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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她是主动,还是被动,是负隅顽抗,还是丢盔弃甲,最后都会一败涂地,任由他掌控。
    萧承煜的凶狠中,又隐藏着绵绵的温柔,这温柔总让她在被逼得退无可退时,得一口喘息的机会,不等她做好准备,他便卷土重来,再次叫她溃不成军。
    “慕容情……慕容情他……”林妙音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低声开口。
    “这个时候提他做什么?”萧承煜亲昵地吻着她的脸颊,眼底一片幽暗,沙哑的声线中透着几分扫兴。
    盯着这只小猎物的人可真多,“他”与谢飞鸾不说,还有个神秘莫测的慕容情。
    “你的病……他有办法……”
    萧承煜动作一顿,终于松开了她。
    林妙音挣出他的怀抱,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像是揉开的胭脂,眼睛里一片雾蒙蒙的,比黄梅时节的烟雨还要多情。
    萧承煜没忍住,又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一口。
    “别闹了,我是认真的。”林妙音推了他一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两人和好后,情意比从前更浓了几分。
    “嗯?”萧承煜抬手抚着她的脸颊,眼神晦暗莫测,“你说,我的病慕容情有办法,你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他了?”
    林妙音摇头:“你放心,我又没这么糊涂。”
    她握住他作乱的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从前我觉得你和‘他’是同一个人,可听了慕容情的话后,醍醐灌顶。‘他’没有桃花谷的记忆,‘他’和你根本不能算同一个人。承煜哥哥,我错了,你才是对的。你是你,‘他’是‘他’,你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萧承煜的脸色一下子僵硬了下来,若仔细分辨,会发这僵硬之中还藏着些许惨白。
    “那日你问我的话,我仔细思考了一番。这次我想认真回答你,如果治好你的病,是以牺牲你或者‘他’为代价的话,我希望消失的那个是‘他’。”
    林妙音柔婉的声音,如同一把尖利的刀子,不动声色地捅进了萧承煜的胸膛。铺天盖地的剧痛,瞬间将他所有滚`烫炙`热的情念尽数浇灭,只剩下透入骨髓的寒意。
    “承煜哥哥,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察觉到萧承煜的走神,林妙音捏了一下他的鼻梁,“不许走神。”
    过了很长时间,萧承煜才穿透那无边的寒冷,慢慢地回过神来。
    他的脸色还是僵硬的,就连声音也是僵硬的,幸好头顶的树荫掩去他所有的狼狈不堪。
    他尽量使自己显得平静,模仿着“他”温柔款款的语气:“我的病慕容情能有什么办法?”
    “他说慕容家也曾遇到过这样的一例病症,用催眠的方法治好的。再多的,我就没问出来了。”慕容情狡猾奸诈,林妙音不敢问的太多,以免露馅。
    “无妨,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催眠的法子我会让人继续打探。”
    两人在树上温存了一会儿,就都回到拥翠山庄了。为了避免招人怀疑,两人是一前一后进山庄的。
    回到自己的屋内后,萧承煜解下腰间的腰带,握在手中,借着烛火的光芒,脸色阴沉地看了许久。
    而后,他将腰带放在枕头底下,从床底取出铁皮盒子,摸出钥匙打开。
    自打剿匪重伤后,由于他有意的控制,“他”几乎没再怎么醒过来,盒子里的书信也还是那些。
    萧承煜将“他”写过的信,一封一封地看过去。
    这个铁皮盒子里的信半年清理一回,超过时间的,都被焚烧成了灰烬。
    从这些信来看,看不出一丝端倪。
    他和“他”共用这具身体已久,除了林妙音,他们每一次的合作都天`衣无缝,久得他几乎快忘了,他们的本性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不喜欢超出掌控的东西,哪怕是由自我衍生出来的意识。
    被他控制得越久,就代表“他”醒来的时间越短,所以,“他”起了杀心,想抢回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他”动了杀心,他又何尝没有呢?
    谁也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抢走,身份、地位、财富……还有喜欢的女人。
    萧承煜抚着自己的唇,想起和林妙音在树上的那个销魂的吻,眸色深了深。
    笃笃笃。
    屋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接着是缥碧的声音:“侯爷,奴婢瞧见您的屋子还亮着,特意命厨房做了夜宵。”
    “进来。”
    缥碧推开屋门,捧着托盘走了进来,对着萧承煜福了福身。
    “搁在桌上。”屋内的光线有些暗,萧承煜略显低哑的声音隔着珠帘飘了过来。
    缥碧点头,将托盘上的碗取出,摆在桌子上。
    萧承煜站起身来,拔出挂在床头的剑,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划了一剑。
    “侯爷!”缥碧大惊失色,奔到萧承煜身边,看他的手掌。
    萧承煜的掌心多了一道血痕,源源不断的血珠从掌心滑落,跌进华贵的地毯中。
    “奴婢这就去取药。”缥碧脸色煞白地说道。
    “不必惊动旁人。”
    “是。”缥碧心底惊疑不定,却不敢多问一句。
    萧承煜的剑极为锋利,又擦拭得干净,切口整齐,伤口也不深。缥碧用帕子沾着清水,擦拭掉血迹后,倒了药粉在伤口上,用干净的布缠好。
    自始至终,萧承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缥碧盯着他的伤口,神色有些恍惚。
    萧承煜用完好的右手握着汤匙,漫不经心地搅拌着碗里的羹汤:“缥碧,你跟着我已久,应当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缥碧的手抖了一下,垂下脑袋,小声道:“奴婢明白。”
    林妙音因着嘉和长公主一事,原对萧承煜怀有满腔愤懑,昨日两人将话说开来,才惊觉萧承煜的良苦用心,竟是自己错怪他了。
    月下和解后,两人的关系更胜从前,一大早醒来,林妙音就迫不及待地来到萧承煜的屋中伺候。
    令她失望的是,今日的萧承煜没有系她的腰带。
    倒是萧承煜的掌心多了几道缠缚的布条,隐隐有殷红的血迹透出。
    林妙音惊疑不定,走到缥碧身边,小声问道:“侯爷怎么受伤了?”
    昨晚风平浪静,没听说有刺客。
    “侯爷昨夜练剑,不慎划伤了自己的手掌。”缥碧面不改色地说道。这句话是萧承煜叫她说的,不管谁问起,只说是练剑划伤了手。
    林妙音登时明白过来,是萧承煜受伤了,“他”才会沉睡过去。林妙音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不禁有些失魂落魄。
    萧承煜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失魂落魄尽收眼底。
    早膳过后,谢飞鸾踏进屋内,拱手对着萧承煜抱了一拳:“侯爷,冯志耀那边有新消息了。”
    林妙音正准备退下。
    萧承煜道:“说。”
    林妙音脚步一顿,看来此事并非什么机密,萧承煜不介意,她也就站着没动。
    谢飞鸾看她一眼,心底有些许惊异。他敛了惊异,续道:“探子汇报,冯志耀曾在月出山附近出没过。不过,探子发出这则消息后,再没有回音,前去打探的人根本联系不上他们。”
    言下之意,是失联了。
    探子失联,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有人将他们灭口了。
    萧承煜默了默,沉声道:“传令下去,准备启程前往月出山。”
    谢飞鸾惊讶:“侯爷打算亲自前往?”
    “有什么问题?”
    “此事牵扯重大,还望侯爷以江山为重,千万不可以身犯险!”谢飞鸾满脸的不赞同。
    “容凌执掌大燕江山已有两年,他的能力你我都看在眼里。”萧承煜话中有话。
    “属下并非这个意思。”
    “飞鸾,你明白的,铲除蛊人是我毕生的心愿。”萧承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萧承煜对蛊人恨之入骨,谢飞鸾比所有人都清楚。
    谢飞鸾无奈,颔首:“属下明白。但无论如何,都请侯爷保重自己的身体。”
    两日后,大军启程返回盛京,萧承煜及谢飞鸾等人,出发前往月出山。
    由于这次的事情涉及到蛊人,为了方便行事,萧承煜脱下华服贵冠,换了一身普通商人的打扮。除了谢飞鸾、陈金童以及祁言,便只带了八名侍卫,两名侍女,其他人都跟随大军返回盛京。
    林妙音和缥碧都留了下来,跟随萧承煜左右。
    萧承煜这次扮的是一名布商,带着商队走南闯北,打算将自己的货物销售到边境之地。
    月出山原是西宛国最高的一座山,西宛国破后,月出山被划为大燕国土,不过论起位置,月出山称得上大燕国的边境了。
    这还是盛京重逢后,林妙音第一次见萧承煜做普通商人的打扮,没了那锦衣华服裹身的萧承煜,显得平易近人许多,叫林妙音险些认错,把他当成桃花谷里的萧承煜。
    马车缓缓朝着月出山行驶,林妙音坐在萧承煜身边,替他燃了一炉幽香。
    祁言坐在萧承煜对面,摸出一个棋盒,笑嘻嘻地说道:“表哥,路途遥远,不如你我下一盘,也好打发时间。”
    “你的棋品实在不敢恭维。”萧承煜一脸不感兴趣的表情。
    “那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它做什么,这些年我的棋艺精进了不少,不信的话,表哥跟我比一比。”祁言将棋盘摆好,将装着白子的盒子递给萧承煜。
    萧承煜倒也没拒绝。
    上回两人对弈,还是五年前,祁言下的一手烂棋,萧承煜三下五除二就将他杀得片甲不留。祁言撒泼耍赖,想要悔棋,萧承煜一怒之下将他赶出侯府,此后,祁言已经许久没能和萧承煜对弈上一局了,今日萧承煜轻易就答应,叫祁言有几分吃惊。
    棋盘很快就摆上了黑白二子。林妙音坐在旁边,眼睛盯着棋盘上的战局。
    萧承煜落下一子,漫不经心地抬了一下眼皮:“你会下棋?”
    林妙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萧承煜问的是自己,颔首:“从前跟着兄长学过。”
    林漠学识渊博,琴棋书画皆有所涉猎,林妙音会的东西,多半都是他教的。
    说是他教的,倒也不尽然,她失去过一段记忆,琴棋书画这些东西都是骨子里的,林妙音忘了,林漠稍作点拨,她重拾起来也比旁人学得快。
    不过她性子跳脱,比起琴棋书画,更喜欢舞刀弄枪,所以在这方面也只是粗略懂了一点,不比林漠精通。
    “下一步该怎么走?”萧承煜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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