送个行吧。”乾隆陛下挥手道。
    王进保略一迟疑,道:“十五爷、十七爷还有九公主都在殿外跪了衣整日了,十七爷和公主已经跪晕过去,送了回去,但十五爷还跪在外头呢。不过也快撑不住了,怕是没法送行了。”
    听了这些话,乾隆神色很是复杂,心疼是有的,但也难掩怒容,“朕不是叫他们退下吗?!”
    王进保忙噗通跪在地上,“几位爷都太执拗了,谁劝都不管用。还有十二爷午前就跪晕过去了,是十二福晋搀着送回去的,半个时辰前醒了过来,此刻又回来跪在殿外了!”
    乾隆陛下听得气坏了,他重重拍打着床头,“这两个混账东西!”
    “你立刻带人,把这个两个混账押回阿哥所……”乾隆陛下的吩咐还未说完,一个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不好啦,十二阿哥又跪晕过去了!”
    乾隆又气又心疼,“这个孽障!难道不晓得他身子是何等虚亏吗?!”
    愉妃见状,忙劝慰道:“皇上息怒,皇后虽然罪不可恕,但十二阿哥身为人子,岂有不为母亲求情的道理?”
    乾隆陛下满脸都是恨极的怒容:“朕绝无可能宽恕这两个毒妇!!”
    愉妃心下一叹,便建议道:“不如,皇上也准许十二阿哥见见生母吧。或许见了之后,能想通些。”
    乾隆陛下微一思量,便点头准了。
    兰贵人心中恨恨,见了又能如何?不过就是送别而已!
    夜幕已经降下,盈玥刚刚将绵悫绵懋这两个活泛的活宝给哄睡了,便听底下禀报说,十一爷回来了。
    乾隆陛下回京后,便足足昏睡了三日,永瑆既然回来了,便表示乾隆陛下已经苏醒了。
    这几日,永瑆也是乏了,没有多言,便拉着盈玥的手去内室,倒头便睡。
    翌日一大清早,永瑆睡饱了,总算恢复了精神,他叫太监伺候着穿上吉服,一边道:“我进宫去请个安,看看情况如何了。”
    盈玥点了点头,道:“我想去看望一下大公主。”
    永瑆略一沉吟,“杭州行宫那晚,大姐姐怕是被魏氏利用了一遭。你且去吧,顺便多安慰她几句。”
    于是夫妻俩各自行动开来,盈玥嘱咐乳母保姆们照料俩崽,便叫人套上马车,去了固伦和敬公主府。
    这座京城唯一的固伦公主府,自是一等一的华丽大气,然而在公主府外却停这一辆她极为熟悉的马车,那是忠勇公府的马车。
    阿玛跑来了大公主府?!
    盈玥眨了眨眼,便快步往公主府的正殿而去。
    果然殿中只有大公主和阿玛甥舅二人。
    和敬看了她一眼,“月娘如今也是稳重人,让你知道也无妨。”
    盈玥点了点小脑袋,飞快坐在了阿玛身旁。
    和敬大公主清咳了两声,然后开始叙说杭州行宫发生的事情,“魏氏一早就私底下跟我说,她已经找到了继后谋害皇额娘的证据,足以搬到继后,让我介时配合一二。另外,她还央求事成之后,让我帮魏吉庆、魏德馨兄弟平反昭雪。”
    说到此处,连和敬大公主都忍不住露出了轻蔑之意。
    傅恒哼了一声,“她还真有够痴心妄想的!”
    和敬大公主继续道:“事关皇额娘,我便也只管敷衍了她。本打算事后,做做样子,跟汗阿玛求个情,以示已经尽力便是了。却没成想……”
    和敬眼中难掩恨意,“她跟我说二弟和七弟都是继后害死的,却没想到七弟竟是为她所害!怪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查不到证据,原来……根本就是她所为!!我这些年,是所托非人了!”
    盈玥忙道:“大姐姐,那个周嬷嬷说的话,应该半真半假吧?”
    和静露出惊异之色,她点头:“不错,慧贤皇贵妃的确是自戕而死,并非继后所害。我记得当年,慧贤病重,皇额娘找到她谋害二弟的证据。证据确凿之下,慧贤亦无可辩驳,但是他怕连累家人、怕被汗阿玛怨恨,所以表示愿意一命偿一命。皇额娘本就无疑迁怒旁人,便同意了。而后慧贤停药,不久便病逝了。”
    原来如此,盈玥暗自了然,又忙道:“那所为的唆使慧贤皇贵妃,谋害端慧太子,也是假的喽?”
    “诶?”大公主微微一愣,“你觉得是假?”
    傅恒板着脸孔道:“若真是继后唆使,慧贤皇贵妃临死前,不会不招出她!”
    大公主若有所思,“若真是如此,那继后……二弟的死便不能全然怪到她头上了。”她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在犹豫。
    傅恒淡淡道:“皇上如何处置继后,大公主不必理会。左右她也不是什么善类,当年虽无唆使,但端慧太子亦是她间接所害。”
    大公主眸色一沉,不再犹豫,“舅舅说得是,她也不是什么善类。早年早藩邸的时候,便对皇额娘不恭不敬,明里暗里没少使手段。不管他是废黜还是赐死,就由汗阿玛乾纲独断吧。”
    “但魏氏——必须死!!”和敬大公主胸中怒意滔天。
    第四九三章、冷宫送终!
    “但魏氏——必须死!!”和敬大公主胸中怒意滔天。
    “这个包衣贱奴!”和敬大公主恨得身躯已然颤抖,“她不过就是一介宫婢,若无皇额娘抬举,她怎么可能得到名分?!这个贱人,竟恩将仇报,害死了七弟!害得皇额娘郁郁而终!!”
    傅恒眉心沉沉,“都是咱们太大意了,咱们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小小贵人,就能害得了七阿哥。”
    “其实如今想来,当年元后娘娘本来意欲将她赐给大阿哥做试婚格格的,只可惜大阿哥与元后心有隔阂,如何接受元后元后娘娘的赏赐之人?大阿哥当年也是年少刚烈、心直口快,竟直言嫌弃魏氏是个老宫女……”
    “只怕那时候,魏氏便恨上元后娘娘了。”傅恒眼底透着冷芒。
    和敬大公主气得拍案:“她有什么资格怨恨?!她一介宫婢,皇额娘把她赐给皇子为妾,那是莫大的抬举!是她自己没本事讨永璜的欢心!竟要怪到皇额娘头上不成?!”
    和敬又讥笑着道:“其实她很会讨男人欢心,后来不是一转眼就爬上了汗阿玛的龙榻吗?!”
    说到此处,和敬不禁心有怨念:汗阿玛年轻的时候,实在是太风流了,那么轻易就被勾引了。
    傅恒拧眉道:“但皇上起初并未给她名分,元后也将她驱逐出了长春宫。再后来,她第一胎便小产了。”
    “那是她活该!”和敬恨得脸都几乎扭曲了,“一个包衣贱婢,不守本分,皇额娘没有赐死她已经格外开恩了!是她自己没本事保住孩子!只怪额娘太心慈手软,竟给她求了位份,让她有机会接近,害了七弟!”
    傅恒长长叹息,“这些都是咱们没料到的。”
    甚至当年他也根本不在意这点小事儿,不过就是个宫女出身的,能掀起多大浪花?何况当时魏氏侍奉元后十分殷勤尽心,莫说元后娘娘信了她,连他也不曾多疑。
    和敬大公主狠狠攥着拳头,“若不是愉妃拿出证据,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包衣婢女,竟敢谋害中宫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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