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小二像是完全没有在听凤歌的话,此时他的头再一次剧烈地疼起来,很多副人面在他眼前闪过,令他头晕目眩,疲累无比。
凤歌眼见小二精神不稳,无奈之下,只得再次点了他昏穴,然后小心地把人抱起来,走向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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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二再醒来之后,整个人就仿佛不会再说话了。不论凤歌对他说什么,他都空洞着一双眼睛,好似听不见也看不见。
凤歌只好一勺一勺给他喂药喂饭,动作轻柔小心。
喂过饭,凤歌便打来水为他擦擦脸,然后便静悄悄离开。
小小的一个院子,看不到人守卫,好像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出去。
可是他却没有尝试过出去,因为他不知道出去后,该往什么方向走。
接下来怎么办呢?他没有想过。他的未来,大概早就已经完结了。
七天后,凤歌为他带来了两样东西,是他从悦来客栈的废墟中捡出来的。
一块绿色的玉珏,一块血红的玉佩。
一个属于他的伴人,一个属于他爱的人。一个已经离开了他,另一个…也只能有恨了…
而他自己的出世玉佩,早就与闵忠一起葬下了。此时看着这两块玉,竟然是他仅有的东西。
小二在那一天终于动容,紧紧抱着那两块玉,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哭了一个晚上。
讨厌自己如此无力,不论被剥夺什么,都没有办法抢回来,连报复都做不到。
为什么会这么没用呢?这样的自己,连他自己都开始讨厌了。
第二天早上,他推开门,却见凤歌抱着剑靠在廊柱上睡着。
小二第一次仔细看了看这个人,温柔的眉梢眼角,恍惚中有一个紫衣人的影子。
可惜,那份温柔只是陷阱而已。而现在这一份,能有几分真实?
哪里会有人,真的花心思对他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店小二温柔?
那之后凤歌再来,小二就比之前稍稍好了一些。最起码不会再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凤歌给他端来吃喝,他也会自己动手了。
凤歌看起来很高兴,露出几分笑意,“等过两天你再好点,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小二还是没说话。
而两天后,凤歌真的拉着他走了出去。外面是一片深山老林,林木阴翳,灌树丛生,翠叶层层叠叠交压在一起,紫色的花点缀在缝隙间。小二木木张张走着,也没有试着要逃跑,好像现在不论别人对他做什么,他都无所谓了。
“我爹刚走的时候,我也曾经像你一样。那个时侯我一到这后山来走走,心情就会稍微纾解一些。”凤歌轻声说。
小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我爹以前说过,人是不会真的死去的。就算死了,身体会融入土地,血液会浇灌树木,精气神会化为风云雨雾,每走一步,每呼吸一口气,他们都在身边。所以,只要你记得他们,他们就不会离开你。”娓娓的声调,仿若清泉一般宛转。小二听着听着,仿佛真的问道空气中属于爹爹的味道,清澈甘美,如阳光一般温暖。还有闵忠的气息,像是夏夜里最温柔的月光。
可如果他们在身边,为什么摸不到,为什么看不着。
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办?
他一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店小二,该怎么办?
要怎样才能报复那些夺去他一切的人,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俺知道俺最近实在很慢…自pia五百下…
第41章
安然与韩之相分开后,恍恍惚惚在荒野中游荡了几天。爹慈爱赞赏的眼神,安常灿烂如朝阳的笑颜,一遍一遍在脑中回放。没有想到这些都是假的。爹早就计划好了,要让他来为安常挡灾。
其实如果真的问他愿不愿意代安常受难,他自然是愿意的。
可不是通过这种方式,不是把他当棋子一样玩弄,甚至丢弃。在爹冷漠地转过身去的时候,可曾知道他有多么绝望痛苦么?当信仰的一切被一遍又一遍地推翻,他要怎样才能重新找到可走的路?
等到心绪稍稍稳定下来一些,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安常和爹爹的安危。
他赶到纪城,却只见到悦来客栈的残垣断壁,四处询问,才得知几日前发生在这里的大战。
小二失踪了,不论从哪里都得不到消息。他着急却又无可奈何,每日四处奔波。到曾经熟识的门派中询问,却是受尽白眼。毕竟他爹安路遥先是与魔教教主有染,而他也曾一度成为魔教圣子,这些都是那些名门正派最忌讳的。
当一次又一次地被拒之门外,安然恍然发觉,现在的自己,不属于正道,也不属于魔教。
不论哪一处,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焦急、悲伤、疲惫、烦躁,所有一切负面情绪郁结到了一起,引发了他从出生就带着的心力不足之症。这一日他正策马打算赶往无妄宗附近想办法救出安路遥,却在途中忽然觉得胸口憋闷,手脚骤凉,眼前的景物一点点黯淡下来。身体一瞬间失去平衡,从马上跌了下来,却并没感觉到落地的疼痛。
一个暖融融的怀抱接住了他。临昏迷前,他看到了韩之相模糊的面容。
其实韩之相从来没有真的让安然离开自己的视线,这些日子他一直悄悄跟在安然后面,以防安然出事。安然由于思虑纷乱没有发现他,知道现在,他无法再继续隐藏。
得知小二失踪时,他感觉心中一疼,强烈的愧疚感铺天盖地而来。即便早已选择追随着安然而放弃那片市侩却灿烂的笑容,安然在寻找小二的过程中,他也随着他一起探寻着,可不论怎样都找不到。而他又不敢离安然太远。
看着安然心力交瘁的样子,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四处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