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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证据是她拿出的……盈玥摸了摸鼻子。
    “对了,那个周嬷嬷,应该是被令贵妃一早就收买的吧?”盈玥问道。
    和敬大公主点头,“应该是,不过她的确是慧贤皇贵妃身边最信任的大宫女绮霞,这点我查过了。”否则,她也不会轻易相信魏氏。
    听得这话,傅恒脸色一变:“什么?绮霞?!”
    和敬大公主一怔,“怎么,舅舅?”
    傅恒脸色黑压压的,“当年,元后娘娘曾吩咐我办一件事,便是杀死被驱逐出宫的永寿宫大宫女绮霞!”
    和敬与盈玥双双愕然,元后竟吩咐亲兄弟去杀一个宫女?!
    是了,盈玥沉吟,那周嬷嬷的确说过,在她出宫后,遭到追杀。
    傅恒重重拍案,“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
    和敬大公主急忙问:“舅舅,皇额娘为何要让你去杀绮霞?”
    傅恒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元后娘娘颇有恨意,只说这个宫女该死。我便没有多问,直接就安排人去处理了。”
    “绮霞该死?”盈玥暗暗琢磨着这句话,脑子里不断地回忆着杭州行宫那日发生的事情,忽的她脑子一闪,仿佛想起了什么。
    “难不成,唆使慧贤皇贵妃加害端慧太子的人,便是这个绮霞?!”盈玥脱口道。
    和敬大公主与傅恒甥舅二人齐刷刷变了脸色。
    盈玥愈发觉得这个推测切中要害,“否则,元后娘娘没道理要为难一个宫女啊!当年皇上要赐死永寿宫上下,不也是元后娘娘求的情吗?元后娘娘却独独要杀死绮霞!而绮霞也正是慧贤皇贵妃的心腹宫女,她应该很容易唆使动慧贤!”
    和敬大公主脸色刷地请了,“这个刁奴!肯定是她!”
    傅恒黑沉着老脸道:“既然这个绮霞是元后娘娘要杀的人,当年我未能完成,如今拖延了近三十载,也该完成这个嘱托了!”
    和敬大公主切齿道:“不错,先杀了这个刁奴!”
    这时候,殿门被敲响了,“大公主,十一贝勒求见。”
    永瑆从宫里出来了?盈玥暗忖着,便瞧着永瑆被大公主的心腹嬷嬷给引入了内殿,然后再度关上了殿门。
    和敬忙问:“宫里情况如何了?”
    永瑆深吸了一口气,“十二弟十五弟他们跪在养心殿外求情,尤其十二弟已经晕过去两次,汗阿玛已经准许他们探视生母。”
    和敬攥紧了拳头:“继后也便罢了!魏氏这贱人儿女众多,若一股脑都死命求情,汗阿玛莫不是……”
    永瑆忙道:“大姐姐放心,不过就是送行罢了!”
    “送行?!”和敬冷笑连连,“好啊,那我明日也去给她送个行!省得她走得孤单!”
    傅恒皱了皱眉头:“冷宫那种地方,大公主何必去沾了晦气。”其实傅恒担心的倒不是晦气,而是担心,万一魏氏临死反扑……
    盈玥看懂了老爹的担忧,便道:“大姐姐,要不我陪你去吧。”
    和敬一愣,打量着她的脸蛋,不由点了点头:“也好,你也与她有些宿怨,也该去了结一下了。”
    继后与令贵妃二人身处冷宫,被严密监视和看管,无皇帝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但和敬是乾隆陛下唯一嫡出的女儿,她开了口,乾隆陛下自然是允准探视的。
    很快,和敬大公主便领着盈玥,一路从养心殿往冷宫方向而去。
    这紫禁城中多是巍峨华丽的殿宇,但也有冷宫这样残破不堪的所在,砖瓦碎裂、红漆剥落、杂草横生,蛛网在阴暗的角落结出,满地灰尘不知几月未清,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子发霉的气味、
    窗户纸早就碎裂,风直灌入殿中,幸好如今是暖和时节,否则肯定得冻病了。
    在这样环境下,令贵妃魏氏已然端正地坐在那连条褥引枕都没有的破旧小榻上,毫无簪钗的旗髻依然梳得整整齐齐,仪态不苟,仿佛她还是从前那个尊贵的贵妃娘娘!
    然而这位贵妃娘娘身上已经散发出馊臭的气味,是了,自打杭州押解回京,只怕一直都没有更衣沐浴过吧?
    魏氏旁边的小炕桌已经掉了漆,桌上隔着杂粮馒头和一碟煮白菜,这哪里像是给贵妃吃的饭?故而,魏氏的面容实在清减了不少。
    魏氏看着走进来的和敬大公主和十一福晋,忍不住笑了,“你们两个是来奚落本宫的吗?”
    和敬大公主眼中冷冷的满是恨意:“本宫是来给你送终的!”
    第四九四章、临死前的癫狂
    和敬大公主眼中冷冷的满是恨意:“本宫是来给你送终的!”
    魏氏没有恼怒,依旧是一脸高贵自矜的微笑,她抬手抚摸着自己苍老的脸,“本宫已经年近五十,享受了三十载荣华富贵,协理六宫十余年,与中宫分庭抗礼。纵然死了,本宫这辈子也够本儿了。”
    “将死之人,你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和敬冷笑,“本宫不信,待到汗阿玛赐死的旨意下达的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魏氏抬眼睨了和敬一眼,“介时笑不出来又如何?本宫只消回想一下,当年那些一个个高高在上、瞧不上本宫的人,全都早死玉陨,本宫便痛快多了。”
    魏氏笑容中带着讥诮,“大公主,你的母亲、十一福晋的亲姑母,就算贵为元后又如何?才而立之年便消香玉陨,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保不住!比起她,本宫起码享受了一辈子荣华!”
    提及元后娘娘,和敬彻底失去了理智,她咆哮着冲上前:“你还敢提我皇额娘!!要不是你害死了七弟,皇额娘也不会去世!!”
    歇斯底里的和敬扬起了巴掌,那带着尖锐护甲的手狠狠甩在魏氏那自恃高贵的苍老脸颊上!
    啪!!
    一声响彻冷宫的掴掌声,护甲那尖锐地划破了那张脸,转瞬便是三道血痕,宛若被厉兽的爪子横扫而过一般,鲜血沁出!
    魏氏不怒反笑,“怎么?恼羞成怒了?”
    和敬气到双目赤红:“贱人!本宫真是瞎了眼,当年竟然会信了你!竟扶持你在宫中作威作福!!”
    魏氏得意地笑了,任凭脸颊上鲜血横流,鲜血淌指她干裂的嘴角,她抿了一口鲜血,任由腥甜在口齿中蔓延。
    盈玥赶忙上前,一把拉住几乎要歇斯底里的和敬大公主,“大姐姐,别冲动。”同时,眼睛不由朝着破落的窗外扫了一眼,有个明黄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不是她的错觉,果然外面一直有人。
    盈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冷笑着看着端坐榻上的魏氏,徐徐道:“看样子,令贵妃娘娘对当年所作所为,毫无悔意喽?”——总算是死,也有许多不同的死法,既然令贵妃想要不得好死,那她就再推波助澜一把好了。
    魏氏冷哼了一声,“本宫当然不悔!若七阿哥不亡、若她不死!本宫岂会有三十载尊荣可享?!”
    “你——”和敬大公主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你不过就是一介包衣宫婢……”
    魏氏狠狠瞪了回去,直接打断了和敬大公主的话:“包衣又如何?难道就合该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践踏在脚下吗?!就因为本宫是包衣,就合该是她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吗?!”
    谈及当年,魏氏仿佛是被激起了心底最深处的恼恨,她眼中满是毒恨的冷芒,“她明知道,大阿哥永璜厌恨她这个嫡母!却还要将我只给大阿哥为妾!让我平白饱受侮辱!!”
    魏氏紧紧攥起了拳头,毒恨地看着和敬大公主,“你那个伪装贤德的母亲,害死了大皇子的生母,她做的孽,却要推我过去受折辱!我焉能不恨!”
    和敬恼火冲头,当即怒吼道:“你胡说八道!哲悯皇贵妃是病逝的!”
    这位哲悯皇贵妃是富察家旁支庶出之女,算是元后的陪嫁了。就在先帝驾崩前不久病逝了,因此位份也是追封的。
    魏氏冷笑:“病逝?当初,若非你那个贤惠的好额娘故意耽搁她病情,她又岂会病逝?!”
    和敬气不大一处:“当初先帝病重,皇额娘哪有闲工夫理会一个侍妾格格病情如何?!皇额娘又没有不许她请大夫!她自己病死的,难道还怪皇额娘没有为她请太医吗?!”
    魏氏被怼地一噎,旋即再度冷哼:“不管哲悯是如何死的,大阿哥恨她是事实!她也心知肚明!我在长春宫服侍多年,自问一直忠心耿耿,她却让我受尽羞辱!难道我不该恨她?!”
    和敬大公主气得咬牙切齿,“以你的出身,皇额娘将你指给永璜,是抬举了你!你若是拿出勾引汗阿玛的本事,岂会勾引永璜不成?!”
    魏氏被说到痛处,老脸登时青红交加。
    盈玥这时候幽幽冒出来一句:“我记得,当年在元后丧礼上,大阿哥永璜因为失仪,受到汗阿玛雷霆迁怒。这件事,是不是你的手笔?”
    提及此事,魏氏露出得意的冷笑:“不错!他自以为是尊贵的皇长子,便可肆意羞辱我,我便要他彻底失去储位之望,绝望而死!!”魏氏脸上露出了快意的神色。
    此言一出,盈玥敏锐的精神感知分明感受到殿外那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那愤怒的情绪几乎都都要不可遏制了。
    盈玥现在已经在期待魏氏的死法了。
    “哈哈哈!!”魏氏仰头大笑,笑得几欲癫狂,“你们高高在上又如何?!大公主,你的母亲悲痛而终!大皇子也绝望而死!!想到他们的下场,我真是觉得痛快!!”
    和敬大公主怒极攻心,“你这个毒妇!——你必定不得好死!”
    魏氏早已陷入了癫狂中不可自拔,她欣赏着大公主的怒容,冷笑道:“本宫膝下有二子二女,皇上就算要赐死本宫,左不过就是一杯鸩酒!为了保全皇子公主颜面,皇上十有八九还会给本宫一个风光大葬!就算死,本宫也是风风光光离开人世!”
    盈玥默默道:你要是不说这些话,或许会的,但是现在……乾隆陛下能给你个好死、给你风光大葬才怪!!
    魏氏眼若毒蛇一般,“凡是羞辱我、作践我的人,全都死在了我的手上!譬如元后、譬如大皇子,譬如……”魏氏微微一顿看向盈玥,“譬如你的婆婆金佳氏!”
    盈玥眼底一沉,“淑嘉皇贵妃果然是被你害死的!”
    “不错!”魏氏冷笑,“她与我一般都是包衣,不过就以为她抬了旗,便反过来瞧不起我的出身!!不过就是因为祖上是朝鲜贵族,比我稍微好了一点点,便整日不可一世!”
    魏氏脸上已经被嫉妒充溢,嫉妒到面容扭曲,嫉妒到几欲疯癫。
    盈玥沉着脸道:“你疯了!”
    第四九五章、魏氏末路
    盈玥沉着脸道:“你疯了!”
    魏氏此刻的模样,已然与疯妇无异。
    魏氏冷狞地笑着:“本宫是疯了!但也是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尊贵人给逼疯的!!”
    “大公主,你当真以为当年是我主动勾引皇上的吗?!”魏氏眼中带着浓浓的毒恨,“你的皇父当年是何等风流,还需要我多说吗?”
    大公主脸皮陡然一涨。
    “你们都以为是我勾引了皇上!可实际上,是皇上喝醉了,你的皇额娘让我去养心殿送醒酒汤!然后……”
    “别说了!”和敬大公主再也听不下去,急忙喝止了魏氏。
    魏氏呵呵笑了,旋即眼中浮现出恨毒,“是他宠幸了我,却不给我丝毫名分!任由元后将我逐出长春宫!哪怕我有了身孕,却连个答应都不是!!”
    魏氏想到当年的屈辱,便恨得身躯颤抖,“就因为他爱重元后,怕元后伤心、怕损及她颜面!便不顾我的死活,不顾我腹中孩子的死活!!”
    魏氏的情绪仿佛一瞬间充血涌头,她牙齿咯咯作响,“我拼尽全力想要保住的孩子,却也只留住了他五个月!”
    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魏氏心头在滴血,“那是我第一个孩子!他已经五个月,手脚都长出来,却生生被人打落!!”
    和敬大公主道:“当时皇额娘根本不晓得你有了身孕!何况,害你小产的人,也是皇额娘揪出来,替你严惩,还给你贵人的位份!”
    魏氏毒恨地怒视和敬:“谁要她假装好心!!她不过就是想借此除掉恃宠而骄的仪嫔罢了!哪里是替我报仇?!至于位份,那本就是我应得的!”
    “你——”这样倒打一耙,着实把和敬气坏了。
    魏氏继续讥笑道:“你额娘可是中宫皇后,宫里的事儿她还不会晓得?!我怀孕整整五个月,她会不晓得?!仪嫔曾因娇奢被罚跪长春宫,早就恨极,所以才报复到我头上,我会小产,还不是因为你额娘!!她装什么良善!”
    听得这话,和敬大公主气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可事实上,皇额娘的确不知魏氏一次承宠便有喜,那是因为汗阿玛故意隐瞒的此事!那是因为,皇额娘也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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