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报刊的大家都到齐了,担任账房的张启明同学还没有算清楚账。
莫名少了一笔,大家仔仔细细盘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前几天程编辑支了些钱请大家喝汽水,程慧慧拍拍脑门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
程慧慧最后看了看年末除去大家伙应得的稿酬,还能分点零头做分红,立刻得意起来觉得自己劳苦功高,也就不在意那汽水钱,掏出钱包填补上,“我们明年可得专门请个会计,咱们也是正经报刊了。”
年底,也正好大家手里都有了些钱,就商量这出去潇洒潇洒,并且大家决定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也得自家赚,干脆去吴同学家的酒楼办。
程慧慧先是让管家在酒楼订了一个顶大的包间,然后大家伙一个接连一个,迈着昂扬的步伐踏进酒楼。
吴同学的父亲看到吴同学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吴同学可以记一辈子,吃惊、诧异、惊奇。
酒过叁巡,席间变得热闹起来。
吴同学的妈妈问讯从家里赶过来,说要给大家伙加菜,“尝尝我们这师傅的拿手好菜。”
张启明大着舌头舌头说:“谢、谢谢阿姨。”
吴同学的妈妈眼睛鸡贼的看了一圈儿,拉着儿子到一边悄悄说,“儿子,你老实告诉妈,你不愿意娶表妹,是不是因为你有了别的喜欢的人。”
吴同学吃惊,“妈,你怎么知道。”
吴同学的妈妈得意洋洋,“是不是那个乖乖低头吃饭的?斯斯文文,温温柔柔的。”儿子眼神一直往那里瞟。
吴妈妈说的是曼妮,曼妮刚才正在努力的跟一只螃蟹作对,先起了它的壳、再掰掉它的脚、末了还要剃它的肉。
吴同学愣愣,抖时结巴起来,“妈你可别瞎说,我喜欢的是、是她旁边那个。”
旁边那个?是那个一只脚站在板凳上,一只手吆五喝六划拳那个?
吴同学偷偷看眼程慧慧,低头只顾脸红了。
吴妈妈脸上色彩丰富,只说胸口痛,要回家。
程慧慧吆喝的有点累了,便坐下安静的吃了会儿菜。
她说起明天想去百货商店转转,“听说了来了一批洋装,款式新。”问起曼妮要不要一起去。
曼妮说不了吧,她已经约了银行,打算把手里的零散钱换成黄金存放起来。时局不稳定,她得做些打算。
人前鲜亮,说费家大小姐常年受姨娘克扣,也不会人信的。
深闺密友程慧慧倒是了解一二,她叹口气,“你父亲也真是拎不清。”话罢又抱抱曼妮。
两个人都喝了酒,脸颊红透,曼妮与她说:“我父亲今日还叫我与你好好交往,因你父亲最近生意做得好。”
程慧慧瞪大眼睛,“真是甚巧,我父亲也与我说要我同你不要生矛盾,毕竟你将来是张系的大少奶奶。”
两人相视,哈哈笑起来。
年叁十各房都忙碌的很,曼妮一个人倒也乐得清闲了。
翠丫头早早过来贴福字,清扫干净,两个人就抱着干果零食聊天。
没过一会儿张婆寻过来,看见翠丫头在嗑瓜子,就没好气的把她抓走,说,“大家忙得团团转,你倒会找清闲,快跟我去厨房帮忙。”
翠丫头冲曼妮做个鬼脸,不大情愿的走了。
曼妮懒散的伸伸腿,冬日里的暖阳照在她脸上,她暖洋洋的就在窗下的长椅上睡了过去。
她在梦里浑浑噩噩,茫茫然梦见很小的时候她母亲哭的双眼红肿,一遍又一遍的唤她的名字,曼妮,曼妮。
她母亲陈氏在她很小的时候死于不治之症。可她分明记得那悬在头顶的白白绫,以
及那窗外看到的飘荡的身影。
彼时年纪小,大人让她说什么,她便说什么。时间久了,可她依旧没有忘记母亲决绝的神情。那是母亲最终对父亲心灰意冷的样子。
她醒来身上一层的冷汗,屋外的亮光摇曳在墙面上,也是幽幽的一道身影。
翠丫头嘭嘭嘭来扣门,说:“大小姐,该吃年夜饭啦,大家都在等你呢。”