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母陷入沉思,是啊,如果有人会替他担去风雨,那个孩子会把自己变成那样刀枪不入。
荆修竹知道她听进去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忽悠她,但只要这一刻听进去了,她就会改变想法,一点就够。
“如果你是他的妈妈,你舍得他在面对别人的示好的时候,立刻小心翼翼地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才能说服自己这是他应得的,而不是从上天偷来的,随时会消失的吗?”
“他在你旁边吗?”荆母忽然问。
荆修竹一顿,下意识侧头看了眼酒会大门,大门敞着,宁见景正好站在门边和一个人说什么话,微微俯身很谦恭,规规矩矩地和平时那个样子判若两人。
收回视线。
荆修竹低声说:“没有,他不喜欢把自己的痛苦给别人看,他想要别人看见的是无所不能刀枪不入的他,就算不能得到您的认可,他也不希望藉由痛苦来绑架您。”
此时荆修竹还不知道,宁见景为了他甚至愿意放弃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陋巷。
他说:“妈,我知道,让您接受自己有一个性别为男的儿媳妇儿有些难,我从没在他面前提过这件事,我不会为了他而离开您。您是我母亲,给了我生命,如果要是负了谁,我只能对不起他。”
荆母听他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拧眉问:“这话什么意思?那你打开他的内心,让他接受你的……喜欢,你就撒手不要他了?”
荆修竹忍住上扬的唇角,叹气无奈道:“那也没办法,总不能让我为了他而离开你们吧,老婆再找就有了,父母可只有一个。”
“胡说八道!”荆母也不知道是心疼的,还是被他气得,抖着声音说:“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这种混账话你也说得出来!人小孩儿没有父母疼惜,就活该被你这么始乱终弃?”
荆修竹不服道:“那我有什么办法,你又不答应我们在一起,那我又不能抛弃他,又不能离开你们,得了,你们把我切两半儿吧,一人一半谁也不亏。”
“……”荆母忽然一窒,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
现在阻碍在他们面前的这座大山就是自己,如果自己答应了,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这个理论总觉得有哪儿不大对劲,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
荆母严谨了一辈子,尽管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东西,可还是被他绕进去了。
她想抽身将自己从这个圈子里抽身出来,却又觉得没有哪儿不太对劲,最后干干的问了声:“那你……这次休假你带他回来吗?”
荆修竹“噗嗤”一笑,被荆母尾音上扬的“嗯”了一声威胁,又立刻收敛起来,咳了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我带他回去,可就算是见家长了,您得准备见面礼,也别刁难他。”
“还准备见面礼?上次不是给过了!”荆母又要生气,这还没完了?一个儿媳妇儿要给几次见面礼。
兔崽子。
“那怎么一样?上次您那是给干儿子的见面礼,这次给的是儿媳妇儿的见面礼,再说了您现在还没认同他呢。”荆修竹话头一停,又不说了。
荆母被他气得不行,揉着额头没好气地说:“有话就说!”
荆修竹顺杆儿爬,趁热打铁地将剩下的话一股脑儿全说了,“其实刚才骗您来着,他已经是我的人了,就今晚。如果您不答应的话,那我就真得做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了。”
荆母深吸了口气,连讥讽带嫌弃地说:“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妈,你自个儿想想,这个孩子你们不喜欢吗?他会逗你开心,你说什么话题他都能接上。”
荆修竹前半句说完,后半句开始给她画饼,“您想想看,现在您和我爸退休了对吧,如果有一个又乖又听话,还能接您茬儿陪您聊天种花,跟您一起逛街陪您挑首饰的儿子,您真的觉得不开心吗?”
荆母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好像确实挺美好的。
荆母其实还觉得有点难接受,她一辈子循规蹈矩,实在不大能接受这种两个男人在一起叫他妈的画面。
但他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也不好再说,“行了,改天带回来吧。”
“见面礼呢?”
荆母没好气地说:“少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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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见景回来的时候,荆修竹正靠在车窗上不知道笑什么,他拉开车门坐进来,笑问:“笑什么呢?”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爱说不说。”
荆修竹伸手替他扣上安全带,凑过去闻了下:“喝酒了?不是说身上有伤不许喝酒,又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