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钱氏,也微微有些惊愕。
十年前苏秀才跟着他娘一起住进了孟家屯,苏崇衫少年秀才,很多人都有意跟他打好关系。
只他娘却是个常年闷在家里,鲜少会出门的。
印象里的钱氏也是闷声闷气,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却没想到,今日一见,竟和往日不同,口齿伶俐,三两句就把问题的要害指了出来。
众人把她所说的话在心里细细一回味,就有些恍然,原本还心存疑虑的人,看孟媛的眼神也透着几分鄙夷。
“就是啊,人家孟清好端端的在家里坐着,咋就能冤枉她了?反倒是孟媛,荒郊野,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被咱们撞了个正着。”
“对!说人家冤枉她,那咋个可能嘛,人家还能把她从家里扛过去跟人私会?”
孟媛的身形轻颤,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咬了咬唇,泫然欲泣的模样,“婶子误会了,我没有想冤枉姐姐的意思,我……我只是担心她。”
“哦。”钱氏耷拉着眼皮子,声音淡淡的,“你关心我儿媳妇,所以就陷害她,诬陷她,不但反咬她一口,还想害得她身败名裂。”
说着,抬起头,目光冷冽地看着孟媛,“这样的关心,我们家还真受用不起。”
孟媛咬了咬牙,心里暗恨,这个老婆子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那边孙小花也迅速反应了过来,赶紧就扑上来,哭着指控,“我们家与你无怨无仇,你做什么要这般冤枉我闺女啊!”
钱氏懒懒地扯了扯嘴皮子,“到底是谁冤枉谁,乡亲们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不是你说两句就能把事情定了的。”
说着,又看向了孟大壮,冷冷道:“虽然阿清是你闺女,但她如今也是我们苏家的媳妇,所谓女子出嫁从夫,她如今已是我们家的人了。”
“你们好端端地冲进我家里,大肆污蔑人不说,还将我儿媳妇打成重伤,这是大家都看见了的,咱们官府见。”
“现在我们家要给我儿媳妇看伤了,请你们出去,别脏了我家的地!”拿着扫帚开始赶人。
众人被她这一套一套的话唬得阵阵发愣,心里惊疑不定,下意识就被扫得往后退,直退到了门外。
关门之前,钱氏又冷淡地补了一句,“都说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下这样的狠手,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是对孟大壮说的,“啪——”一声关了门,碰了他一鼻子的灰。
孟大壮脸色铁青,心里恼怒麻木,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更是觉得羞愤难当。
心里也有些狐疑,孟清既然在家里,那孟媛是为什么要去老槐树那里去的?
孟媛被他怀疑的眼神,看得心下一凉,赶紧轻轻扯了扯孙小花的衣裳。
“呜呜呜……我可怜的闺女,原本阿清是你妹妹,我不想再计较那么多了的,可他们竟然想要把罪名强加在我们身上……”她捂着脸哭,痛心疾首的样子。
孟媛眼神一闪,赶紧扶住了她,附和着呜呜哭起来。
“娘,你不要这么说,我相信妹妹她肯定不是故意要冤枉我的,她……她或许有苦衷。”
听见两人哭,孟大壮的心顿时也软了下来,也说不出什么怀疑怪罪的话,拧着眉头,“咱们先回家。”
今天这事儿闹得,虽然还是有人不相信孟媛会做出这种事来,但是她们母女两人在村民心里的形象,连在孟大壮心里的形象,也都一落千丈。
而那被小红蛇咬坏了命根子的刘少爷,已经被里正联合着村民连夜送去县城里找大夫了。
刘少爷要是真的在他们孟家屯出了事,而且很有可能断子绝孙,刘家肯定会迁怒他们村里。
众人心里都有些忐忑。
此时苏家院子里,把那些人赶走之后,钱氏冷哼一声,转头就看见孟松正仰着小脑袋,一脸崇拜地看着她,笑嘻嘻地开口,
“钱婆婆好厉害啊,那些想要骂我长姐的人,就这样被你一下子都赶跑了。”
钱氏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抿了抿嘴,冷硬地说了一句,“我那才不是帮她呢,不过是因为这大半夜的被吵的慌,心里烦躁。”
说着,脚步飞快地回了厢房,关了门。
孟松挠挠头,因为年纪小,心思也不那么成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钱氏会突然变脸。
想到孟清刚刚被孟大壮打晕了过去,孟松就忍不住一阵咬牙,攥紧了拳头,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他一定要练一身的拳脚,好好地保护长姐。
谁都不能欺负长姐!
本来想去屋里看看长姐,但是被姐夫拦了下来,说让他回去休息,这才回了屋里,却心里始终担忧着。
屋里,孟清躺在炕上,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苏崇衫上了药,正在包扎。
孟清就这么仰头看着他,昏黄的烛火,使得他英俊白皙的面容更显得柔和,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烛火在他漆黑的暗眸中跳跃,让孟清有一种他深情款款的错觉,抿着嘴,忍不住弯唇笑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苏崇衫挑了眉,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凉。
手下故意用力,在孟清的额头上按了按。
“嘶——”孟清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瞪着眼,控诉他,“你做什么!?想要谋杀我啊。”
苏崇衫眉眼一挑,慢条斯理把绷带打了结,冷眼看着她,“现在知道痛了?刚刚怎么不知道痛,还不躲?故意激他?”
孟清眼神一闪,还是有些心虚的,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经过这次事情,我看清楚了名声的重要性,即使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也不会被人相信。”
以前的原主就是太傻了,三棍子闷不出一个屁来,就任由孙小花和孟媛在外面装可怜,不停坏她的名声。
这才会导致他们被打被欺负,都没有人帮忙。
“所以你就选择了这种杀敌一百。自损一千的方式,揭开他们的真面目?”苏崇衫看着她,真是既心疼又无奈。
被他这样质问,感受到对方的关心,孟清心里微有动容,抿了抿嘴,轻声念叨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竟然会下这么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