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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辰立刻也抱了抱拳道“沈盟主言重,教主和我如今客居华山,倒是受了沈盟主庇护才是。”
    两人很是互相吹捧了一番,才将话题引到了正路上。
    沈之珩初一句话便说得石破天惊“那十三个人,不是我救的。”
    左辰幼时长于市井,于人情世态上很有道行,他自然不会听信他的片面之词,客气地笑了笑“愿闻其详。”
    被碰了一个软钉子,沈之珩也不着恼,笑眯眯道“前日夜里,应全来报,截获了一个黑衣人。那人被俘了之后,当场咬破藏在牙里的毒丸自尽了。应全查了他的身,没有留下任何代表身份的物品,独独胳膊上刺着一行话。”
    也不知道是茶水饮得口淡,还是坐得太久终于多了不耐,不等问到他,霍然便接口道“你就是循着这话找到了人?对方是傻子吗?”
    “正是,”沈之珩目光穿过左辰,定在了微微勾起唇角,丝毫不掩一点儿都不信的霍然身上“说来其实好笑,这幕后之人的所作所为,沈某一向摸不着头脑。我不敢说这十三个人一定都有问题,或许这只是故布疑阵,但也确定不了他们是否都和这事毫无瓜葛。人是回来了,却是个烫手山芋。”
    “沈盟主的意思,”左辰微眯着眼睛,比了个手势试探“是让我们暗中一个个除了,以绝后患之忧?”
    “不必,太扎眼。”沈之珩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语气放缓“我已派了人暗中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我这次请二位来,是另有事要商。”
    百匹良驹,昼夜奔驰,终于卷尘而来。
    浩浩荡荡的百来个人刚刚上了华山,几大门派的掌门才刚在议事厅坐定捧了茶,还未假惺惺互相寒暄几句,就听见有人疾跑上报。
    上报的人报的中气十足,座下的掌门却不由得都变了脸色。
    就连出了名的面如泼墨的华山派掌门刘成一,一张正正方方的大黑脸都抖了抖,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来。
    来者不是别的不入名的小卒,而竟是爻一卦的亲传弟子!
    沈之珩是早就收到过帖子的,他自然没多震惊,起身向众人道了歉,就客客气气地派了下人去请来人。
    下人才刚一下去,便有人笑着道“没想到我们这才一上山,就遇到了这么件喜事儿。爻天师的关门弟子,我一直以来都没机会一睹风采,没想到他出师第一件事就是来拜会沈盟主,这次我们可是托了沈盟主的福啊!”
    说话人正是峨眉派掌门严素灵,她面不露耳,从面相上来说是极好的,只是眼睛偏偏生得有些尖细,多了点刻薄。
    她这话说得实是没错,只是让身上还挂着白布的青城派代掌门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咳了声就开始喝茶,权当没听见。
    崆峒掌门李冰惯是长袖善舞,连忙出来打圆场“严掌门这一说,倒勾起了不少往事。老夫犹记得爻一卦当年辞天师一职,在当时可是轰动京城!我们远在朝堂之外,亦是大受震惊!”
    他嘴里说的国师爻一卦,在大晋可谓是一段传奇。他精通于六爻之术,于乱世之中救出当时式微的九王爷,替他平兵乱,扫流寇,直到辅佐他得登大宝,一路顺风顺水,尽得民意。
    此人一日只占一卦,便得了一个“爻一卦”的名头,至于他真名是何,师承何处,则无人能知了。
    此人脾性古怪,当初先帝即位,按功论赏,许他以黄金万两,高官厚爵,他数次推拒不成,一怒之下直接称病还乡了。
    江湖上也有诸多他的传言,有说失传已久的七星结魄灯就在他手上,有说他是铸剑师出身,有说他其实师承青城派,有道家渊源,也有说他辞官只是个幌子,为的是大隐于江湖,为先帝平朝堂难平之事。
    传闻莫衷一是,数年来也有不少江湖人士想去请他出山,均被拒之门外。
    所有人都只得了两句同样的回话。
    第一句是,老子连皇帝都不伺候了,会给你们来收拾烂摊子?
    第二句态度则好得多,是:回去等着吧,我养着的徒弟再过十年就来找你们。
    早年间,不少人仍不甘心,去的前仆后继,大有三百顾茅庐的决心。
    后来爻一卦彻底被络绎不绝的人弄毛了,亲手布了个梅花阵,把所有人都挡在了外头,才算是堵了所有人的念头。
    一晃已是十年期满。
    李冰这话一出,让座上众人神思纷然。
    连青城派代掌门,孙掌门的师弟王柏杨都悠悠开了口“我师兄一直说想一睹爻天师弟子风采,只可惜……”他说到这儿,喉结滚动,情难自抑。
    少林一向与青城交好,明空方丈闻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世间自有因果报应,你也不必太过感怀。只是不知孙掌门一向平和宽厚,是和谁结了仇,要遭此惨祸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之珩也不能再装聋作哑,沉声道“近日……”
    他才说了这两个字,就听外头传来一管悲凄软糯的声音“还请沈盟主还青城一个公道。”
    这话用了内力,清清楚楚地传遍了厅堂,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立在后头半天,一直充当木头的左辰一愣,这爻一卦的亲传弟子原来是个女子?
    王柏杨却早听出喉音,急步起身道“是妙儿来了!”
    说话之间,已有人走了进来。
    第14章 第十四章
    来者一前一后,都穿着翩翩白衣。
    女子穿着一身孝衣,生得清丽脱俗,面有未干的泪痕,眉间却有一股英气,丝毫未因丧父露出娇弱之态。
    她走进来没去看起身相迎的师叔王柏杨,却把灼灼目光径直定在了沈之珩身上。
    后来的是位公子,一身素白的长袍穿在他身上,竟明亮过满堂鲜色。
    座上之人,论容貌,只有沈之珩能与他一较高下。
    他生得极好,清贵卓然,只是眉间却带着股疏离,仿佛远远地和这凡尘俗世割了联系。
    沈之珩听王柏杨一言,又见得那女子身上孝衣,心中已是了然。
    他走上前便是深深一揖,道“孙小姐,令尊一事,沈某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起身又对着那公子抱了抱拳“谢公子大驾光临,沈某有失远迎,还请宽恕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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