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也是不解,“所以老奴也在纳闷,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云迟道,“他来东宫多少时日了?”
管家张口就答,“老奴记着了,是三月初二,如今是四月十六了。已经来了一个半月了。”
云迟点点头,“一个半月,是够久的了。”
管家颔首,想着太子妃怎么还没来呢?她说自己来京,不必太子去接,可是到现在还没到。若是太子派人去接,从京城到临安,都能接两个来回了。
云迟想了想,吩咐,“既然他要求,就按照他所说,将他送去京中衙门好了。”
管家应是,“老奴这就派人将他送过去。”
云迟摆手,“你亲自送过去。”
管家一怔,瞬间了悟,京中的衙门,进去容易出来难。这个是给太子妃送信的人,虽然看起来像是个虎头虎脑的傻大个,但也不能让他死了,否则太子妃来了,怎么交代?连忙应道,“是,老奴这就亲自将人送过去。”
云迟点点头。
管家带着人将郑二虎抬出了屋子,扶上了马车,收拾了一应锦绣被褥所用,亲自将他从东宫送去了京中衙门。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东宫的管家,那更是太子的三分颜面。府衙的一众人等听闻后,连忙迎出了府衙。
管家对府衙的赵大人拱了拱手,询问,“赵大人,府衙可还有空余的牢房,借老奴一用可好?”
赵大人连忙拱手,“京中近来十分安平,没有宵小作乱,府衙多的是空余的牢房。”话落,试探地询问,“东宫有人犯事儿了?需要关几日?”
管家摇头,“不是有人犯事儿了,是有人得病了,想念这牢房,老奴秉了太子殿下,殿下应允,派老奴亲自将人送过来。此人名叫赵二虎,是东宫的贵客,还望大人多照料几分,他小住在府衙牢房的时日里,千万别出了差错。”
赵大人一怔,竟然还有人想念牢房?
管家拱手,“劳赵大人费心了,人就在马车上。”
赵大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是东宫的管家遵照太子的吩咐亲自送来了人,他说什么也不能不收,小声问,“福管家,这贵客……小住几日?”
管家摇头,“说不准,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出去。”
赵大人一惊,“有病在身吗?”
管家叹了口气,“正是。”
赵大人连忙问,“病得可严重?是传染之症?还是不可言说的隐疾?这下官要知道病症,才能好好地给殿下看顾着人。”
管家默了默道,“相思病。”
赵大人又惊呆了。
管家让人将赵二虎扶下车,他看到府衙的牢房,显然十分高兴,连连对福管家和赵大人道谢,嘿嘿直笑,“多谢两位了,多谢太子,小的就喜欢待在牢房里。”
福管家和赵大人面面相觑,看着他十分无语。
赵大人给郑二虎安排了一间单间,郑二虎一看,顿时摇头,“大人,小人不要单独的牢房,要和大家伙挤在一起的大牢房。”话落,他用手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弧形。
“这……”赵大人看向福管家,“大牢房里的环境不好……”
郑二虎立即说,“小人不怕。”
福管家见此,对赵大人道,“就依他说的安排吧。”
赵大人只能点头。
如今京中太平,作奸犯科者少,京中府衙最大的牢房里也只关着寥寥无几的几个犯人。但这足够赵二虎高兴的了。乍一进去,便乐呵呵地和里面的人打招呼,一改在东宫病恹恹连床都起不来的模样,霎时活蹦乱跳了。
安排好赵二虎,福管家辞别了府衙的赵大人,回了东宫。
他对云迟禀告完安排了赵二虎的经过之后,试探地建议,“殿下,太子妃这么久还没到,难道是路上出了差错?是否派人沿途寻寻太子妃的下落?”
云迟不答反问,“她的住处可收拾妥当了?”
管家连忙说,“两个月前就收拾妥当了,每日有人打扫,就等着太子妃来住了。”
云迟看了一眼桌案上始终放着那日郑二虎交给他的干巴杏花枝道,“再用不了三五日,她便会到了,不必寻。”
管家看着那株干巴花枝暗暗想着,没听说折花送人竟然送杏花的,这太子妃行事真是异于常人。都一个半月了还没到,再有三五日就能到吗?
云迟笑了一声,温凉地道,“她派人送一株杏花枝来,是告诉我,待京城的杏花开败了,我就如见着这株干巴杏花枝一样见着她了。如今杏花再开个三五日,可不就都落了?”
管家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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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抽姻缘签
南楚京城最后一株杏花开败时,花颜果然如约而至地踏进了京都城门。
自从福管家得了云迟对于花颜命人送来一株杏花枝的寓意解惑后,便命人赶着东宫的马车去南城门口守着,吩咐一旦见着太子妃进京,立马将她接来东宫。
车夫手里拿着福管家从太后给太子选妃的花名册上临摹下来的那幅画卷,每日睁大眼睛瞧着,看城门口进京的哪个女子像画册上的太子妃。
车夫一连守了五日,也没接到人。
第六日,快晌午时,门口有人禀告,“大管家,赵小姐来给太子送书了。”
福管家以为是花颜来了,一阵失望,听说是赵清溪,不敢怠慢,连忙说,“快请赵小姐去报堂厅坐,今日殿下正闲赋在府中,我去秉殿下。”话落,又吩咐左右,“快去报堂厅侍候茶水,要沏上好的曲尘香茶。”
有人应是,立即去了。
福管家连忙去了书房。
云迟正在翻阅奏折,近日皇上又病了,朝务都推给了云迟,朝臣们的奏折自然也都送来了东宫,云迟书房的桌案上堆了厚厚一摞奏折。
福管家站在门口禀告,“殿下,赵小姐来给您送书了。”
云迟“嗯”了一声,眼睛不离奏折,吩咐道,“你代我收了就好。”
福管家应是,见云迟没有见人的打算,立即去了。
赵清溪是赵宰铺的独女,不止在南楚京城颇负盛名,在整个天下也是颇享嘉誉,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通晓诗词歌赋四书五经。外加之容貌姣好,性情温良,着实称得上大家闺秀的典范。
去年,太后为太子选妃时,很多人都以为她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据说,太后命御画师制定花名册时,特意嘱咐将赵清溪放在首页,以便太子翻开便能第一个看到。
可是没想到,太子选妃当日,不按常理出牌,随意地一翻,就翻了大半本出去,翻中了名不见经传的临安花家的小女儿花颜,令人大跌眼球。
福管家来到报堂厅,笑呵呵地给赵清溪见礼,道,“太子殿下正在批阅奏折,吩咐老奴将书收了就好,其实您不必亲自来一趟,派个下人将书送来就是了。”
赵清溪笑着将书递给他,温婉地道,“这书是孤本,派下人送来我不放心,怕给弄丢了或者弄破了,左右我闲来无事,走一趟也累不到。”
福管家接过书,笑着说,“您哪里是无事儿?老奴听闻您近来帮着夫人在筹备宰铺寿宴之事。如今宰铺寿诞快临近了,夫人日日繁忙,您哪里能清闲?”
赵清溪微笑,“有娘在我头上顶着,我是累不到的。”
福管家呵呵地笑,“宰铺夫人实在太能干了,这京中无论谁提到夫人,都要竖起大拇指。”
赵清溪笑着道,“今年父亲寿宴适逢皇上身体抱恙,父亲本来说今年不办寿宴了,但皇上听闻了,嘱咐他一定要办,皇上说想借父亲寿宴出宫透透风,去府里坐坐,没准病就好了。我娘听闻后,不敢怠慢,便赶紧操持起来了。”
福管家叹了口气,“皇上每年都要大病一场,今年尤其病得久了些,已经几个月了,殿下处理朝务,近来都累瘦了。”
赵清溪试探地问,“如今京中安平,四海安稳,殿下朝务依旧十分之多吗?”
福管家小声说,“南楚的确是安平,但西南番邦小国不太平静,近来殿下便劳心这些事儿。今日虽然闲赋在府,但依旧不得闲。”
赵清溪闻言道,“管家您要劝着些太子,身子要紧,千万别累坏了。”
福管家连连点头。
赵清溪又试探着问,“这么说来,今年父亲寿宴,殿下应该无暇去府中坐坐了?”
福管家道,“每年宰铺寿宴,殿下都会去,今年殿下还没说,若是得空,殿下想必定会去。”
赵清溪笑着点头。
福管家陪着赵清溪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门口有人前来禀报,来人跑得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大管家,太……太子妃来了……”
福管家闻言大惊,紧接着又大喜,连忙急走到门口,对来人问,“太子妃进城了吗?车夫在城门口接到人了?”
那人喘着粗气说,“不是在城门口,是在……在咱们府门口……来了两个女子,只身前来,其中一人说她是临安花颜……”
福管家闻言骇然,连忙说,“快,哪个门口?带我去看看。”
那人引路,同时说,“北门口。”
福管家急跑两步,想起报堂厅内还坐着赵清溪,连忙又折回来,道,“赵小姐,您先坐,老奴先失陪一下。”
赵清溪笑着点头,“我坐坐就走,管家快去忙吧。”
福管家再顾不得赵清溪,连忙跑出了报堂厅,跑了两步,对一人吩咐,“快,快去禀告太子,就说太子妃来了。”
有人应是,向书房跑去。
福管家一路小跑,跑到北门口,没见到人,对守门人问,“太子妃在哪里?”
守门人对福管家拱手,然后转向墙头上,恭敬又汗颜地说,“太子妃在墙头上。”
福管家一怔,仰头一看,果然见墙头上坐着一个女子,此时阳光正好,暖风和煦,墙上的女子身穿一件翠青色长裙,肩披一件碧色烟罗华纱,一头青丝,松松地用一根碧玉簪子挽着,没有簪花,亦没插步摇,连耳饰都没戴,除了腕上佩戴一枚玉镯,周身再无其余首饰,身姿窈窕纤细,懒洋洋地翘着腿随意地坐在墙头上,未施脂粉,却姿容天成,琼姿花貌,丽色无双。
福管家觉得坐在墙头上的女子,就如日月一起集在了那一处一样,让人见了,有些移不开眼睛。他呆了片刻,才惊醒,暗暗觉得只有这容貌才配得上太子殿下,当得上花颜这个名字。同时又汗颜,敢爬东宫的墙头,古往今来,她是第一个。
他连忙垂下头,恭敬地拱手,“老奴来福,拜见太子妃。”
花颜一笑,“原来是东宫的福大管家,有劳你前来接我。”话落,她轻轻一跳,下了墙头,站在了来福面前。笑着对他说,“我走累了,门口没有凳子,便在墙头上歇歇脚。”
来福连忙说,“殿下说您这几日就会到,老奴每日都派马车去城门口接,竟没接到您,车夫办事不利,回头老奴定然秉了殿下重罚他。”
花颜眨眨眼睛,“我进京时,确实没看到北城门口有车夫。”
来福一怔,“您不是从南城门而来?”
花颜摇头,“从北城门。”
来福疑惑,“从临安到京城,应该由南城门进城才对,您……怎么会从北城门进城?难怪车夫接不到您。”
花颜一笑,“听闻京北三十里有一处半壁山清水寺,寺中抽姻缘签十分灵验,我便折道去试试。”话落,她从袖中拿出一支签,递给来福,“我的姻缘也事关太子,你拿给他看看吧。这大凶之签,好像不是个好兆头,趁着我还没入东宫,你问问他,要不要换个人做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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