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有人见状,立即似笑非笑的问她:“子溪,你不会是要去告状吧?”
楼子溪粉白的小脸掠起丝绯红,捂着肚子羞涩道:“我有别的事儿。”
众人是知道楼子溪的,轻声细气的娇娇小姐,单纯的跟白纸似的,瞧见她这模样,都会意抿唇笑了笑,便由着她去了。
等出了八角亭,楼子溪脸上的娇羞才散了去,吩咐身侧的丫环:“夏姨娘待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现在我们分开去找夏姨娘。”
丫环也连忙点头,二人这才往宴席的院子里去了。
却不知这会儿的夏娆,压根没去找燕诀。
她进了院子后,就迅速拉着阿蛮躲在了假山后,直到看着凌北墨往燕诀那边去了,才呼了口气。
“想不到姨娘还能遇上十三皇子这么朵桃花。”阿蛮看她没有被凌北墨的美色所迷惑,安了心,拔下了她头上的白玉发簪:“另一支步摇被他拿走了,奴婢被他吓住,没敢开口。”
“不怪你,他看着吊儿郎当,腹黑的很。咱们爷是真小人,那他就是个伪君子,半斤对八两。”夏娆瞧着这碍眼的簪子,抬手要扔掉,想了想,又眯起眼睛,递给阿蛮:“一会儿找个人送去八角亭,就说十三殿下送给沈小姐的。”
阿蛮看着要开始使坏的她,满意点点头。
夏娆看她一副望着小弟开窍了的欣慰模样,嘴角抽抽,等确定附近再无人跟过来,这才抬脚往外去了。
“夏姨娘?”
楼子溪原本想着,夏娆这会儿肯定已经到了燕世子身边,却不想她才追来,就看到了悠悠闲闲领着丫环,从假山后走出来的夏娆。
夏娆听到这声音,回头,也一眼认出她来。
夏娆想起阿蛮说的话,这位小姐既是被宠女狂魔骠骑将军养大的,那必然是娇滴滴又乖巧听话的闺阁小姐。
想到这里,夏娆也规规矩矩的朝她柔柔福了一礼,却不等她开口,就被楼子溪拉着手,飞快的躲回了假山。
夏娆眨眨眼:“小姐怎么了?”
“有人要害你。”楼子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无害的眨巴着,看着夏娆一脸疑惑的模样,羞涩的抿唇笑了笑,才道:“不过你别怕,那沈小姐绝对想不到咱们躲在这里。一会儿我爹爹会出来找我,我们跟着我爹爹一起,那沈小姐就没机会对你下手了。”
夏娆瞧着她满脸飞着红霞,仿佛好孩子期待着第一次做坏事的模样,禁不住笑出声来:“放心吧,我没事,我还赶着去给世子爷回话呢。”也要借着这个机会,给凌北墨的舅舅看看病。
“你不怕吗?”楼子溪还是第一次见知道有人要害她,还能这样淡定的人。
“怕呀。”夏娆弯起眼睛,阿蛮露出丝与有荣焉的得意:“但我们姨娘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会迎难而上的。”
楼子溪笑得见牙不见眼,等夏娆要出去时,她才抓着夏娆的手,笑道:“既如此,我有个好办法。”说完,就拉着一脸问号的夏娆往院子外跑去了。
第44章 一个巴掌挺响的
暖阁里,杨大将军杨忠,正与宾客们畅谈,就见侍女悄悄走到他身侧,低语了几句。
听罢,杨忠下意识看了眼坐在一侧的燕诀,才佯装镇定的挥退了侍女。
“将军若是有事,不妨先去处理。”燕诀目光始终淡淡落在手里青花瓷的茶盏上,看也不曾看杨忠一眼。
杨忠对于他这敏锐的观察力早已见识过,想到发生的事,也没兜圈子。
“下官家里的确有些小事,世子与诸位请恕下官暂时失陪。”杨忠笑着说罢,便转身往外去了。
离开时,燕诀看了眼他额间沁出的细汗,狭长的寒眸微微敛起。
等杨忠离开,屋子里立时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看着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燕诀,也不敢吱声,又不敢起身告辞,就这样尴尬的僵持着。
燕诀仿佛浑然不知般,慢慢拨弄着杯中茶,茶盖轻轻碰到茶盏时,才发出些微的声响。
青云俯身道:“爷,姨娘这个时辰还没回来,要不要属下去看看?”
燕诀手下动作停住,顿了顿:“十三皇子在何处?”
“应该在杨嫔娘娘处。”青云道。
燕诀眼底掠过丝凉意,心下已经了然外面发生什么了。
而此时,杨忠刚出来不久,也问了同样的问题:“殿下在何处?”
“回禀将军,奴婢们瞧见殿下进了院子,可不知为何,殿下知道夏姨娘没来后,就又离开了。”侍女道。
杨忠面上浮起丝不悦,本就紧绷的嘴角更是向下抿起丝弧度:“杨嫔娘娘太惯着殿下了,他这风流的性子,也不知何时能改改,如今竟让人传出这样不堪的流言来。”
“将军,沈小姐就在前面等您。”侍女轻声道。
杨忠想起这沈娡,也是皱眉,吩咐道:“你继续去找殿下,找到后,让他来见我。”说着,杨忠就快步往前去了。
沈娡这会儿正在转角的地方等杨忠过来,一边等,还一边叮嘱跟她来的小姐们,道:“一会儿你们可别露馅了。”
“放心吧。不过沈小姐,你这个计划真的有用吗?”其中一位小姐问道:“别到时候咱们三个出身名门的小姐,还斗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传出去可就贻笑大方了。”
“放心,我了解杨将军,为了家族颜面,为了殿下的名声,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沈娡自信的轻哼,镇北侯府跟杨府也算有些交情,她不止一次的听沈易奇提过,这位杨将军有多想把凌北墨抚上储位,所以凌北墨平素风流可以,却绝不能沾上阉人的妾!
很快就有丫环快步跑了过来,提醒杨忠已经过来了。
说罢,沈娡便按住其中一个小姐,狠狠一巴掌打了下去。
巴掌响亮的声音,听得杨忠都加快了脚步,但等他还没绕过这墙壁,就听到沈娡不满的声音传来。
“你们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传出去,可是要害死十三殿下的!”
“可是……”哽咽的女声道:“我们是亲眼所见的,那夏姨娘不但勾引了殿下,还将自己的发簪交给了殿下珍藏,还说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沈娡朝墙壁一侧隐约的人影看了看,才哼道:“夏姨娘乃是燕世子的人,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犯浑。”
“我还听那夏姨娘说什么,燕世子是阉人,不及十三殿下。十三殿下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方才不是还当众说喜欢她么,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瞧见的,沈小姐若不信,等明儿流言传开,就知道了。”女声抽抽搭搭的,却依旧十分笃定着。
杨忠脸色略沉了沉,却没有再往前走,只吩咐身侧的侍女:“带人将她们看住,宴席散之前,不许她们离开此处。”
说罢,他转身就往回走去了。
沈娡这点借刀杀人的伎俩,久经沙场和官场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一直跟着杨忠的心腹杨大海道:“可是将军,就算沈小姐之话有假,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咱们殿下怕是真的对这夏姨娘有意。”
“原以为他只玩玩,没想到竟闹得人尽皆知了。”杨忠想着想着,老脸上也泛起丝讽刺:“也是,这夏姨娘毕竟是连燕世子这等阴险无情之人都能蛊惑的妖女,咱们殿下看上她也无可厚非。倒是这沈娡,难怪难入殿下的眼,既无大家小姐的矜持,也没什么脑子。”
“那将军的意思是,这夏姨娘……”
“不能杀她。”杨忠脚步微微停了停,才道:“她到底是燕诀的宠妾,虽有公主稳着燕诀,可殿下如今还势力单薄,此时跟燕诀撕破了脸,对殿下没好处。”
杨大海眼珠子一转,立即笑起来:“那我们只要让燕世子看看,夏姨娘是怎么把绿油油的帽子往他头上戴的,她自然就活不长了。”
杨忠睨了还算聪明的他一眼,负在身后的拳头松了松,这才提步进了花厅。
才来,杨忠便看着如蒙大赦的众人,和依旧孤冷坐在上首的燕诀,笑道:“诸位想必在此也坐的无聊了,不如一道走走吧,虽是大雪天,但湖边风光甚好……”
“外头冷寒,留在屋里甚好,正好,我还有些话想问问杨将军。”燕诀凉凉打断他的话,抬起眼眸,已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威势。
杨忠眸色紧了几分,笑着应下。
杨大海见状,这才悄悄走一侧退了下去。
这会儿,夏娆被楼子溪带着跑了好一阵,才终于在院子角落一个小亭子边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夏娆微微喘着气。
楼子溪脸红扑扑的,指了指一侧的院墙,道:“从这儿出去不远,就是夫人们茗茶说话的地方,镇北侯夫人也在。”
夏娆仿佛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道:“楼小姐,这件事,你不必掺和进来的,我只是个妾,万一让沈小姐记恨上你……”
“从小到大,她统共将我推落水里三次,在我的饭里放虫子五次,在我的茶水里放盐八次,还有……”楼子溪一一掰着手指头说完,才道:“为着这些事,爹爹砸上镇北侯府也有十多次了,所以她记不记恨我都没事儿。”
夏娆竟无言以对。
很快,楼子溪就把她拉到了墙边。
夏娆跟阿蛮有翻墙爬树的经验,很快就上了墙,等到楼子溪时,夏娆才发现她还当真是个娇滴滴没干过坏事的,爬墙都不知先抬哪只脚好。
等三人好不容易翻过了墙来,夏娆才拉住兴奋的楼子溪,道:“一会儿全听我的,否则我就不带你去了。”
楼子溪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夏娆这才弯起眼眸,笑嘻嘻往前去了。
沈娡又想算计她么,那她这次就抽点儿空,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厢,沈娡几人被拦在原地,让她觉得颜面尽失,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外头有什么动静后,沈娡才气恼的要走。
“沈小姐,将军吩咐……”立即有侍女阻拦。
沈娡便不耐道:怎么,我镇北侯府家的小姐,来你们这儿还要被软禁吗?”
沈娡看看方才还满心相信她的二位小姐,如今都只撇过身去不再看她,越发的不甘心:“你们且等着吧,一个贱妾而已,镇北侯府的我都收拾的服服帖帖,何况乡下来的村妇!”
说罢,沈娡一脚将那侍女踹在地上,又抽出腰间的鞭子将另外两个狠狠抽了几鞭子,见她们不敢靠近了,才哼着往外去了。
但她刚到八角亭,就见里面的小姐纷纷艳羡的朝她看来。
沈娡还觉得奇怪:“看什么?”
“沈小姐,方才有人送了支簪子来,说是十三殿下送给你的。”说罢,就有人呈了支白玉簪子来。
簪子玉质通透,实属上品,还刻着宫里的标记,这也只有十三殿下能拿出来送人了。
沈娡没想到凌北墨会忽然送簪子给她,又看着众人艳羡的眼神,脸上瞬时飞起一抹绯红。
“殿下现在在哪儿?”沈娡道。
“殿下方才从院儿里出来,往湖边去了。”立即有人殷勤着指路。
沈娡这才将簪子簪在发髻上,既得意又骄傲的往凌北墨的方向去了。
而此时,夏娆确定阿蛮将簪子叫人送出去后,也已经到了贵夫人们茗茶的暖阁。
进来后,夏娆才看到了犹如古画般的画面,衣着华丽的夫人们优雅坐着,精致的镂空香炉袅袅冒着香烟,就连她们身侧的侍女,也各个都是气质出挑的。
贵妇人们见到忽然被带进来的她,也细细打量了一番,既叹这脸蛋极美,也疑惑她的身份。
夏娆见引起了注意,稍稍安心了些,才垂眸行礼:“妾身夏娆,是世子府的姨娘,一刻钟前,与楼小姐在这附近迷路了,本不想打搅各位夫人,却不小心弄湿了鞋袜,这才斗胆进来请安。”
楼子溪听她说‘一刻钟’以前迷路的,会意,也跟着行礼道:“子溪见过各位夫人。”
众人对楼子溪倒是喜欢,唯有看向夏娆的神色变了变。
但好歹是大家族的夫人,都秉持着优雅。
唯有坐在人群中央一身深紫色华服的夫人眼神暗了暗,才打发了身边的人道:“既如此,引夏姨娘去隔间烘烤衣裳吧。”
“多谢夫人,夫人真是心地善良。”夏娆看了看雍容优雅的她,一眼便认出是沈娡的母亲、当今镇北侯夫人,当即微笑着道:“不过夫人您似有虚火之态,恐怕最近夜里常惊厥,还请多多保重身子,少往水边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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