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卿望着他手上的东西,不接也不行。
何况人都说了,已经过了皇帝那里,即便不合规矩,但这在外人眼里是天家隆恩。她能拒绝吗?
自然是不能。
“臣妇谢过陛下和殿下的厚爱。”她索性大大大方方把抄了档案的纸张接过来,然后朝皇宫方向深深福礼。
魏公公见她接得爽快,一点也不忸怩,免不得多去看了两眼。
只见她俏丽的面容是得体的微笑,自己看过去,她眸光不躲避地也回望过来。一双漆黑的眼眸明亮,坦坦荡荡,从容不迫。
魏公公心里就叫了声好。
肃远侯夫人年纪不大,做事却是进退有度,滴水不漏。
难怪上回她能把别人在东宫陷害的事处理得如此冷静。
今日亲眼所见,方知这也不是个一般的女子。
“如此,我就先回宫复命了。”魏公公收回视线,朝她一礼。
云卿卿要亲自送,魏公公可不敢,推辞再推辞,是李妈妈送出去府的。
“姑娘,东宫这是什么意思?”
送人离开的李妈妈一路小跑回来,顾不上冻得通红的耳朵,心中焦急。
“谁知道呢,或许就是因为侯爷近来老带东宫的东西回府来,所以太子殿下才投其所好吧。”
云卿卿眉尖轻轻蹙起,回想这些日子,许鹤宁带来的那些糕点,心里有些担忧。
她还说他在哪儿找的好吃的糕点铺子,他亦笑着说买的,眼下看那些都是东宫出来的!
太子连厨子都给她送来了!
都怪她那日说起在东宫吃的梅子。在她第二天再一睁眼,那梅子就被许鹤宁捧到跟前。
他居然半夜去给自己要吃的了,当时她的意思是想让到外头买一样味道的。
后来她也说不要因为小事劳烦太子那边,外边肯定能寻到,许鹤宁也应得好好的,结果他又哄她!
直到许鹤宁回来,云卿卿心里都是乱的。
“怎么,是谁惹我们娇娇不高兴了。”许鹤宁进屋后就脱了软甲,把手搓暖才靠过来。
一眼就发现她皱着的眉头。
“你可知太子给我送来什么人?”
她抿抿唇,一双眼眸里尽是懊恼。
许鹤宁在出宫时就知道太子送厨子的事了,见她居然为此事忧虑,就用手捧她的脸,很认真地说:“娇娇,你不用担心。这是太子该送的礼。我答应过你做事要三思,不让你担心,就一直记在心里,所以你不用因为一个厨子就想太多。”
“他送十个厨子来,那都是我们能受用的,嗯?”
他声音低沉,有着让人安心的魔力。
云卿卿靠进了他怀里:“内侍到底是太过打眼了。”
宫里出来的人,再简单的人,都会变不得不简单吧。
许鹤宁就笑了声:“有什么好打眼的,再打眼,也抢不去你夫君仙姿玉貌的风采。”
云卿卿打了个激灵:“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他哈哈哈大笑,唇碰了碰她眉心:“脸皮不厚,哪能叫你肚子揣上我的娃娃?”
云卿卿把他推开,站起来啐他一口。
臭不要脸!
“我去娘那头了,今晚你自个睡。”
说罢,扶着翠芽的手扬长而去。
许鹤宁笑着目送她离开,等人走后,往迎枕一靠。
大意了,太子那头猜到云卿卿怀孕了。
狗太子贼精贼精的,不过再聪明,估计也想不出他到底要干嘛。
他嗤笑一声,闭上眼,脑海里都回荡着云老太爷那句‘你回浙江去,带着卿卿’。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啦,家里来客人了。红包雨谢罪哈哈哈哈~
先祝大家国庆快乐~~明天一起看阅兵啊!
第114章
回浙江吗?
许鹤宁想得出神,耳边突然轻细的声音。
他猛地睁眼,云卿卿那宜喜宜嗔的面容就在眼前。
她倾着身,笑颜如花,把手搭到了他肩膀:“外头冷,我还不想走路……”
“娇气!”
许鹤宁去握住肩头的手,嫌弃一句,却已经站起来,背对她蹲下身。
地上两道影子合二为一。云卿卿熟练地趴到他背上,他稳稳站起身往外走。
她把自家斗篷扯着绕到他身前,将两人都裹到一块,头枕在他背上仰头看天边的火烧云。
云层被镀了金边,倒映在她眼中,像是一轮金色的月牙。
她弯眼笑,感受着他走路带来的微微颠簸,问道:“你让我放宽心,可你眉心的褶子这两日越来越深了。许鹤宁,你又想瞒我什么?”
他步子就一顿,很快就再往前走。
云卿卿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自己,觉得他是不想说,轻轻去蹭他脖子。想告诉他,他真要瞒她事情,她就搬过去和婆母住。
“云卿卿,你想去看看浙江吗?看看嘉兴,那个我当霸王的地方。”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突然会这样问。
她略一思索,勾着他脖子把脸贴着他脸颊,轻声说:“想啊,想看你年少时意气风发的地方,可惜这个愿望得要许久才能实现了吧。不过没关系,先听你说,到时我们再去走一遍。”
去走一遍吗?
许鹤宁望着前边的枯树,嘴角往上扬了扬。
他知道了。
“好,到时我带你都去走一遍,河上泛舟,给你做醉虾醉蟹。”
“打住,我现在就想吃了。”
她倒抽口气,用手捂他嘴。
不知道她现在口味怪得很?
他张嘴叼她手指头,把她吓得连忙缩手,他反倒哈哈哈大笑。
把人送到汀澜院,许鹤宁眼角还带着笑意,弯腰在她鼻尖揩了一下:“我晚点来接你。”
许母望着恩爱的两人抿唇笑,问道:“宁哥儿不在这儿用饭?”
“不了,我早约好二弟三弟,过去一趟。”
“你们兄弟别一坐下就喝酒,先吃菜,知道吗。”
许母温柔嘱咐,许鹤宁点点头,朝她告退,快步离开。
他身姿挺拔,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许母望着夕阳余晖下空荡荡的庭院,叹一口气:“这孩子又忙什么呢?前儿听说他那两个不成气的舅舅都招供了。”
云卿卿诧异:“他跟娘说了?他一句话都没跟我提!”
许母在儿媳妇气鼓鼓的模样中发现失言,忙道:“他要跟我说,我也不至于猜测他在忙什么。是前儿张太医过来,提了一嘴,我才知道的。”
她眸光就暗淡了许多,微垂着头嘀咕:“是啊,他心里肯定藏了事。”
……
从母亲那里出来,许鹤宁一路到了陈鱼住的院子,刘灿随后被请来。
他见到人,手指敲了一下方桌,猛然又手势,目光锐利:“按先前的计划行事。”
刘灿和陈鱼皆心头一惊:“可是嫂子!”
两人都异口同声。
陈鱼看了刘灿一眼,把头撇开。
刘灿接着把话说完:“嫂子怀着身孕,你此时离京,她该多担心?”
“我会告诉她,不能再拖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陛下和太子都推动了审讯,浙江估计马上就得乱,她在京城我才安心。阁老也在京城,反倒最方便行动。”
“那你还阁老商议吗?阁老不是说不让你再插手,然后我们好回到浙江去?”
陈鱼忧心忡忡,不明白为何他突然就定下来。
“这个我会安排好。”许鹤宁抬手制止了陈鱼更多的劝说,“我不会拿任何人去冒险,包括我自己。”
“二弟、三弟……还要你们劳累这一回了。”
陈鱼沉默着,好半会一拍桌面站起来:“义兄在,刀山火海都不惧!”字字铿锵。
刘灿只是笑,却很郑重地点点头。
兄弟三人当夜喝到两更天,刘灿酒量是最差的,被许鹤宁往肩膀上一扛带着出了陈鱼的院子。
夜风吹过来,走到半路刘灿就清醒了大半,抬头看到许鹤宁削瘦的下巴轮廓。
他也正好看了过来,微微一笑:“醒酒了。”
刘灿晃了晃身子,勉强站好,定定望着他,像是等他吩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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