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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没得到回复,依旧躁动难安。
    “良宵,”宇文寂连名带姓的叫她,语气冰冷:“回答我。”
    良宵只觉头皮发麻,甚至后脑勺隐隐发痛。
    她只是出个门,和好友小聚片刻,仅此而已。
    不是逃跑不是私.会野男人。
    真是疯了。
    良宵猛地推开牢牢禁锢着自己的男人,推不动,她就大声喊:“你发什么疯?我只是出去一趟,岚沁与我是手帕之交,不是野男人!我也不好女风!”
    宇文寂的神色瞬间冷若寒潭,一字一句道:“你便是执意要去,执意要选他们是吗?”
    良宵咬住下唇不语,拿清亮的杏儿眸瞪他。
    这个男人不是疼她爱她的将军。
    是疯子。
    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直到良宵憋屈得眼眶泛红,嫣红的唇瓣被咬到发白发紫,身上的力道才缓缓松了去。
    宇文寂才抽开身,又被她这副隐忍委屈的模样逼得青筋暴起,脸色铁青着,竟直接撂下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狠话,逼她,也在逼自己。
    “你去,你现在就去,今日出了将军府的门便不要回来了!”
    良宵骨子里就是个有傲脾气的,这些日子柔柔和和的说话办事,全是因为将军,现在他变了,她也温和不了,脾气一股脑的涌上来,拿袖子胡乱将刚掉下来的滚烫泪珠抹去便跑出院子。
    宇文寂呼吸一窒,双脚如有千斤重,竟是迈不开步子追上去,就连一旁的小满,都早已撵了上去。
    原来他在遥遥心里,真的一星半点也比不上他们,她的故交好友,兄长亲族,那他到底是什么?
    心血来潮时对他一厢情愿的回应吗?
    不,她不是,他也不准。
    遥遥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分走。
    而已经跑出遥竺院的良宵不知怎的,忽然顿住了步子,眼泪止不住的掉。
    小满撵上来时心疼坏了,忙掏出帕子给主子抹去,又气又急,直接破口大骂:“夫人,咱们去二公子那,大将军这个挨千刀的平白无故发脾气,也不知道作贱谁,您不理会他的时候比外边巷子那没人要的阿猫阿狗还要不值钱……”
    谁料良宵却愤愤道:“不去,我哪儿都不去。”说罢竟是往回走。
    小满有些糊涂。
    她的主子又道:“你叫二哥去陪岚沁,我不去了。”
    小满还想追上去,瞧见大将军的身影瞬间怂然,止步不敢上前。
    刚追出院子的大将军和刚转身回去的良宵同时愣住。
    良宵哭得更凶了,二话不说便扑到男人怀里,抽抽嗒嗒的哽咽出声:“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与母亲是个什么境况,你不让我回来你让我去哪?好端端的发脾气算什么?是不是瞧我不顺眼了还记恨我从前做的那些糊涂事?我对你有多少情意你都看不出吗?宇文寂你就是没良心的,仗着我对你的喜欢就总这样,说话说一半,一时好一时坏……”
    你这到底是糟践谁啊?
    第58章
    ——你这是作贱谁啊?
    甚至在抱着哭成泪人儿的遥遥回遥竺院时, 宇文寂还在想,遥遥回来了, 哭着回到他的怀里,是不是代表无论如何,她选的都是自己?
    遥遥只能选他,良国公府不是好去处, 那里有处处算计她的母亲和姐姐,任何故交好友都不能成为她的最终归属, 但他们不可避免的,占据了他的遥遥。
    危机感无声无息的升腾而起。
    像是蛰伏在丛林深处的野兽, 四周是漫无边际的黑暗,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 是它残败的身体在泊泊流血,此时外界有任何一点儿声响便会被惊醒,因为这头兽清楚, 不是死于敌手, 就是死于这副身躯的伤残,可它想活。
    宇文寂知道, 自己已经疯.魔, 有些东西一旦泄露出来便有如覆水难收, 再难掩盖。
    他细心给她擦干眼泪, 露出那张清丽卓绝的小脸,细心将她身上的毛领斗篷取下,露出里面那件颜色鲜亮的石榴红襦裙。
    他再没有说一句狠话, 只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幽深黯眸疲累的合上。
    沉默中,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暗哑,透着丝妥协屈服的颓丧:“遥遥,今日我休沐,为何你就不能陪一陪我?”
    这年的宇文寂已经不是孩童,他再不能用哭闹来求得任何东西,但骨子里,他就是知道想要什么,先拼尽全力去争取,“岚沁有什么好,她比得上我好吗?外面这世道有什么好,有将军府好吗?”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鬼话!
    良宵要被他气死了。
    她的将军不是这样的。
    她拿没什么力气的拳头去锤男人的背,“你不能拿这些来轻贱自己!”
    这些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可将军就是要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问她:“非要选一样不可,你回答我。”
    良宵被他逼得想打人,可是挣脱不开这个怀抱,于是她狠狠咬在他脖颈上,咬到牙齿发颤,将军吭都不吭一声,她心里阵阵抽痛,到底是舍不得,眼泪不争气的掉下里,终是无力的趴在他肩头上,“我们不是早在几月之前就和好了吗?你今日,到底怎么了?”
    这是平平常常的一天,他们有说有笑,怎么会闹成这样啊?
    宇文寂身形一震,缓缓松开手臂,认真看着娇妻的眼睛,冷寂的眸光渐渐带上点点星亮,却是默了许久才开口:“遥遥,遥遥,”他拿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额头上眼睛上,“把我放在这些地方,时刻牵挂着爱恋着,可好?”
    把爱意放在眼角眉梢,好叫他一眼就能看到,好叫他那跌宕起伏的心安定下来。
    他看不到遥遥对他多余任何一点的爱恋,
    可转瞬宇文寂便对上良宵盛满质疑和不可思议的目光,他心下一沉,暗眸染上点点猩红,又忽地重重唤:“遥遥!”
    单单两个字便暗含无尽威胁警告的意味,那样阴贽狠厉的眼神,叫人止不住的发慌发颤。
    好似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将军便要……
    不,良宵不敢想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她将手抽回来,动作缓慢而坚定,一次抽不出便再使出更大的力气,直到第三次,白皙细腻的手儿还是被攥得紧紧的,积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她怕得不行。
    饶是已经在心底回忆了数次将军待她眉眼温和的模样,还是无用。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疯狂到不顾一切,只为那个虚无缥缈根本毫无意义的答案的将军。
    “将军,我对你有多少情意,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为什么要一遍遍的拿自己来同不相关的人作比较,多少个日日夜夜,她软声甜语一口一个将军,他都听不见吗?
    她待将军从满眼厌恶到满心欢喜,自问从不矫揉造作玩.弄他的真心,到头来,在他眼里,自己还是当初那个模样。
    明明都已经说过哪里都喜欢这样的情话,她的身她的心,从来都是他触手可及的。
    她的心意全喂了狗。
    良宵所有的委屈不满顷刻间汹涌起来,冲上心头,最后失了所有好脾气的喷薄而出,她失声大喊:“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啊?”
    “你每次说话总说一半,我既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如何得知你的想法心思?”
    “你把我当什么?你的战利品吗?你把情意当什么?”
    “是不是我但凡有一次忤逆你的意思就是不爱你?”
    “我说了很多遍我只是去和岚沁逛街,你是你,他们只是他们,根本不可以拿来做比较,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从前没和好是这样日日争吵,现今和好了又是非不断,不若……”
    不若就和离吗?
    宇文寂猛地呵断:“我不准!”
    良宵倐的一哽,接着便被一股大力带入怀里,将军异常焦灼不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遥遥,遥遥,是我不对,我不该逼你,不该拦住你的去路,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的错,别丢下我好不好?遥遥……”
    原来他这样阴暗的心思当真见不得光要永远埋在心底直到死去。
    原来争取不到的东西再怎么渴求都没有用吗?
    他不信这个邪!
    可偏也有这么个遥遥叫他不得不信。
    “你放开我!”良宵早被他短短一日的反复无常搅乱了心神,质疑不断又爱而不得,她本就是个冲动性子,怎还受得了,只用尽全力将男人推开,珠花掉地发丝散乱一片,白净的小脸上泪痕斑驳,她眼底除了泪光还有满满的愤意。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全写到纸上,我一一照做,这样够了吗?”
    宇文寂神色怔然,他当真失控做错了,本能的上前想要抱一抱她,岂料良宵随手拿了小几上的剪刀,作势便要往心口捅去,他声音猛地拔高:“遥遥不可以!”
    “你出去写!”良宵握紧了剪刀手柄,步步紧逼,就像他一遍遍问自己选哪个谁更重要那般,绝美的容颜凄厉决绝,“不然,便将我这颗心剖开给你瞧一瞧,到底是有你还是没有你!”
    说罢,剪刀锋利的刀尖已经慢慢往胸口压下,宇文寂一贯冷硬的面庞骤然裂开一道口子,仿若山崩地裂,从未有过的慌张神色爬上来便再也下不去,他步步退后,开口时声音再不复往时的低沉醇厚。
    “别乱动,我出去,遥遥别乱动,”说着,他已退出了屋子,额上冷汗渗出,濡湿鬓发,却顾不得旁的,只疾声对守在门口的冬天吩咐:“快进去看着夫人!千万别叫她乱来!”
    冬天慌忙掀帘进去。
    屋子里,良宵已无力跌坐在地上,剪刀丢在脚边,一双白嫩的手赫然可见两道深深的红痕。
    她到底是做不好。
    前世罪孽深重,今生活该受此磋磨。
    ***
    城东馄饨铺子。
    仍是一身男儿打扮的岚沁左等右等没等来好友,反倒瞧见吊儿郎当的良景走来,往她对面一坐。
    “良宵呢?”
    “估摸着是病了。”良景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说来他这个三妹妹最近真是愈发少出门了,今日好端端的,小满慌里慌张的来传信,也不说缘由就匆忙跑了。
    岚沁听这话却是悄然红了脸,她懊恼的低下头,装作不经意问:“那你来做什么?”
    良景皮笑肉不笑道:“受人之托,来陪你。”无缘无故放鸽子总归不好,何况对方是岚沁公主。
    然而岚沁这脸更红了。
    昨日吃暖锅时良宵身子好着呢,吃什么什么香,怎么可能生病,偏这时候良景来,她心底已经有了某种绮丽的猜测。
    此时岚沁还不知道这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浅浅欢喜,正四处溢开,漾满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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