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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子溪死死咬着唇,血珠也沁了出来她却像是不知道疼一般。
    “小姐,您可千万别说是凌奕太子。”小贝立即警告道。
    “怎么了?”楼子溪怔怔的问。
    小贝这才将凌奕失踪,由凌北墨成为太子的事说了。
    “如今燕王府已经被扣上谋反的帽子,满府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这还是凭着免死金牌的结果。咱们王府皇上至今未曾发落,但咱们将军说了,秦王府是皇上打算留给新任太子来立威的。若是皇上知道,凌奕太子失踪那晚,最后见到的是您,那……”
    小贝不敢再说,因为若是皇帝知道,秦王府上上下下,一个都别想活。
    怕是,还得连累楼府满府。
    楼子溪的脸瞬间惨白,如此说来,那她一辈子也不可能跟云染解释清楚了?
    “若是告诉夫君……”
    “小郡王变了。”小贝哽咽着道:“自从秦王殿下死后,小郡王不但变得暴躁易怒,而且手段残忍,前些天王爷侧妃的侍女不过说了句憋闷,就被小郡王直接扔到井里活活淹死了。”
    楼子溪脸色惨白。
    主仆两还未说完,云染便折返了回来。
    云染看到泪眼盈盈的楼子溪,不知为何,心底有一种厌恶。不是厌恶楼子溪,而是厌恶自己的无能,明明答应过要好好保护她,却是这样脆弱的她,拼了命要来保护自己。
    “子溪,好些了吗?”
    云染忍着心中不满,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楼子溪见他对自己还是这样温柔,心稍稍安了些:“我没事,夫君可好?”
    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却像是触了云染的逆鳞,让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我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好极了。”父王死了,王府败了,他也只是一条还要靠女人保护的丧家之犬了。
    楼子溪被吓到,抿着唇角不敢再说话。
    云染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对她发火,她什么也没做错。
    云染面色紧了几分,忍下心底的怒火,才走到床边来,看着她道:“我心情不太好,子溪,你好生歇着,我会叫人多弄些好的东西进来……”
    说到这里,云染又露出几分自嘲。
    楼敬想方设法让人送进来的好东西,都抵得上整个秦王府了,何须他再去废这样的力气?
    “你歇着吧。”
    云染只觉得的这里闷得厉害,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便再也不肯看楼子溪一眼,转身便走了。
    直到走出门,听到楼子溪压抑的哭声,云染才忍着泪,愤愤砸了手里的拐杖。
    “你是在对自己的无能发怒吗?”
    燕珺儿过来,瞧着他,冷笑。
    云染睨着一身黑衣清清冷冷的她,一样的笑:“是比不上你有本事,差一点,你就把你爹娘都送上黄泉了。哦,对了,你的亲生兄长,也是拜你所赐才死的吧。”
    燕珺儿下巴微扬,没打算与他计较。
    “与其在这里自暴自弃,不如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用。秦王殿下的兵虽然败了,可封地里还有大军驻守,你的岳丈手里更还有几十万的兵,你不是没有胜算。”燕珺儿提醒他。
    云染神色一暗。
    燕珺儿知道他心动了,也不再多说:“若是你愿意,可以来找我,我有计划,一定能帮你!免得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女人被其他男人欺辱了,还要她舍命来保护你。”
    说罢,燕珺儿看着云染已然阴鸷的脸,这才微笑离去。
    十一月的雪飘飘洒洒下个没停,倒是把腊梅花提前催开了。
    黄色的小小花朵开在那褐色的枯枝上,衬托着白雪,异样的好看。
    云染瞧着被扔在一侧的拐杖,脸色也变得漠然一起来,一瘸一拐的上前,俯身捡起自己的拐杖,便头也没回的,跟着燕珺儿的方向去了。
    京城稍稍安定下来后,太子府也开始举办宴会了。
    既为了洗一洗今年的煞气,也为了笼络朝中势力和人心,死去的人,好似就这样死去了,无人挂记,也无人再问。
    夏娆的胎儿算是稳住了,她穿着黑色绣白色梅花的薄夹袄配同色马面裙,乌黑的发髻上只簪着两朵白色的绢花,面容素净的站在房门口,听着院墙外的热闹。
    她一动,满院子的下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夏姑娘,这门口冷,您小心染了寒气。”侍女小琦提醒道。
    小琦是新调来的侍女,夏娆只看她虎口的老茧和轻盈稳健的脚步,便知她会些功夫。
    而且有几次夏娆试图自己做些药,小琦都有反应,可见她还懂药。
    凌北墨防夏娆,可比当年燕诀防她防得密不透风多了。
    夏娆也不计较,回头在暖榻上坐下,捧了热热的白开水喝了两口,才跟小琦道:“我想见见阿蛮和迎春,你再替我去问问太子殿下可好?”
    “夏姑娘放心,奴婢今儿一早就使人去问了。”小琦躬身妥帖道。
    夏娆挑眉,这小琦办事,还怪妥帖的,半点空子也钻不到。
    想了想,夏娆便去练字,虽然心思不在练字上,但这个时候她总能安静的想一想以后。
    张妈妈势必会替她料理好燕王府的事,燕王几人虽被流放,可燕王早已遣了燕朗去边塞找旧部,虽然流放之地跟燕王以前所在的边塞相隔甚远,但燕朗肯定会关注着王府的情况,带人前去营救也说不定。
    只是燕诀……
    夏娆想到他,手里的笔便猛地一顿,一团墨便将纸晕脏了。
    “夏姨娘这是染脏的第三百二十七张纸了。”小琦面无表情的上前替她换了纸。
    夏娆浅笑:“怎么,还替你们太子爷心疼这点儿银子。”
    “奴婢不敢。”小琦行礼,无趣的就像是个木头人似的。
    夏娆在她换纸的空档,心底又暗自想着,张妈妈一定会派人去找燕诀的,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像他这样的大奸臣,就是死了,以皇帝那狭隘的性子,肯定要把燕诀拉回来鞭尸的。
    想到鞭尸,夏娆又心抓挠的疼。
    那么英俊,那么温柔,那么好的人,被鞭尸了该多疼。
    “夏姑娘,太子殿下来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消息。
    夏娆擦了擦眼角的泪,抿起标准的笑。
    凌北墨一进来,瞧见她又写了一堆的药方,忍不住笑道:“回头我使人给你弄一个全天下最大的药房给你,但凡你写得出来的药,我便使人给你寻来。”
    夏娆微笑:“多谢殿下。”
    凌北墨知道她还与自己生疏着,道:“外边儿很热闹,我悄悄带你去看看,还有不少点心呢,都是你喜欢的。”
    夏娆眸光微动,她自然是要出去看看的。
    就算燕诀死了,她也不会留在凌北墨身边!
    燕诀是她第一个想要放弃自由、情愿被他束缚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好。”夏娆笑着应下。
    小琦立即去捧了斗篷来给夏娆披好,凌北墨上前来朝夏娆伸出手。
    夏娆手心暗自收紧了几分,凌北墨只深深望着她,温柔笑道:“外面路滑,你怀着孩子,小心些为好。”
    夏娆不曾说话,但还是将手放在了他手里。
    凌北墨的手跟燕诀的不一样。
    燕诀的手初碰是凉凉的,但很快就会暖和起来,将她的小手团团包裹在里面,但凌北墨的手却很凉,从指间凉到了心里。
    凌北墨拉过她的手,才笑着与她一道往外去了。
    屋外的雪已经停了,夏娆的绣鞋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还要留下个小脚印。
    凌北墨瞧见她低头看自己的脚印,忍不住笑起来:“等日后孩子大了,领着他出来,再瞧他的脚印,肯定比猫儿的大不了多少。”
    “嗯。”夏娆浅笑,另一只手也不由抚在了肚子上。
    出了院子,外面听得到热闹,却看不见任何人,夏娆知道,他把人都支开了。
    随着他一路绕着留着菱花窗的围墙边走,夏娆偶尔能瞧见三三两两熟悉的面孔聚集在院子里说话,那些都是幸福的=娇俏的面孔。
    这个时候,燕诀肯定要从他的手帕里,变出一块小点心了吧。
    夏娆看着拉着他的人,终是抽回了手来,微笑:“这路不滑,我可以慢慢走。”
    凌北墨看着他,已经落空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却没有半分生气,只是包容又温和的笑:“好,那我随你一起,慢慢走。以后的路,我们都慢慢走。”
    夏娆看着他,没有应话。
    正说着,就见一阵铃铛声传来,而后便是婆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小黄豆,早告诉你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这都记不住,难怪只能当个打杂的!”
    “是是,妈妈只管打骂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乱跑了。”小豆朝站在围墙边的夏娆看了眼,飞快的朝她挤了挤眼睛,便求饶的跟面前叫嚷的婆子走了。
    第114章 红酥手,黄縢酒
    瞧见小豆出现,夏娆的心便定了。
    她还有张妈妈她们在,她还有她的本钱在,她不是一无所有。
    “殿下,我乏了。”
    夏娆看向凌北墨,轻声道。
    凌北墨看出她疏离自己的心思,没有勉强她,只是温柔的笑:“好,我送你回去。”
    “殿下事务繁忙,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夏娆行了礼要走,凌北墨终于忍不住问她:“娆儿,我就让你那么厌恶吗?”
    夏娆脚步微微停住,她并非是厌恶他,只是不爱他而已。
    “殿下待我有恩,这份恩情,此生也不知能否相报……”
    “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什么我都能答应你。”凌北墨隐忍着自己的痛苦,自从决定逼宫开始,他的心无一日是宁静的,是轻松的,他日日要为了防备周围的明枪暗箭而忙道深夜,甚至连如今的喘息片刻,也是他推掉了重要的事情换来的。
    他希望,她起码能给自己一个真心的笑和安慰。
    可夏娆早知道,他这些话,是做不得数的,他早已经回答过,美人他要,江山他同样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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